六張友人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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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好冷。

好難受。

五髒六腑似乎攪在了一起,腹部像被擰碎一樣疼痛。

就連每一次呼吸,肺葉都會傳來強烈尖銳的痛感。

少女孱弱的身軀根本無法承受幾乎被妖怪的大掌捏碎的可怕力道,夏目櫻子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疼痛的同時變得越來越冷,體溫在隨著時間推移而逐漸流逝。

……她這是,要死掉了嗎?

就算已經被從妖怪的口邊救下,還是會以這樣的方式,狼狽不堪的死去嗎?

櫻子的口中發出劇烈的痛苦造就的微弱呻/吟,意識模糊間,有一隻手婆娑著她的麵龐。

「隻是那樣弱小的妖怪就能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那個聲音充滿磁性,咬牙切齒的同時卻又帶著些許戲謔:「從某種角度而言,你還挺厲害的,值得誇獎。」

是誰?

並不是森叔叔的聲音,也不是哥哥的聲音。

而且,這種惡劣的,有點幸災樂禍的話語也當然不可能會是他們說的。

夏目櫻子此刻的意識已經不容許她思考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線到底屬於誰了,因為這句話讓她的內心莫名有些委屈。

好過分哦。

櫻子……櫻子也沒有辦法啊。

因為麵對那些強大的妖怪她就像紙糊的娃娃一樣渺小,櫻子隻能一次又一次的努力逃走,為了避免給身邊的人造成傷害,每一次都自己獨自承擔一切。

櫻子……明明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

屬於惡劣聲音的主人的手,動作異常輕柔的拭去了她眼角滲出的眼淚。

然而嘴裡往外吐的話卻沒有半點契合動作的溫柔。

「嘖,弱者的眼淚。」

「哭起來真煩人。」

「所以說人類的小孩除了被吃掉沒半點價值。」

……他,他難道是另一隻妖怪,想趁著自己受傷的時候吃掉自己嗎?

夏目櫻子的眼淚止住了一瞬,然後無聲的流淌的更凶了一些。

說害怕倒也沒有很害怕,比起剛才近在咫尺的七鰓鰻血盆大口,如今的言語嘲笑對她而言帶來的更多是委屈和難過,還有那麼點生氣。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什麼的,被這個性格惡劣的「妖怪」氣哭之後,身上的疼痛倒是沒有那麼劇烈了。

臉頰旁邊的那隻手很冷,但是自己的身體卻變得溫暖了一點點。

體溫在逐漸回復。

夏目櫻子嘗試著睜開眼睛,卻隻看到了一片虛無的黑暗,和一個非常模糊的人形輪廓。

對方櫻粉色的發色在黑暗中及其顯眼,夏目櫻子同時也終於有力氣側過頭,她隱隱約約能看到,撫扌莫著她臉頰的這隻手骨節修長,上麵還有一些奇怪的黑色花紋。

靜謐的黑暗中,他似乎注視了自己很久很久。

良久,對方嘆了口氣,聽上去顯得有些無奈。

然後他俯下身,湊近了少女的耳畔,卻並非像方才那樣繼續毒舌的取笑或嘲諷。

實在離自己太近了,發絲掃過臉頰,還有近在咫尺的吐息,讓耳朵都變得酥酥癢癢的。

夏目櫻子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同時聽見了出乎意料的溫柔呢喃。

「快點好起來吧。」

「小小的,脆弱又易逝的生命。」

這句話,好像有點似曾相識。

「為何那麼短暫……」

「算了,本大爺就勉為其難的繼續陪在你身邊好了。」

到底,是誰對自己說過這些話的呢?

記憶仿佛被塵封,無論她怎樣思考都回憶不起來。

夏目櫻子沒能繼續思索下去,睡意席卷而來,她隻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然後重新睡了過去。

……

夏目櫻子再次睜開眼時,看到的是潔白的天花板,自己的左手正掛著點滴。

她緩緩的眨了眨眼睛,在自己混沌的頭腦逐步清醒之後,意識到自己現在似乎身在醫院的病房。

之前內髒與肺葉的鈍痛瀕死感就仿佛一場噩夢,在夢醒之後已然盪然無存。

身體就像從頭到尾都沒有受過傷一樣,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不僅如此,還格外的輕盈。

所以,會是夢嗎?

少女的表情變得稍顯迷茫。

「櫻子,你醒了嗎?」看到她終於有了動靜,床頭傳來了溫柔的詢問:「現在覺得身體怎麼樣?」

「啊,森先生!」

夏目櫻子趕緊嘗試著坐起身,卻被森鷗外笑吟吟的製止了動作:「不行哦,小櫻子的身體現在應該很疼吧,不可以勉強自己。」

森先生的紫眸仍舊溫柔的不像話,那個時候不僅救下了她,在她醒來之後也沒有質問她有關妖怪的事情,甚至現在第一反應還是關心她的身體。

森先生他……他真是個超級大好人。

「已經沒有那麼疼了。」她搖了搖頭,然後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裡開口,表情有些茫然失措:「那個……那個……」

「小櫻子大概睡了四五個小時,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呢。」森鷗外示意她看向窗外:「監護人會擔心嗎?需要先打個電話報平安嗎?」

夏目櫻子愣了愣,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大概一個月之前,她被妖怪圍堵在神社徹夜未歸,寸步難行的時候,也沒有人擔心她亦或者尋找她。

甚至在她清晨渾身狼狽不堪的回到姨母家時,他們才詫異的反應過來,原來她「出去胡鬧」了一晚上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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