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張友人帳（1 / 2）
不知為何,森先生辦公室的氛圍，在聽到「武裝偵探社」一詞之後,立馬就變得相當沉重。
這讓夏目櫻子下意識的變得有些小心翼翼,擔憂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那個……森先生？」夏目櫻子仰起頭。
然後她又被森先生輕輕的扌莫了扌莫腦袋，頭頂的呆毛也一並隨著他的動作被捋了捋。
「我可以問一下原因嗎？武裝偵探社……為什麼你會選擇那裡？」
森鷗外俯下身，視線與少女保持著同一水平，溫和的問道。
「因為……」夏目櫻子想了想：「因為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非常喜歡那裡,雖然現在它的規模現在還不算大,但是總覺得,未來會變得更好,更加的陽光積極向上。」
「偵探社的大家，還有社長先生,看起來都是很溫和的人。」夏目櫻子把想到的理由都講了出來：「而且那個，我對推理其實也挺感興趣的？」
雖然她的腦袋不大靈光,但是她可以看亂步先生遊刃有餘的樣子,在亂步先生後麵鼓掌誇好厲害啊。
後者收回了扌莫頭的手,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這樣嗎？」
「嗯,因為現在已經提出了入社申請了,總覺得再推脫掉不太好。」夏目櫻子雙手合十：「抱歉呀,森先生。」
這句話的話外之意大概是,但凡他問的稍微早一點,夏目櫻子大概真的會考慮加入港口fia。
……雖然一開始明明是自己把她推出去的，雖然一開始他明明可以在藤原家領養她之前截胡,雖然明明是他自己調查清楚少女的身份信息之後放棄了招募企劃。
但是他真的沒想到截胡的會是那個誰。
好氣哦。
森鷗外望著少女的神色如常,他不留痕跡的嘆了口氣,然後說道：「這樣的話,也沒辦法了呢。」
「……對不起啊，森先生。」夏目櫻子有點不好意思的垂眸道：「明明您那樣熱情的邀請了我，我卻沒辦法同意……」
「沒關係。」森鷗外將茶盞端起來淺酌一口，似乎他確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櫻子，你的身上擁有無限的可能性，不論是未來想要去哪裡，選擇走哪一條道路，問心無愧就好。」
夏目櫻子感動的淚眼婆娑：「……森先生，謝謝您，您真的是一位可靠的大人，謝謝您不僅不介意，還願意告訴我這些。」
聞聽此言，森鷗外險些將茶盞中的水灑出來，他慢條斯理的回應了一個無懈可擊的慈祥微笑：「不用謝，這是身為長輩應該做的。」
貓咪老師：「噗噗噗。」
雖然表麵上一副雲淡風輕人生導師開導的樣子，但是實際上這位反派BOSS先生，在被丫頭婉拒了之後，端著茶盞的手全程都在微微顫抖啊。
「不過，迷茫的時候，可以盡管來聯係我。」森鷗外話裡話外別有所指：「倘若你在兼職的過程中意識到了武裝偵探社並非是你想要的，覺得任務過於繁重冗雜，可以試著換成其他的路，也隨時歡迎你來我的這所…公司。」
他無論如何，對被福澤那家夥撬牆角這件事情也不能輕拿輕放。
夏目櫻子感動的無語論次。
天啊，森先生甚至已經考慮到了這一層麵，害怕她不習慣偵探社的工作，還特意允諾，要給予了她一個保底的庇護所，允許她做逃兵回頭，會在這裡給她提供港灣。
森先生這樣用心，這樣的偏袒她，她又怎麼可以讓森先生失望。
「放心吧，森先生。」夏目櫻子當時就發自內心的保證道：「不管武裝偵探社的工作如何艱巨疲憊，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也一定會努力堅持下去的，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森鷗外：「我不……」
稍微等等，這顆自我打磨好的鑽石，她的回應和他想象中的並不一樣！
「森先生，您什麼都不用說了。」夏目櫻子忽的將雙手撐在茶幾上，探身上前，滿眼感動的看著他：「我明白的，森先生，我都明白。」
您是這樣的擔憂我，那麼，我絕對不能浪費您的一片苦心。
森鷗外：「……」
你明白了嗎？你明白什麼了？
「森先生，您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森鷗外：……為什麼這個「最好」的前綴詞，她還要猶豫這麼長時間？
夏目櫻子：咳，最好的朋友並列幾個也完全沒關係吧？
等著夏目櫻子揣著她暖洋洋的心，全須全尾的離開港口fia之後，森鷗外站在落地窗前望著他愈走愈遠的鑽石，表情重新凝重。
而他的小愛麗絲則是在他的身後，指著他笑到滿房打滾。
「林太郎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沒有見過你擺出過這種表情哈哈哈哈哈！那個女孩子簡直比中原中也的腦筋還直嘛！你有什麼話跟她直說就行了，閱讀理解全部做歪了啊。」
森鷗外：「……」
痛，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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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這次沒放心大膽的去要你的森叔叔的名字？」
貓咪老師對他們就這樣完好無損的出了反派老巢的事實有點難以置信，確認已經全身而退之後，它甚至故意多嘴問道：「這次意識到麵對如此恐怖的大角色，知道怕了？」
「不，我覺得現在的自己，想要拿到森先生的名字，還遠遠不夠格。」小姑娘鄭重其事的搖了搖頭。
貓咪老師：「……？」
在說什麼玩意兒？
夏目櫻子仰頭：「貓貓老師，也許你沒有發現，森先生的靈魂是那樣的耀眼高尚，值得尊敬。」
貓咪老師：「……我隻發現了他的靈魂上長著惡魔的犄角和邪神的眼睛。」
「我今天被狠狠的上了一課，我覺得呀，依靠昔日情誼道德綁架的行為很不對，就那樣直截了當的去找森先生索要，也許他會給我他的名字，但是我不好意思收。」
貓咪老師：「……你到底在自我感覺良好些什麼啊？我覺得他這種性格的反派會不起疑心直接給你名字才叫見鬼了吧？」
「……我不能就這樣拿到森先生的名字，我尚且需要更多的修行，所以，還是先去收集別人的名字，直到未來的某一天能被他承認為止。」
貓咪老師滿臉痛苦的抬爪搓了搓它不存在的雞皮疙瘩。
這丫頭怎麼比當年的玲子還能做閱讀理解呢？
它最後滿臉復雜道：「……你開心就好。」
「但是，忘記把金魚草介紹給森先生了。」夏目櫻子後知後覺的捧起金魚草，抬頭回望港口fia的大廈：「唔，要不我回去一趟？」
「你回去個鬼啊！你當那是立海大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貓咪老師恨鐵不成鋼的叭叭揍了她幾拳，當然，貓貓肉墊拳不痛不癢：「總而言之，現在你想去八原還是回家還是擱橫濱再逛一逛，隨便你，我帶你去。」
隻求她不要再自投羅網去反派老巢，或者不由分說提前把自己賣給黑心公司。
「我聽了傳聞，說最近有一口神秘的古井……」夏目櫻子小聲喵喵。
「沒有，這種事情你想都不要想。」貓咪老師已經看透了這丫頭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想四處搞事的本質，將她提出來的新點子摁了回去。
夏目櫻子：「咩……」
「咩也沒用。」
她發現自己撒嬌的這一套已經逐漸不管用了，不由得覺得非常遺憾。
「那，如果我有其他的小小要求，老師可以答應我嗎？」夏目櫻子舉手問道：「比如說，老師和我一起逛街？」
「……逛街是人類女性比較喜歡的活動吧？」貓咪老師嘖了一聲：「黏人的小丫頭，你就沒有同齡的女性朋友一起玩嗎？」
「……」夏目櫻子沉默了一會兒：「這個真沒有。」
貓咪老師抬眼望著她。
「我沒有同齡的女生朋友，從小到大都沒有。」夏目櫻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扌莫著貓貓頭：「……可能，很早之前有過一個。」
她自以為是的有一個。
於是她給貓咪老師講述了一個短暫的，有關同齡女生朋友的故事。
夏目櫻子至今仍然記得她的名字，淺桐美乃莉。
她在國小四年級的時期短暫的作為轉校生，當過美乃莉的同學。
淺桐美乃莉同學在當時的班級裡是一呼百應的存在，她的父親似乎是相當出名的一位社長，有著億萬家產，而她又是家中的獨女。
簡而言之，是一位富家千金。
起初的時候，是美乃莉主動走到她的麵前接觸她的。
美乃莉好奇身為轉校生的她，說她很像自己家裡養的貓一樣可愛，並且邀請她一起去食堂吃飯，邀請她參與自己的小團體，甚至允許她一起坐上了家族的豪華轎車一起放學。
「那是我為數不多的童年幸福回憶。」夏目櫻子仰起頭：「真的非常開心，我第一次體驗到擁有朋友是怎樣的感覺，當美乃莉她望著我笑著的時候，有時候就連妖怪突臉嚇唬我這種事情，我都能夠忍受著不害怕，也回應以她微笑了。」
貓咪老師安靜的聽著她的講述。
這段愉快的時光，隻持續了一個星期。
「那天，美乃莉她說要帶我去進行一個非常有趣的遊戲……我跟著去了。」
然而她口中有趣的遊戲，就是讓倆個男生將一隻短毛貓綁在樹上，大家站在三米外的距離用石頭投擲它。
淩虐動物，是美乃莉口中的有趣。
「我傻掉了，我質問美乃莉，問她為什麼要做這樣殘忍的事情。」夏目櫻子嘆了口氣：「她卻忽然變了臉色，反問我為什麼抨擊她殘忍。」
「她說，她很小的時候被忽然一驚一乍的貓撓過臉，險些留下了疤痕，這造成了她相當大的心理陰影。所以她飼養了更多的貓，定期選擇一隻貓進行遊戲，這才能削減她的心理陰影。」
「然後，她又說……」
「櫻子，你知道嗎？你平時裝作遇到妖怪，刻意表現的一驚一乍的樣子，就像我養的貓一樣可愛呢。」
夏目櫻子淡淡的，一字不落的復述著美乃莉的口中所言的話語：「既然你那樣心疼貓，不知道心疼我的話，就由你來代替貓吧。」
「……那就站在那裡老實挨砸了？」貓咪老師瞪大了眼睛，即便是這三言兩語的復述，依舊讓它萬分憤怒。
「……沒有。」夏目櫻子輕輕咳嗽了一聲：「一開始我有試著講道理，比如說你不應該被撓了一下就遷怒所有的貓。」
「她被說服了？」
「不，她看起來更生氣了，摩拳擦掌要遷怒我。」
「幸運的是，因為我從小就得躲避妖怪，很擅長逃跑，所以我最多隻是給貓鬆綁的時候後背挨了兩下，我帶著它逃走了。」
「回過頭看到美乃莉的表情……嗯，看起來非常生氣呢。」
但是那件事情，對於夏目櫻子而言，不止是身體被石塊砸了幾下的打擊。
更多的，是心靈上的重擊。
她原本以為終於有女孩子願意與她做朋友，也一點一點的打開了內心的防備，但是……
但是，美乃莉其實從未將她當成朋友。
可能就像她說的那句，「櫻子就像我家養的貓一樣可愛」，把她當作了貓而已。
她的性格偏激又極端，上一秒可以因為新鮮感和她談笑風生，下一秒可以換做一副猙獰的樣子要砸破她的頭。
「後來，還是一位好心的大哥哥看到我藏在天橋牆洞裡哭，問了我情況，特意帶著我一起把貓送到了附近的動物救助站。」夏目櫻子提到這裡的時候，有點不好意思：「不過當時我哭的太凶，在人家把我送回寄宿家庭道別離開時，我都沒有問他的名字。」
「……再後來，和美乃莉做了一段時間的同學，忍耐過了那段時間以後，我就轉學了。」
她拍了拍貓咪老師的腦袋：「嗯，就是這樣啦。」
後者卻因此陷入了沉默，久久沒有回應她。
「……小丫頭。」貓咪老師嘆了口氣：「你……也很不容易啊。」
當年玲子在被人排斥，惡作劇，扔石頭的時候，那個纖瘦的女孩安靜的站在僻靜的角落裡，麵容安靜但落寞。
不能理解人類心情的大妖怪，看到那樣的夏目玲子時，卻由衷的共鳴出了寂寞的情感。
貓咪老師幾乎可以想象出年幼的夏目櫻子，究竟是用怎樣的心情去麵對那一切，又是怎樣在今天風輕雲淡的講述出來的。
她沒有哀傷，沒有怨恨，沒有想著報仇雪恨，隻是用「大概有過一個朋友」這個前綴，去簡單的形容了名為淺桐美乃莉的糟糕人類。
並且還沒忘記提一句，在那個時候受到的善意的幫助。
還真像啊，和她的外婆。
「走吧，本大爺今天心情好，陪你去逛街。」貓咪老師抬爪拍了拍女孩子的手臂：「雖然很想說今天的消費我來買單，但是很遺憾我沒有人類的錢。」
夏目櫻子搖頭：「沒事的，貓咪老師隻需要小小的再滿足我一個要求我就會很開心。」
貓咪老師難得態度溫和：「說吧。」
「你可不可以變成外婆年輕時候的樣子。」夏目櫻子湊上前：「然後扮成我的同齡女性朋友給我吃個代餐呀？」
而且是雙份代餐。
貓咪老師：「……？」
所以剛剛鋪墊了這麼多就是想提出來這麼離譜的要求嗎？
算了，妖怪對於性別啊外貌啊完全不在乎，偶爾縱容人類幼崽一次，權當哄她開心吧。
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變成夏目玲子的模樣之後，貓咪老師有點不耐煩的問道：「這樣就可以了吧……你在乾什麼？」
夏目櫻子滿臉稀奇的撩了一把它的頭發，圍著它的臉捏來捏去：「……好厲害。」
這也太像了，和外婆簡直一模一樣呢，除了老師的身上有點清酒的味道。
「捏夠了沒有啊？」貓咪老師的怒氣值在以可觀的速度+1+1，額頭還蹦上了井字符號。
「捏夠啦！」夏目櫻子依依不舍得放下手，非常高興的點頭評價：「現在的老師隻要不講話，簡直是啞巴新娘。」
然後她的腦袋就結結實實的挨了「啞巴新娘」的一拳頭。
夏目櫻子：QAQ
不過她挽著貓咪老師扮成的外婆代餐，好像真的在親親密密的挽著一位好姐妹，剛剛的那點不愉快瞬間盪然無存。
「老師，棉花糖！」
「買！」
於是路人們含笑著望著倆個女孩子滿臉幸福的吃著棉花糖，因為吃的非常忘我，彩色的糖霜黏在了她們的臉頰上，活像兩隻花貓。
披著玲子皮的貓咪老師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麵前的小花貓，然後將她拎到水池嘩嘩的洗了個乾淨。
當然，大妖怪並不擅長照顧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