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七章友人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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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自然界的草食動物遇到肉食動物時,當獵物遇到捕獵者時,都會發自內心的萌生出某種情感。

名為畏懼的情感。

畏懼被捕殺,畏懼死亡,這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餵,你在做什麼?」

那個男性的聲音明顯帶著相當不耐的戾氣和暴躁之意。

如此無禮的語氣,倘若換成平時的無慘,絕對受不了這樣的對待,會伺機加倍報復回去罷——但是眼下他卻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甚至出於本能,身體可笑的開始了膽怯的顫抖。

因為,無需交手。隻一瞬間就斷定了,站在他麵前的男性,非常非常的強大,是碾壓自己的強大。

這個世界原本真的有這樣強大的人類……不,有這樣強大的生物麼?

鬼舞辻無慘完全不懷疑,倘若他們並非呆在這個人來人往的廟會中,麵前的男性會毫不猶豫的徒手摘下他的腦袋,並且他完全擁有這樣的能力。

而這家夥如此憤怒的原因是因為被觸及了逆鱗——那個他護在懷中的人類女孩。

是食物被盯上覺得受到了冒犯而憤怒?或者其他的緣由?

他並沒有往其他方麵想。

順帶一提,畏懼對於無慘慘言,已經是一個相當久遠與陌生的情感了。

原本的鬼舞辻無慘,其實不過是一個性格相當惡劣的平安時代的貴族小少爺,因為身體過度孱弱,重病纏身,被斷言過活不過二十歲,所以家族重金聘請了各路醫師前來救治他。

最後他的病確實是好了,但是他卻被那個醫師整治成了空有人形的另一種生物——無論受了什麼傷都能迅速愈合,力大無窮,速度極快,不老不死,對正常的食物沒有任何需求,唯獨覺得人類的血肉氣味無比芬芳。

他自稱自己為「鬼」。

唯一的一點缺點可能就是,陽光是唯一能夠對他造成傷害的東西,他再也無法行走於陽光下。

但是這不妨礙鬼舞辻無慘數百年來在黑夜中肆意妄為,他自恃為超越了低劣人類愚蠢的完美生物,隻可惜他數百年前初生為鬼時,曾因為毫無防備,在一個女人的手中狠狠的摔了一跤。

沒錯,就是那個女人,那個名為夏目櫻子的女人!居然在他發現自己變成了無法置身於陽光的怪物,暴怒的想要殺掉療愈自己的醫師時,阻止了他,甚至給他下了卑劣的咒術製約。那咒術讓他空有一身強大的力量卻無法殺人,就連間接殺人也做不到。

天知道他這麼多年來隻能打暈並采食獵物的一部分不致命的血液,最後還要迫於咒術的製約留下金錢作為報酬……這種捕獵方式究竟有多麼憋屈。

數百年來,他一直在致力於尋找解除這惡心的,限製了他的力量,無法讓他殺戮的禁咒。甚至屈尊降貴的去拜托那些迂腐的咒術師家族,並且尋找著那個醫師口中能讓他重新行走在陽光下的「青色彼岸花」。

順帶一提,獵物與獵物之間也有很大的區別。

普通的獵物隻能提供讓他的身體不虛弱的血液,這其中以年輕力壯的成年人為佳,他可以取走數量更多的血液而不遭受製約。

而另一種萬裡挑一,他有時候輾轉數十年才能遇到的某種類型的獵物,他將其命

名為「稀血」。

稀血的獵物不僅可以讓他的力量大幅度增強,而且味道美味至極,他方才甚至被那甘美的香氣沖昏了頭腦,萌生出了將她帶回去飼養的念頭。

然而等到那個孩子的麵具掉落在地上時,展現在鬼舞辻無慘的麵前,與記憶中那個至今仍在他的夢境中給他帶來深刻心理陰影的女人重合的麵龐,讓他一瞬間甚至想要掉頭逃走。

……這個女孩,怎麼會和夏目櫻子那個女人的相貌如此相似???

她是夏目櫻子的後代?

就在他如此思考之時,一雙手已然將那個縮小版的夏目櫻子抱了起來。

隨之而來的是可怕的咒力壓迫感,這層咒力他甚至在那些咒術師家族的家主身上都沒有感受過,簡直——簡直就像是——

那個傳說中的詛咒之王一般。

鬼舞辻無慘是一隻非常懂得審視時局的鬼。

意識到那一點之後,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望著對方的眼睛發自內心的道歉,語氣誠懇真切:「非常抱歉,這位大人,我剛剛看到這個孩子與父母走失,想要予以幫助……」

下一秒,咒力的壓迫更甚,就算是他如此強大的身軀都幾乎被震碎了內髒,生生咽下了一口血液。

兩麵宿儺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表情仿佛在說「都是千年的烏龜裝什麼王八」。

「頭抬的太高了。」

他冷笑了一聲,似乎並不想接受這所謂的道歉。

鬼舞辻無慘緩緩低下頭,十指的指甲憤恨的恨不得陷進掌心,他低下頭一字一句:「非常抱歉……這位……」

「看起來你並不想誠心道歉。」兩麵宿儺正在撥拉著懷中女孩的呆毛,摁下去它又會翹起來,他玩的樂此不彼,然後似笑非笑的望著他道:「或許你需要在明天正午時來到這裡祈求她的原諒?」

鬼舞辻無慘的瞳孔收縮了一瞬。

麵前這個家夥……甚至已經知道了他的弱點?

這怎麼可能?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但是鬼舞辻無慘很快抓住了重點,他趕緊「萬分真切」的向麵前的小號夏目櫻子道歉:「這位小小姐,此番驚擾到你是我的無心之舉……」

小櫻子不傻,她覺得麵前這個蒼白的陰鬱青年剛剛看自己的表情像貓看到老鼠。什麼無心之舉,宿儺先生晚來兩步說不定她真的會遇到危險。

「……我害怕。」於是她仗著自己此刻有人撐月要,用委屈巴巴的聲線開口罷了,又往宿儺先生的懷中拱了拱,小聲說道:「宿儺先生,我不喜歡那個先生的眼神,他剛剛看起來好凶,讓我好害怕。」

這就是明目張膽的告狀了。

鬼舞辻無慘強行堆砌出來的笑容僵住了。

何等惡劣的人類幼崽,他分明還什麼都沒有做!也沒有展現出惡劣的態度,也沒有傷害到她。

居然就這樣給他扣上莫須有的罪名——簡直比數百年前的夏目櫻子更過分!

千年前他在夏目櫻子的手中栽了跟頭,如今又在她的後代身上栽跟頭?

兩麵宿儺的手搭在了少女的腦袋上,他冷冷的望著鬼舞辻無慘:

「你——真的是讓我很不愉快啊。」

這句話仿佛直接宣判了死刑。

鬼舞辻無慘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必須要逃走,但是理智告訴他,倘若他現在掉頭以最快的速度遠離此地,也絕對逃不掉的。

「不過,我想到了比捏死你這隻蟲子更有意思的懲戒方式。」兩麵宿儺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他驀然詭異一笑,而後不由分說,抬手一把拎起了鬼舞辻無慘的衣領。

瞬息之間,他們來到了丹波國的宮殿之內。

到了自家管轄的範圍,兩麵宿儺將手中的鬼舞辻無慘撲通一聲扔了下來。

「宿儺大人!您終於回來了,那個……」裡梅殷勤的上前,看到表情悲憤欲絕的鬼舞辻無慘,一時之間有點懵:「……這個是?」

「哦,這個啊。最近在人類那邊謠傳的風風火火的食人鬼。」兩麵宿儺淡淡道。

「原來如此,那麼宿儺大人如今是想直接將他收入麾下,亦或者原地處決呢?」裡梅問這個問題的語氣,像極了詢問今天的晚餐是吃刺身還是壽司一般尋常。

但是鬼舞辻無慘卻被嚇到身形一顫——畢竟這個問題的答案關係到他的性命。

但是僅剩的自尊心讓他在此刻完全不願意跪下來祈求,並且自證清白說自己從來隻是取食適量血液,從來沒有奪取過人類的性命之類……這樣說出來他還不如原地自裁了,太丟臉了,他算個鬼的完美生物。

「處決?不用了。」

鬼舞辻無慘聞言內心狂喜,那看起來那個詛咒之王沒打算殺掉他?

「我想到了比起處決更有趣的方式。」兩麵宿儺的表情愈發愉悅起來,這讓小櫻子也十分奇怪的看著他。

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呢?宿儺先生?

「小丫頭。」她的腦袋又被可勁揉了一把:「把你的友人帳打開,讓這家夥把名字寫上去。」

「……欸?」小櫻子有點不明所以。

她像是即將喝苦藥一樣,皺著眉頭望著麵前的鬼舞辻無慘。

小櫻子是一點都不想和這個壞蛋交朋友,因為他的惡意剛剛針對著她時,完全就不加掩飾,怎麼可以寫到未來的自己象征著朋友的重要簿子上呢?

……但是這是宿儺先生的小小要求,雖然不願意,但是還是想照做。

所以她鼓著嘴巴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滿臉躊躇和不情願的點了點頭:「嗯……好吧。」

兩麵宿儺已經憋

不住笑意了,他沒忘記往火焰裡添了一把柴,湊近夏目櫻子的耳畔耳語了一番。

其實麵前的這一幕在五百年後似曾相識,就是自己淋了雨所以要撕碎別人傘的真人與禪院直哉的名場麵重演。

隻不過其中的角色可以換一換,換成兩麵宿儺和鬼舞辻無慘。

所以十分不想對方在友人帳上簽字的小櫻子,癟著嘴將友人帳遞到了鬼舞辻無慘的麵前。

「那個……請在這裡簽下自己的名字。」

鬼舞辻無慘對他接下來會遭遇什麼,尚且渾然不知,他有些迷惑的看著麵前的這本簿子。

簽上姓名?隻是這麼簡單的事情而已?

不,麵前那個詛咒之王剛才所說的——「比處決更可怕的刑罰」,絕對不可能是簽下姓名如此簡單的事情而已。

但任由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簡簡單單的簽個名字究竟會帶給他怎樣殘酷的處罰。

並且如今兩麵宿儺的壓迫感如此之強,分明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他隻好忍辱負重,戰戰兢兢的在其中簽下了自己的姓名。

契約成立。

一陣奇特的靈光籠罩了他的身軀之後,隻見麵前那個樣貌神似小號夏目櫻子的少女,合上了那本簿子,然後認真的望著他道問道:

「鬼舞辻無慘先生,您從今以後可以做一個好人嗎?」

鬼舞辻無慘想回答說當然不能,你這個看起來可口美味又卑鄙異常的小丫頭到底在說什麼鬼話呢。

他從很早以前開始就不做人了,如今居然想讓他做一個好人?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無稽之談,讓鬼貽笑大方。

此刻的鬼舞辻無慘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並不明白眼下的友人帳製約就是他苦苦尋找了數百年的「惡毒咒術」,覺得有被人類小女孩冒犯到的他甚至扯起嘴角挑釁一般問道:「哦?那對於你來說,什麼樣叫做好人呢?」

其實這個提問無異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是他自己親手遞給夏目櫻子的石頭。

小櫻子想了想,然後認認真真的回答他說:「幼稚園老師說,好人就是做好人好事,做一個善良的人。」

「媽媽告訴過我,一個好人就是會在別人遇到困難時予以幫助,還有力所能及的見義勇為的人。」

所以,她在那個村莊遇到妖怪時沖上前幫忙的行為,應該能被稱作好人好事吧?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無慘先生也能改變成那般可靠的模樣,至少不要在路上望著女孩子展露貓遇到老鼠的表情了呢,感覺那樣好不禮貌。

「我希望無慘先生能變成這樣的好人。」小櫻子笑容甜甜的說道。

天知道她的這兩段有關好人的定義,又為鬼舞辻無慘的悲慘未來狠狠添了一把力,他從此之後,曾經無數次想主動在正午萬裡無雲的情況下沖出去擁抱太陽。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兩麵宿儺在旁邊聽完全程,笑到前仰後合,鬼舞辻無慘並不明白這位大佬為何會這般發癲,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應該是賠笑還是裝不存在。

然後那個小號的夏目櫻子,在說完這麼一席莫名其妙的話之後,突然之間軟趴趴的倒了下去,正好被兩麵宿儺重新接住。

「裡梅,隨便找個地方把它丟走好了。」兩麵宿儺指著鬼舞辻無慘,語氣像在讓裡梅扔垃圾。

無慘:「……」

倘若他這次真的撿回一條命,他絕對絕對要去和那些咒術師商議圍剿傳說中的詛咒之王的事宜。

那個咒縛不允許他殺人,但是沒說不能殺咒靈是吧。

鬼舞辻無慘渾然不知自己的身上又多了一層製約,而那個兩麵宿儺的跟班接受命令之後,居然真的是用字麵意義上的扔,先是在兩麵宿儺的麵前用奇怪的結冰術式凍住了他,然後在他動彈不得時,麵無表情的將他扔出了丹波國。

鬼舞辻無慘咬牙切齒的將這個不男不女的銀發妹妹頭也列入了暗殺名單。

幸好,如今距離清晨還有一部分時間,確認自己確實在詛咒之王的手中撿回一條命之後,鬼舞辻無慘收拾完了心情,準備先去臨近的村

莊捕個獵——一番折騰之後他的身體已然變得相當虛弱,如今正是急需汲取獵物血液的狀態。

僅靠他現在的力量是無法和詛咒之王抗衡的,一味的怨恨也沒有作用,先養精蓄銳好等著之後去報仇吧!

他去的那個村莊,正好是前幾日遭遇了蜘蛛妖怪襲擊未果的村莊。

那個人形蜘蛛是有配偶的,雌性的蜘蛛見「丈夫」遲遲未歸,四處尋找,結果在村莊附近發現了無人敢處理的雄性妖怪屍首。

雖然明白丈夫可能是被路過的除妖師或者其他的什麼殺掉,雌性蜘蛛憤怒的目光卻投向了最近的村落。

她決定遷怒。

鬼舞辻無慘剛來時,便看到的是十分慘烈的情況——半人形的蜘蛛妖怪欲在村莊中大肆展開殺戮,並且她言之鑿鑿,發誓要讓村落的所有人為她的丈夫償命。

無慘想,也許這是一件好事。

在這隻看著不算強的蜘蛛屠戮完了村落之後,他大可以再殺了她當個撿漏王,畢竟這是妖怪殺人不是他殺人,不僅不滿足不能直接和間接殺人的製約,吃掉新鮮的人類血肉也可以讓他的力量大肆增強。

於是他懷抱著悠哉悠哉的心態,藏在暗處愉悅的看著麵前的這一幕。

人形蜘蛛揮舞著前爪,這一舉動已經害多人受傷,她摁住了一個幼童,欲用口器狠狠戳進孩子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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