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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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父,我不要進學宮讀書!」

正常認字沒問題,但十年後大秦說不定都沒了,如果被拘在學校讀書就太浪費時間。

嬴政聞言一怔。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目光緩緩落在張嬰身上,似笑非笑。

「你確定?」

扶蘇眉毛一挑,他一見嬴政的臉色,就想幾年前胡亥不肯乖乖上夫子的課,結果被折騰得哭父喊母的樣子。

「換一個吧。」

他向著張嬰輕邁一步,盡量用幼兒能明白的方式說道,「秦重孝,幼兒總得聽長輩的。」

「吖……可秦不是以律治天下麼。」

張嬰有些明白,但不爭取一下總不會甘心,他伸出小手手,「甘羅那麼小當官,莫非指揮不動比他年長郎官嗎?」

扶蘇一時語塞,這讓他怎麼解釋。

秦是以律令治天下,但全國施行的法令,這個法令的立法權都歸皇帝。你和皇帝較真,何用之有?

嬴政見扶蘇一臉為難,怒氣都平息了一些。

這個大兒子,看著溫和被贊有君子遺風,實際上大小就是個較真認死理的性子。

年幼時還好,自長大後經常反對他的一些政令。

偏偏嬴政礙於某些朝堂爭鬥和潛規則不好直說,隻能煩躁讓對方閉嘴。

如今看扶蘇麵對同樣為難的境地。

嬴政莫名覺得有些快慰。

不過書還是要讀的。

嬴政緩緩道:「嗯,甘羅做再大的官,也得聽我的。」

「……」

張嬰:懂了,這是耍特權了。

「嗚,但阿嬰不想離開仲父。」

張嬰一個飛撲到嬴政麵前,抬起頭,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好不容易才找到仲父,阿嬰,阿嬰不想被關在學宮,離開仲父……」

嬴政眼角微微抽搐:「……」

「若仲父教阿嬰認字,或,或離仲父不遠的地方。比如和仲父相似的阿兄教我……」

張嬰故作小大人一樣思索,委屈巴巴地嘆了口氣,「那,阿嬰也願意……」

扶蘇表情一呆,差點氣笑了,這是把他當代餐了?

「你這小子。」

嬴政原本的那點氣,被張嬰突如其來的耍賴撒嬌,尤其是見到自家穩重的大兒子接連吃癟的表情,倒還真的消散去了……

等等,扶蘇,阿嬰,吃癟?

其實年齡這麼小,去學宮也學不到什麼,反倒不如換個方式。

嬴政若有所思:「允了。」

趙高瞳孔地震,陛下居然這麼輕易的妥協。

陛下為何對張嬰這麼好!

他不理解!

「好耶!」

張嬰嘿嘿一笑。

他正準備說第二個要求時,徐福忽然帶著方士們過來。那些方士看到張嬰後都瞪大眼,集體急停,一副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的模樣。

徐福上前輕輕拱手作揖:「陛下,某夜觀天象,發現今日宜煉製丹藥……」

「徐先生,你們可也知豆腐?」嬴政道。

徐福臉上一僵,怎麼會不知道,他最近因為豆腐都快被太醫令鄙視死了。

「知曉。」徐福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微微搖頭,「某也沒想到,萬生萬物經過煉化後會這般奇妙,某也讓弟子試著用五穀入道……」

張嬰聽到這恍然大悟,怪不得這群人身上都飄散著穀物香,還以為是提前開飯,沒想到在折騰煉丹啊。

「嗯……」

嬴政微微頜首,「你們有心了。」

徐福麵露驚喜,心下緩了口氣,總算是過去了。

「都去煉豆腐吧。」

徐福臉上表情一僵,什麼?都去煉製豆腐是什麼意思?

……

張嬰看著徐福率領一群方士蕭索地離開時,都快笑劈叉。

別的不說,嬴政在處理下崗再就業方麵的思維很有靈性啊。

「你貓在那作甚?」

嬴政的嗓音緩緩響起,「說說第二個要求吧。」

張嬰伸出小手比了個耶,原本第二個是針對徐福的,現在省下來了。

他想了想,說出他最想要的要求。

張嬰又比了一個大大的圓:「仲父!我,我想要一棟大宅子,和外婆住在宮外!」

他不想外婆在宮裡畢恭畢敬,做什麼事都拘謹得不行。

「不可。」

嬴政這回壓根沒遲疑,非常乾脆地拒絕。

「為何……」

「不行!」

嬴政冷酷地看著雙眼已攢出淚花的張嬰,或許放任張宮女陪伴張嬰就是一個錯誤,他冷漠地看向趙高,「即刻讓那宮女出宮!」

「哇!……」

兩歲稚子哭嚎起來,魔音灌耳,所有人都覺得腦子仿佛被猛錘了一下,久久不能平靜。

……

……

幾個時辰後,鹹陽宮。

嘹亮的雄雞長鳴掠進城牆,天尚未蒙亮,殿內的燭火卻已續過一夜。

在宮外站了一宿的趙高狠抽自己一耳光,抑製住打哈欠的欲望,從旁側接過一份密封好的簡牘,精神抖擻神向宮內疾步走去。

還沒進門,便聽見裡麵忽然有拍案幾的聲音。

「這官吏竟敢瞞報野人聚集鬧事,無法無天,莫不是等叛軍打來都裝聾作啞?這就是忤逆!」

「王丞相,你說忤逆這事,是否會三歲看老?」

趙高腳步一頓,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陛下,您怎麼看什麼案牘都會聯想到與張嬰吵架的事上。

您糾結這個問題都糾結一晚上了,怎麼還沒停啊!

在這一刻,趙高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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