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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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嬰好奇探頭。

他剛準備靠近一點,卻被嬴政給擰起來。

「走這。」

嬴政帶著張嬰走向反方向,在回廊樓梯七繞八繞了好一會。

就在張嬰以為沒得瓜吃時,他又聽見下方,那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

「諸位!諸位!」

「陛下緣何不信我等!眾封建製,要成!難啊!」

張嬰下意識地看向嬴政,這是古代密道嗎?

他們居然繞到了博士學宮的後上方。

一個可以清晰看到學宮眾人,學宮眾卻看不見他們的位置。

張嬰趴在欄杆上往下瞅。

博士學館相當寬敞,能輕鬆容納上百人。

學子們看起來是圍坐在一起,卻隱隱分為三個團體。

人數最少的小團體,在中間,他們多身著玄色寬衣長袖,高冠博帶。

他們宛如眾心捧月。

最中央是一位身著月牙色綢服,玉冠束發的男子,格外突出些。

另外兩個小團體衣著更為統一,是月牙白方領縕袍。

他們分左右團座,彼此涇渭分明,透著一股書生文雅的氣質。

不過張嬰對「文雅」的初印象。

在看到某個博士拍案而起,與另外一個臉紅脖子粗就差打起來的時候,就徹底沒了。

……

「先生有何高見啊!」

「某在這裡暢所欲言!

陛下掃滅六國,功過千秋,實乃一代雄主。

但天下九州之大,習俗各不相同,想一統之治,難!真的很難!

孔子曾曰,教人,因材施教。我大秦為何不效仿?

諸位,不知你們看過《呂氏春秋》沒有,那裡麵詳細闡述了眾封建為大道,冊封諸多皇子、開國功臣為諸侯王。

這樣共治九州,大秦必能傳承千年。①」

「彩!」坐在左側的人紛紛喝彩。

右邊學子們卻微微搖頭。

眼見左側的人越來越躁動。

「不可!」

右側的學子中,有人忽然站起來,表情很是諷刺。

「諸位,我們皆稷下學宮出身,師長們無論來自儒家、墨家、法家。爭論歸爭論,但我們一直牢記師訓,在學館不管師從何家,政見如何,都應該發自本心討論。是不是?」

右側學子紛紛應援:「是,你說得沒有錯!」

站起來的青年傲然獨立:「既如此,為何你們這一群人,竟異口同聲高聲稱贊眾封建製?你們都師從一家?你們都看不清諸侯製的缺點?你們來之前,莫不是提前通好了氣?嗬嗬……把我們當愚者糊弄?①」

左側學子們彼此對視一眼。

右側學子不少人高聲道:「彩!子榮兄高見!」

這時,左側有一位老者站起來,冷聲道:

「可笑至極!天下皆知美之為美,皆知善之為善②。

我們認可眾封建製,是因為它本就是天下至理!

老夫倒是覺得奇怪,你為奉承陛下,謀仕途,便不顧天下大治,選擇故意抹黑我們,不顧天下大治,太自私了!?」

「你血口噴人,我並不是為奉承陛下。」學子氣得滿臉通紅。

「若並非隻是奉承陛下,那你應當說出眾封建製的不好,我們來與你辯上一辯才對!而不是指責我們的用心。」

老者說完,左側學子們也跟著起哄。

「自私!這人就是自私!」

「為了討好陛下臉都不要了。」

……

張嬰打了個哈欠。

原來是在野博士們在進行,眾封建製和郡縣製,孰優孰劣的爭論呀。

後世學者互相都快打出狗腦子,也沒明說哪個製度好。

準確點說是沒討論清楚,哪個製度更適合秦朝目前的現狀。

——問就是各有優劣。

不過張嬰對秦朝發生的「眾封建製和郡縣製」的政治事件,還是抱有一絲好奇心。

或者說,大部分對秦朝有點解的人。

對這事多少有一顆好奇之心。

怎麼說呢。

公子扶蘇是一位典型的又悲劇又戲劇性的人物。

長子出身,最有可能成為秦二世的人,卻因為一封趙高假冒嬴政的家書,從容自刎,將皇位拱手讓人。

能做如此有爭議性的事,後世人可不就非常好奇。

抓著他拚命扒拉線索研究。

如此一來,「眾封建製和郡縣製」之爭,就是一個繞不開的節點。

比如,這是不是一條導致嬴政和扶蘇父子感情破裂,政治路線決裂的導火索?

甚至還有好事者做出假設,如果扶蘇在這一路線上始終和嬴政堅定站在一起。

他還會被貶去駐軍修長城嗎?

他還會輕信偽造家書,悲情自刎嗎?

胡亥還有機會登基嗎?

……

張嬰在回憶往昔歲月,落在其他人眼中卻仿佛是困得雙眼無神。

「回吧?」

嬴政麵無表情地睥睨了一眼下方,好似根本沒將那些學子們爭論的話放在心上。

他抬手揉了揉張嬰的小腦袋,轉身欲離開。

恰在這時,下方忽然傳來某人士的一聲嚎叫。

真的是嚎叫聲!

張嬰一個踉蹌,還以為是什麼奇怪野獸闖進來了。

嬴政扶住他。

兩人同時探去,隻見一博士猛然站起來,他將頭冠甩在案幾上,喘著粗氣,環顧四周,忽然兩步走向右側始終不發一言的小團體。

他指著端坐在最中央的年輕男子,深深地一鞠躬:「敢問,大公子有何高見?」

此言一出,幾乎所有博士側目。

不光他們側目,張嬰也睜大了眼。

坐在下方的人竟然是扶蘇?

張嬰銳地感覺到,放在自己肩膀的大手捏有些緊。

他抬頭。

嬴政雖然依舊麵無表情,但眸光銳利,仿佛在審視什麼。

……

此時,扶蘇身後的博士接二連三地站起身,喝斥道:

「你為何詢問大公子,意圖離間嗎?」

「你,居心叵測?」

……

跪坐的扶蘇驀然起身,同是一身淺色為底,內襯為黑的寬衣大袖。

旁人隻顯得儒氣,他卻好似透著一股清冷的貴氣,令人見之心和。

「我等皇子,不敢妄言。但我們從未在秦國一統上做出貢獻,也未為天下黎民做出貢獻。

如今,豈能為一己之私,要求眾封建製。我支持父皇推行郡縣製,隻望,秦國再無二王,黔首再無兵災,不再受私政之苦。①」

「彩!」

「無愧《詩經》裡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之意。」

雖然扶蘇的政見是支持小眾的郡縣製。

但他立意漂亮,為避兵災,替百姓考慮,當然會讓許多普通人出身的博士們贊嘆。

張嬰卻目瞪口呆:「!!!」

等等啊!

不管他看的影視劇作品,還是歷史書籍,都說扶蘇是贊成眾封建製,是深受儒家影響的皇子。

怎麼在這裡,扶蘇反而支持郡縣製?

是他記錯了?歷史和傳記不一樣?

還是扶蘇的態度後麵還會有所改變?

「大兄這話,是不是也有些自私?」

一道略顯輕佻的嗓音響起。

眾多博士大為驚訝,紛紛向正門口探頭望去。

張嬰也好奇地努力探出脖子看。

要知道,此刻的嬴政並未傳出厭惡扶蘇的消息,所以能文善武的大公子無疑是呼聲最高的下一任繼承者。

居然有皇子膽敢出聲質疑,這野心幾乎遮不住啊。

這時,一名身材清瘦,五官艷麗的男子從正門邁步上前。

明明是一件普通的玄色寬衣大袖,來者卻穿出了黑曼巴的氣質,陰鬱、又極致危險。

「寒,麼。」

張嬰聽到嬴政輕輕點了一下。

寒?公子寒?

嬴政的第幾子?

秦記錄太少了,又是一個沒聽過的人物。

……

公子寒閒庭若步地來到扶蘇前,微微拱手:「大兄安好。」

「嗯。」扶蘇微微頜首,「三弟有何高見?」

公子寒輕笑一聲,漫不經心道:「高見倒是不敢說,隻,大兄以為我可當太子?」

眾多博士悚然一驚,麵麵相覷,皆能從對方眼底看到不安。

張嬰小手手一握,激動起來:天,這是我能現場看的嗎?!

扶蘇聞言不動如山,氣勢溫厚,頗有一種上善若水任方圓的自在。

「你當問父皇。」

博士們紛紛低頭,不過紛紛豎起了耳朵。

人類的本質就是看熱鬧。

公子寒半點後退的態度都沒有。

他忽然一拂袖,正襟危坐:「大兄何必生氣,嗬,嗬,我隻是覺得你之前的這番話……天真,不,應當是有失偏頗,哈哈哈……」

不等扶蘇接話,公子寒露出毒蛇般的獠牙:「大兄可願當,不被封王地的皇子?」

話雖未說透,但所有人都懂他的意思。

眾封建製,是將治世的權利分給得不到皇位的皇子,以及開國功臣。

你扶蘇,最有希望繼承大統的大皇子,也好意思在否認眾封建製的時候,腆著臉說「不顧一己之私」?

不分封出去,地不都是你的嗎?!

除非你願意放棄繼承皇位。

否則就是虛偽!

大部分博士不贊同公子寒的話,但事關皇子之爭,他們怕一句話沒說好,惹得陛下認為在挑撥兄弟間關係,所以紛紛閉嘴不言。

扶蘇輕撫配劍:「父皇春秋鼎盛,繼位之事,三弟思慮過早。我等身為皇子,當以天下大治為己願,暫不考慮其他!」

公子寒臉色一黑,宛如一拳出擊卻打在棉花上。

……

公子扶蘇和公子寒有來有回地聊了幾句。

不管公子寒的問題有多麼尖銳,多麼深刻。

公子扶蘇始終先微笑點頭,見公子寒說得急,還不忘讓內侍遞了一杯茶湯過去。

這讓躲在帷幕後的張嬰「嘖嘖」稱奇。

扶蘇不愧是被念叨了2000年的仁厚之人。

被罵了,回的這話,做的事都這麼軟乎乎,一點生氣的態度都沒有。

等等,他好像想簡單了。

底下那些博士們的表情有些變化呀,看向扶蘇的眼神是不遮掩的贊賞,看向公子寒卻略帶不認同……

扶蘇阿兄該不會是個白切黑吧。

……

張嬰捧著小臉,瞅瞅扶蘇,忍不住瞟了嬴政好幾眼。

自己還在位呢,底下的兒子們就開始思索著爭位置。

也不知道嬴政回去之後會怎麼教育兒子們。

是讓他們狼性競爭;還是喝斥公子寒,命令對方禮尊長兄呢。

「小子,你如何看?」

上方忽然傳來的嗓音打亂了張嬰的思緒。

他抬頭,發現嬴政周身彌漫著肅穆的氣勢。

對方並沒有看他,那視線始終落在學館內,張嬰甚至有一種錯覺,對方這話似乎並不是在問他。

「嗯?」

「啊,在呢仲父!」

張嬰嘴角一抽,這問題滿滿都是坑吖,他挺了挺月匈躺,很自然地指了指自己的雙眸,語氣帶著點小驕傲,「用這裡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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