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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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不準追我,呼呼……跑,跑不動了!」

胖乎乎的身影在市裡東竄西竄,撞得附近攤位雞飛狗跳,他時不時扭頭悲憤地喊一聲,「你們,你們別太過分了!」

王家子神色淡定地舉著張嬰,勻速前行,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蹲在王家子肩膀上的張嬰,左右看了一眼,從袋子裡拿出一把一把的半兩錢、刀、和貝幣等,向那些被破壞的攤位一路撒過去。

「餵。」

王家子忍不住扭頭道,「你給他們撒錢作甚?」

張嬰很自然地說道:「我們這麼跑,把他們攤位撞壞,今日做不成生意,賺不到錢,總該彌補一二。」

王家子聞言一愣,很快輕嗤一聲道:「商戶貪婪成性。你信不信,他們很快會有樣學樣。」

說到這,他向不遠處的一個攤位伸出手,聲音帶著嘲諷:「你看那。有個老丈看中了你的傻氣,正在指揮自家人砸自己攤位。嗬嗬……」

王家子一臉說教的模樣,在他看來,世家大族的幼崽總會對奴隸、賤籍的人抱有一些天真的好奇與同情。

但這些淪為賤籍的大多又笨又蠢又貪婪,他們領會不到來自利益的善,對待他們最好是用嚴苛的律法才能相安無事。

「看到了吧。他們沒有信念,沒有禮教,他們隻有貪婪的利益。」

說到這,王家子以為要開始安撫「幼小心靈被社會險惡傷害到」的張嬰。

他偏頭看向張嬰,然後一抬眼,就看見張嬰整個人借著他的肩膀站了起來,肉乎乎的小手正指著對麵攤位的老漢。

「餵!老丈,你是在故意弄倒攤位嗎?!」

王家子身體一個踉蹌,連追公子如橋的任務都快忘了,傻站在原地。

不光是他,大部分撿貝殼、半兩錢的黔首們也呆滯了。

「老丈!餵……你是為了貝殼!」

張嬰單手做出大喇叭喊話的模樣,另外一隻手則搖了搖手中的袋子,「剛剛是故意撞翻攤位嗎?」

那老丈猛地從攤位上沖出來,眾人這才看見,原來這竟然是一位斷了一條腿的男人。

「呸!老夫我腿腳不便,撞了自家攤位作甚!」

老丈摟起袖子,指著張嬰,揮了揮手中的拳頭,「老夫可不是那種人!小子,你得慶幸你小,否則我得狀告你一個汙蔑。」

「好咧!」

張嬰從兜裡掏出一小布袋錢丟給老丈,大聲道,「老丈我繼續撒錢啦。要是有人故意砸攤撿錢的,你告訴我,我再給你錢!」

說完,張嬰笑眯眯地拍拍身下表情僵硬的王家子,低聲說:「跑起來啊!如橋公子要跑得看不見了。」

王家子回過神,神色古怪地看了張嬰一眼,轉身立刻沿一路狼藉的攤位追過去。

倒不是他有多聽張嬰的話,純粹是擔心有黔首反應過來,會對他們進行毆打。

張嬰繼續對被毀攤位撒錢。

跑了一會兒,王家子還是忍不住回頭道:「你那麼侮辱他們,不怕被黔首們打?」

「嗨。這不是你的話,我大聲復述了一遍麼。」

張嬰笑眯眯地拍拍王家子,「君子坦盪盪,何必將自己說的話當成汙蔑惡語,我不愛聽。再說了,如橋公子盯著的呢,怕個甚。」

「……」

王家子哽住,一時竟不知道張嬰是無意,還是故意的,頓了頓,他換了個話題,「你怎麼想到雇傭老丈幫忙盯著的法子。」

「這還要想?」

張嬰聲音很淡定,「陛下不也安排了監軍麼,一個道理。」

王家子再次被哽住,他一直都為軍籍自豪,聽到監軍被拿著和賤籍的人對比,很是有些不舒服。

所以他語氣有些沖地道:「那你豈知那老丈不會騙你?」

「當然不會。」

張嬰壓低聲音,湊到王家子耳畔上說,「那是我們長安鄉和官府特申的——農產品展示區。那位老丈是功勛,幫忙盯一下攤位。我手上的銀錢都是從他那挪來的,兩人打個配合的事。」

「你,你,你故意……耍我?」

「要不是你瞎說,我至於臨時找個監軍。」

張嬰毫不心虛地看向麵紅耳赤的王家子,同時補充,「別再拿你一套身份血統,瞧不起旁人。屠戶是賤籍吧,多少屠戶殺成了百戶,千戶甚至是將軍。再說句大不敬的,在周朝時,秦也隻是一個……」

「咳咳咳……不要,不要再說了!」

王家子沒想到張嬰膽子這麼大,他壓根不敢接話,隻一門心思追公子如橋。

因為心神不寧,王家子一下沒有控製住腳力,不到半盞茶時間,他們就追上了公子如橋。

張嬰一個飛撲踹過去。

正中對方肉乎乎的臀部。

「你們。豈……」

公子如橋悲憤地扭頭看向張嬰,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裡蹦出來,「豈能真的打……」

「是為了逼真。」

張嬰壓根沒得怕,加快頻率在如橋臀部飛踹,他滿意地看著紅薯數突破(20),嘿嘿一笑,「公子,你也不想寒公子的計劃失敗吧。」

公子如橋臉色鐵青,弱弱地不敢再反抗。

蹲在旁邊負責按住如橋手腳的王家子聞言,渾身閃過一抹惡寒,下意識鬆了手。

……

不遠處的小酒肆二樓。

一處隱蔽的房間窗簾,時不時被手指按壓出一條縫。

縫隙對準的正是幾乎纏鬥在一起的公子如橋和張嬰。

「如何?」

酒肆內響起低沉的嗓音,「確定是從黑市門口跑出來的?是自己人嗎?」

站在窗戶前的人鬆開手,這人身材不高,從頭到腳被黑色長袍裹得和阿拉伯女性一樣,還戴著黑色麵罩,隻露出一雙眼睛。

不光是他,屋內攏共坐了十來個人,每個人著裝都差不多,裹得隻剩下眼睛在外。

「是從黑市出來,但不敢認。」

窗口男子搖了搖腦袋,「身上沒有任何家族的徽記,也不曾見過。」

「嘖。」

坐在最靠門,神態和姿勢最為放鬆,一雙年輕的眼睛透著無聊和嘲諷,「哪個傻子現在還戴有家徽,早被衛戍軍抓去,還輪得到你看見?」

「咳咳。」

他身側也坐著一位壯漢,他咳嗽兩聲,低聲道,「猶子無禮。不過他說得也對,判斷對方身份,不能靠家徽。」

「那能怎麼辦。」

最初提問,戴著白色麵具的男子有些焦躁地說道,「這段時間的暴君簡直瘋了,他已查到是我們想弄兵器。現在所有進出鹹陽的人,必須匯報祖孫三代的族譜,直係三代皆在鹹陽城內,方可出去一人。

像我們這種出身六國貴族的身份,壓根出不去,也進不來。暴君如今正一家一家搜庫房,隨時有可能搜索到我們家,那些兵器怎麼辦!」

「你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個屁。」

白色麵具的人宛如驚弓之鳥,一點話就能讓他爆炸,「你們張家和項家又沒有儲存兵器,自然不慌。可我那裡都是滿滿當當。我話放在這,三日,如果三日內你們還找不到兵器轉移的渠道,我就全部送給暴君。」

「你瘋了!」

好幾個人發出驚呼聲,甚至有人怒吼,「你別忘了,這可是我們辛辛苦苦攢下,為日後的反秦復國的將士們準備的!你都送給暴君,你讓士卒們以後與大秦的鐵騎肉搏嗎!你不想復國了?」

「那你告訴我如何是好!如果被抓住,我復什麼國,我一家現在就死定了!」

白色麵具的人蹲了下來,痛苦地摳頭發,「我就說,讓你們不要那麼激進。天下兵器匯聚鹹陽,本來對我們有好處。我都已經與楚係的官員打好關係,提前買下許多兵器。

眼見大事將成。

你們這些新來的,非要去搞什麼「民心民變」,讓墨家和儒家子弟慫恿黔首。結果呢,秦朝搞出了新農具,黔首們非但不反秦,反而心係秦國。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兵器也留不住了。

說真的,張良,項伯你們是大秦來的細作吧!……啊!」

他話還沒說完,差點被一個飛來的酒盞砸中。

白色麵罩怒而抬頭,便見之前懶洋洋坐在門口的年輕男子站起來。

明明年齡最小,卻擁有最健碩的身體以及最具威懾力的氣場,他右手握住一個酒盞,目光不善地盯著他。

「罵張良也罷。再敢將我們項家扯進來。」

說話間,項羽右手猛地用力,酒盞忽然發出嘎吱聲,杯口被捏緊,「人如此物。」

酒肆瞬間一片靜寂。

被死亡威脅的男子雙目赤紅,似乎要怒斥什麼,但當他看見項羽邁開腿時,頓時嚇得後退好幾步,直到看見項羽是往窗簾走去時,他才僵在原地,半點沒動靜。

項羽生來高傲,根本不會在意螻蟻之人的怨憤,他大喇喇地掀開窗簾,倒想看看惹得大家爭論不休的突發事件是個什麼。

看了幾眼,他瞳孔一縮。

張嬰居然被一個胖子欺負?!

項羽怒發沖冠,轉身大邁步往外走,同時將裹得嚴嚴實實的長袍利落扯下,丟給一臉懵的項伯。

「哎。你,你去哪?」

在項羽直接走出去的前一刻,項伯終於沖上來拉住他,「你這是要做甚,快把衣袍……」

「我去給阿嬰幫忙。」

項羽不耐煩地推開衣袍,聲音帶著無語,「裹這個出去,豈不是更可疑。」

項伯僵住。

「叔父。和一群……」

項羽目光在一群烏壓壓的麵罩前,輕蔑地掃了一遍,「藏頭露尾之徒,有何好說。」說罷,伸手擰開房門,然後「砰」地關上。

酒肆寂靜了兩秒,片刻後,喧嘩聲起。

「豎子!豎子!」「項伯兄,你們項家也是貴族世家,居有如此無禮的豎子!」「必須嚴懲,要知道禮不在,則……」

項伯挖了挖耳朵,一臉不耐,道:「行了。有時間聲討我的猶子。不如盡早想如何逃亡。如果你們不討論這個,我就走了。」

眾人一窒,強行將訓誡的話憋回去,導致酒肆裡的咳嗽聲此起彼伏。

張良不希望徹底與紮根鹹陽數年的反秦勢力鬧僵,也開口緩和氣氛。

「張公子,我老吳信你。」

最初掀開窗簾的黑麵罩開口,「你給我們分析分析,這是不是暴君的一個局。如果是,暴君是如何知曉我們的動靜,甚至要甕中捉鱉,是不是有叛徒……」

張良沒有急著回答,他也走到窗邊扯開一條縫。

此時,項羽已經沖了過去,抓起地上的那個小胖子開始揍,旁邊杵著的正是表情有些懵的張嬰。

張良麵無表情地看著,開口道:「其實不用看得過於復雜,我們直接從「秦國想抓我們」的結果來逆推。

若是特意設局,如果我沒猜錯,對方利用的是我們驚弓之鳥、急於想脫離鹹陽的心態,特意製造混亂,丟兩個莽撞的棋子勾引我們出手,一旦我們上前與棋子交流,他便會將我們一網打盡……

那麼即便項郎君將那棋子揍廢,也不會有人出來製止。

所以若是一盞茶,不,小半個時辰,都沒人來製止項郎君。

就多半是針對我們設下的局。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張良還說了一些分析,他本心是傾向這是一場專門設計的局。

但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有好幾名遊俠沖了過去將項羽抱起來,攔住他,護住那個被毆打的小胖子。

然後幾個遊俠和項羽大打出手,另外幾個將張嬰和小胖子都抱起來,飛速向著疾醫所沖。

看起來對「棋子」非常重視,完全不像是在做戲。

張良:「……」

奇怪,總覺得事態不應該是這麼發展。

他哪能知道被揍的小胖子是公子如橋,公子寒就是再冷血,也不可能看自己親弟弟被外人揍死。

戴著黑麵具的人陡然興奮,開口道:「張公子,這代表我們可以去接觸了?我得趕緊去,那三個人隻剩下一個,我馬上去了解情況,先帶我的人走……」

「啊不……」

張良心中還是有些微妙的不安,「要不再看看。我覺得還是有些危險。」

「嗨,反秦就是提著腦袋做事。左考慮右考慮的,再考慮下去,日後等暴君亡了,我們還沒反秦復國呢。」

黑麵罩拍拍張良的肩膀,「項家小郎君都沖了,難不成我勇氣都不如個十幾歲少年。看個甚,不看了,我信你。」

說罷,他急不可耐地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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