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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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聲嘶啞的質問在祠堂內徘徊,卻始終等不到一人回應。

最後,李家大族老氣喘籲籲地停下,扭頭道:「大兄,你身為族長,給個準話!」

族長嘆息一聲,看向惶惶不安的族親們,艱難地開口道:「等,唉……我們也隻能等了。」

李家族老們重重地嘆息一聲。

然而等了幾日後,他們卻隻等來更加絕望的事情。

九房的李準第一個宣布更改『照身帖』信息,已經舉家收拾屋子,做好一切和南下軍隊一起行動的準備。

李準甚至到處宣揚,族親們,心動不如行動,趁著有軍隊護送,更安全更有保障,要走早點走。

在他的煽動下,越來越多的年輕李家家子弟們前往官府更改『照身帖』信息。

區區幾日,已經有近五分之一的年輕李家子弟更改「照身帖」,其他人也蠢蠢欲動。

迫不得已之下,李家族長再次召開了宗族大會。

他看著如數抵達,卻各有心思的李家子弟們。

族長忍不住高聲道:「你們真的要放棄世代安居的長安鄉嗎?這是背井離鄉,你們在外地會遭遇其他姓氏的宗族們的排擠欺負……」

他諄諄說完,下方確實有不少人露出若有所思,甚至是退卻的表情。

李家族長剛鬆了口氣,忽然有一個年輕人發出「哈哈哈」的嘲笑聲。

李家族長臉色一黑,他瞪了依舊神情恍惚的李家大族老一眼。

李家大族老強打起精神,立刻邁出來一步,怒吼道:「誰!誰敢在祠堂前放肆!」

「我放肆?我已經不是李家祠堂的一員了!嘲笑怎麼了?我怎麼放肆了!」

說話的人正是李準,他滿臉怨懟地瞪著李家大族老,同時對身側的李家子弟們說,「我都問過小郎君了,他承諾給我們適應期,可以十戶一起遷徙到一處,遇到麻煩還能找當地官府、軍所求助……」

李家大族老聽得忍不住出聲打斷對方,嘲諷道:「哈,十戶是不算少,但外鄉人想紮根一個陌生地方是……」

「難道在長安鄉就不會被你們欺負?你們不事生產,拿的還不是我們地裡的糧?還對我阿父阿母隨意打罵。隨意將孤兒寡母趕出去,搶他們的祭田。」

李準怒目相視,「去外地,起碼能為爵位拚一把!能為後代搏前程!在這?」他停了下來,輕蔑一笑,「為你們的子嗣搏前程嗎?嗬嗬,我又不蠢!」

「你,你……」

「我今日來,隻想看看你們有多醜陋,會不會為一己之私,哄騙我們放棄獲得爵位的機會?」

李準冷冷地嘲諷,「果然不出我所料!自私自利!我會改姓氏!我不要姓「李」!記住!若再有人敢來找我阿父說些狗屁不通的話。下場有如這果。」然後砸一個果子在大族老身前,汁水濺到對方身上。

說罷,他轉身離開。

所有人目瞪口呆,誰都沒想到李準會這麼狠,連姓氏都改掉。

這樣孤注一擲的決心和行動力,也觸動了更多搖擺不定的人。

李家族長反應過來後更是氣得不行,改姓,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怎麼敢改姓!這是對祖宗的大不敬啊!

但更他令惶恐的是,有人在祠堂囂張的宣布改姓卻不會受到任何處罰,很有可能是壓死「宗族影響力」的最後一根稻草。

果然,李準瀟灑離開後,底下人的精氣神隱隱發生了轉變。

李家族長臉皮緊繃地看著,祠堂裡陸續走了將近有2/5的人,剩下也是猶疑不定,基本沒有幾個敢用堅定的目光與他對視。

他就知道完了!徹底完了!

片刻後,李家族長心灰意冷地宣布結束會議。

除了十多個年邁的老家夥,和他們自己的直係後代,其他李家子弟在會議結束後走得飛快,再無平日裡的尊重。

當最後隻剩下族長、族老十個人時,李家族長精氣神徹底垮下來。

李家大族老還憤憤不平,他道:「大兄,沒事,李準那小子多半隻是虛張聲……」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家族長狠狠地扇了一個巴掌。

「虛張聲勢,虛張聲勢,這幾日若不是你虛張聲勢故意欺瞞我等,我們說不定早和張嬰處理好關係,這爵位豈不是手到擒來。」

李家族長憤怒地飛起來踹在李家大族老身上,「居然還在這裡虛張聲勢!果然啊,沒兒子沒後代的人對我們宗族就是不夠盡心盡力!」

「大兄!!!」李家大族老齜牙裂目地瞪著族長,「你明明聽到了!這是針對我們李家全族?!也不全是我的問題!」

李家族長背過身去,道:「從今日起,收回大族老的身份,收回族裡分你的祭田。除非你能讓張嬰小郎君原諒,否則永遠永遠地離開這裡。」

李家大族老整個人僵硬在原地,他為李家族親奮鬥貢獻了一輩子,連兒孫都搭進去了。然而最後得到了什麼,被趕出去?!

「什麼親友相助,互相守望,宗族大義!在利益麵前都是狗屁。我果然是最蠢的,居然真信了大兄、三弟、四弟……你們的話!舍小家為大家!好,我都要看看你們,急著把我趕出去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李家大族老瘋了一樣地跑走了,徒留在原地的李家族長嘆息了一聲,然後看向其他的弟弟們。

族長擺擺手,沉默不語。

……

……

張嬰壓根不知道李家宗族焦頭爛額,分崩離析在即。

這幾日他被監祿拉著到處跑。

監祿負責安排給黔首們需要修建水渠的數量,張嬰負責……當個吉祥物。

說真的,張嬰每次坐在那都很無聊,就是看著監祿沉默地分配任務,黔首們沉默地接受任務,沒了。

他好幾次都與監祿說,認為自己當個吉祥物沒必要。

然而監祿次次都哭著喊著求他一起來,他很重要。

張嬰:……

所以又過了好幾日,張嬰才有閒暇時間去找絡腮胡,想與對方說說改良農具、物件的話。

他來到田埂時,恰好看見絡腮胡又一次幫農戶修理壞掉的農具。

張嬰沒打擾,而是倚在田埂旁的樹下等人。

他無聊地左顧右看,餘光一瞥,恰好看見身後一步的扶蘇的內侍正在拿小筆寫寫畫畫。

他隨口問了一句,這才知道這內侍居然在記錄與他有關的生活小事,每幾日會給扶蘇和嬴政寄過去。

張嬰頓時起了好奇心,湊過去看。

內侍也很給麵子地蹲下來。

張嬰翻閱了一會,前麵還好,都是有關他的無聊日常。

諸如,小郎君躺在椅子上熟睡兩個時辰,醒來後打了個噴嚏,抓了藥。小郎君跟著去田埂,倍感無聊,抓蛐蛐都蛐蛐……但記錄到了中後期,忽然畫風一轉。

「11月10日,嬰小郎君借陛下承諾的封爵一事,以鍋盔糧草,籠絡嶺南軍團,因勢導利,引發李家宗族騷亂。」

張嬰眼皮子抽抽,繼續往下翻閱。

「11月11日,夜,嬰小郎君喚來少府郎君,頒布如何封爵一二三四點……條條直擊李家痛點,令李家崩亂。」

「11月14日,李準奉小郎君的命令,前往祠堂改名,給予李家祖宗致命一擊,殺人誅心!堪稱算無遺漏。」

……

「等等啊!為什麼把我寫得這麼……」

張嬰糾結地單手扶額,他維持這麼久的可愛端水形象啊,偏偏記錄的也不能算錯。

他伸出小手手抓住對方的帛紙,「換用詞,換了之後我還要檢查,對啦,李準改姓是改姓,但我沒建議他去祠堂宣布哦。」

內侍怔愣後,捂嘴輕笑,連連應道:「小郎君放心,這幾日還未寄出去,奴馬上改。」

也就是此刻,絡腮胡從田埂裡大邁步走過來。

他似乎誤會內侍的表情和動作,一把按住內侍的肩膀,語氣不善道:「嗯?怎麼惹到我們小郎君了?」看這凶神惡煞的模樣,似乎一個回答不善便會被捏碎肩胛骨。

「咳……他沒有惹我。」

張嬰不好意思說是出那本帛紙冊子,扯了扯絡腮胡,轉移話題道,「你認不認識擅長墨家、農具的工匠、工師?若是有,問問他們願不願意來長安鄉一起改良農具。」

絡腮胡疑惑地看了張嬰一眼,避開內侍,壓低聲音說:「小福星。莫非又有類似踏錐那樣物件的想法了?」

張嬰點點頭,道:「差不多!所以想召集大家來試試,有工錢的!」

「要!工錢我就不必了!」絡腮胡大氣地擺擺手,「小福星幫了我們這麼多,都是應當做的。」

「哎,不……」

「小福星,難道你要讓我成為忘恩負義的人嗎?」

絡腮胡見張嬰還要說話,補充道,「小福星,我們長安鄉可是你的食邑。你也算是我們的主家了,為主家分憂,是我們的職責。

若嬰小郎君真想獎勵我們,嗯,若我立下大功,日後嬰小郎君能不能讓我或者子嗣做你的門客呢!」

張嬰嘴角一抽,這話有些強詞奪理了!

他忍不住道:「我還不到四歲啊!為何想做我的門客?」

「小郎君難道不知?您不計較個人得失,毫不吝嗇番薯、農具、還有沃土之法的行為,您的仁善之名早已傳遍鹹陽內外。多的是人想要投奔小郎君做門客呢。」

絡腮胡非常自然地說道,「四歲又如何,您是神童,又有這樣的好名聲,受歡迎是理所當然的!」

張嬰目瞪口呆:不,都是誤會!他沒那麼仁善!

「哼,真是心機深沉。」

內侍微微頜首,麵部帶笑地瞥了絡腮胡一眼,「憑你這樣粗坯的白身,若能在小福星底下當一個門客,已是天大的福氣。」

張嬰嘴角抽抽。

他剛想說不是的,絡腮胡特別特別厲害,沒想到絡腮胡非常自傲地昂起頭道:「那也是我的福氣!這福氣若是擺在你麵前,你難道不想要?」

內侍啞口無言。

……

片刻後,張嬰認真地與絡腮胡說一些關於農具改造的構想。

張嬰幼時與外公同住,對很多農具老物件有些了解,但很片麵,除了一些構建特別簡單的農具,其他別說復刻,原理都搞不太清楚。

絡腮胡耐心地聽張嬰對餄餎床、礱子、龍刮車等老物件一些比較「可能」「好像」「比如這樣」的浮誇形容後,並沒有失望。

他若有所思後,先稱贊小郎君想法很有道理,並表示一人之力恐有不足,但會聯係軍中擅長輪軸、滾輪等雲梯設計的老工師。

張嬰對此「呱唧呱唧」鼓掌,有自知之明又能搖人來幫忙的天才,誰不愛呢。

兩人正聊得熱絡。

不遠處忽然傳來騷動。

沒多久,竟是隱隱傳來帶點求助意味的尖銳嗓音,「我並非管水渠!」「讓讓!我是來尋小郎君的!」「你們不要再擠在我周圍?!」……

張嬰疑惑地抬頭,震驚地發現不遠處人頭攢動,人山人海。

田埂上什麼時候匯聚了這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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