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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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馬車剛好抵達鹹陽城。

張嬰扶著少年的手,借力下了馬車,恰好聽見對方肚中咕嚕響。

他抬頭,見少年正好低頭,一臉坦然地開口道:「小郎君,容我去附近借火煮個麥飯充飢。」

張嬰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少年郎月要身帶青銅劍,身形挺拔,雖是麻衣卻收拾得乾淨整潔,一眼看去更像是王孫貴族出身,起碼看不出是貧苦到要吃麥飯地步的人。

張嬰最初是因為想嗆烏兄,才起了一點結交對方的心思。

但在馬車上待了一會後,張嬰又覺得之前的心態太無聊了,懶得結交。

如今見對方窮而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模樣,倒是真的起了與對方結交的念頭。

「走,既然是我將你帶來鹹陽,自然要包飯。」

張嬰笑眯眯地沖少年郎揮了揮手,同時問道,「不知阿兄如何稱呼?」

少年郎嘴角始終噙著笑,如低音炮的嗓音響起,道:「我是信,言而有信的信。」

信?

張嬰下意識抬頭。

秦漢之際,他最熟悉的名人裡麵,韓信得排前五。

因為韓信不光集齊了美強慘三大元素。

他這一生經歷的故事也特別像起點小說愛用的男主套路。

天資聰穎,家道中落,幼時父母祭天,年少經歷「胯/下之辱」備受欺壓,之後一路在戰場上麵證明自己,殺殺殺殺成了淮陰侯,完美地驗證了什麼叫做『莫欺少年窮』。

不過他最後的結局就不像男主了,功高震主,死於三十六歲。

但如果真的是韓信,此時對方最多十二三歲,不至於這般高挑吧。

張嬰正思考著,沒想到對方忽然又道:「半年前,多謝小郎君的救命之恩。」

張嬰聞言一愣,抬頭仔細打量對方幾眼,疑惑道:「我們之前何時見過?」

信似是對這個問題毫不意外,他笑了笑,輕聲說:「小郎君可還記得去年種植番薯,你曾心軟留下了一批私自耕種田地的流民,並且將他們雇為傭耕者。」

「啊,對。」張嬰點點頭,然後看向張嬰,「莫非就有你?」

「嗯。兩年前我與阿母流落此地,幸得碰上舅父,然而去年阿母與舅父接連生病,原想等著去年的收成換些湯藥。沒想到卻被騙了……」

信說得此時非常坦然,臉上連一點怒氣都沒有,「當時舅父都快絕望,都做好了阿母……不,我們做好一起回山陽的準備,沒想到峰回路轉,小郎君仁善高義。舅父不停地與我說,是碰上好主家了。」

張嬰聞言一愣,聽到誇贊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道:「不至於不至於。」

信腳步一頓,非常鄭重地鞠躬拱手道:「小郎君,救命之人,日後任你差遣三次。」

張嬰剛想說不用,但聽到差遣三次時,他微微挑起眉。

尋常黔首說要報恩,總是作牛作馬,肝腦塗地的,連自由都會輕易被賣。唯有對自己特別自信的貴族士子,才會這般說報恩的話。

「讀過書?」

「看過一些兵書。」

張嬰心裡咯噔一下,又是信又是兵書,不會真的這麼巧吧?

他冷不丁道:「你可有姓?」

信驟然沉默。

張嬰忽然想到因為王翦被毒,鹹陽浩浩盪盪地抓六國餘孽的風波,他拍拍對方的肩膀道:「不想說也無妨……」

「不是,姓對我而言不重要……可以算是,姓韓吧。」韓信臉上重新噙起一抹不在意的薄笑,「阿父去世得早,戰亂輾轉流浪多年,一時間忘了。」

張嬰聞言怔住,韓信?

我去,還真的是啊!

等等,讓他捋一捋啊!

現在這個年份,韓信正好十二三歲,也是史書中韓信生母亡故的一年。

如果主家不是他的話,這種私耕田的農戶一般會被直接趕走,甚至有可能被暴打一頓再仍走,等於一年白乾,沒錢治病的話確實有可能亡故。

所以……

張嬰內心升起一抹古怪和微妙。

……

恰在這時,光球忽然冒了出來。

【宿主!主係統願意換任務啦!我棒不棒!】

【很棒很棒!】

張嬰揉了揉光團的小腦袋,然後點開了任務。

任務:讓嬴政願意帶你去巡遊祭天。

獎勵:壽命值(當你完成任務後,隻要秦始皇還在大秦進行巡遊,他巡遊多久,每日壽命值+1,無限累計!)

壽命值?

之前梳胡子是健康值,這兩個有什麼區別?

光球聽到疑問,回應道:【宿主!健康值就是讓嬴政的身體狀態越來越好,越好越年輕。但具體能活多久,還是考慮天災人禍等多方麵因素,但壽命值的話,是能在他原定壽命數上加1。】

張嬰心跳加速,這個聽起來有些牛皮啊!

他連忙道:【原定壽命數?嬴政本應該是9年後的210年去世。如果說壽命值能增加有+365,那他絕對能活到公元前209年?都不用考慮天災人禍啦?】

光團道:【人禍不可避。若是被行刺、刺穿心髒那種還是不行。但天災,發洪水,洪水會從嬴政身邊繞開,隕石如果落下,直接空中解體!】

張嬰瞳孔地震:【!!!】

【真的?你們係統能出品這麼厲害的獎勵?】

【宿主!好歹我們也帶你來秦國重生了,多給我們一些信任啊!qaq】

張嬰一想也對,係統主要是送獎勵的nc拉胯一點,獎勵本身都還是給力的!

思及此,張嬰激動起來。

他火急燎原地拉著韓信就跑,負責伺候張嬰的內侍和甲士隨之跟上。

一行人快速穿過楊柳地,來到鹹陽宮前,張嬰拉著韓信往對街的酒肆走,還不忘扭頭看向韓信,開口道:「信兄!我現在有急事要去處理一下,你先在酒肆裡等等我,我給你點飯。」

「不必了!」韓信搖了搖頭,「我有飯食,阿母曾說過無功不受祿,韓信不受嗟來之……」

「得了吧,《禮記·檀弓下》的嗟來之食是怎麼記載的,上麵寫的是有侮辱性的食物。我何時侮辱你了?」

說到這,張嬰一把拉住信的衣袖,道:「走!」

韓信道:「小郎君,這……」

「放心!我有錢。」

韓信一臉懵逼。

他還想抗拒,然而他身後忽然冒出一個樣貌普通的壯士,壯士單手推著韓信的後肩胛骨,讓他隻能順著張嬰的力道走。

韓信:「……」

走在前麵的張嬰並未看見韓信無奈的表情,他對著酒仆「叭叭」地點完單,還不忘看向韓信道:「夠不夠?再給你來一份肉湯如何?」

「夠了的。」

「行,那我先進個宮,你在這等等我,一個時辰內肯定出來。」

「噗嗤!」

酒肆裡的旁桌忽然傳來輕輕的笑聲,隱約還有幾句對話。

「那稚子著實有趣,說進鹹陽宮和回家一樣,還一個時辰內肯定出來。」

「你年幼時不也經常說些傻話嗎?」

「阿兄,某可未曾說過這個!我最多說過太陽能從西邊升起!哪有他的荒唐!」

……

張嬰聽到這嘴角一抽:……

不,明明太陽從西邊升起聽著要荒唐多了吧!

他餘光瞟了一眼,這才發現這酒肆裡居然坐得滿滿當當的,且大部分食客的樣貌特征很統一,全是身著厚厚的麻衣避寒,身材極為精壯,渾身透著野蠻氣息的壯士。

用句不太好聽的形容詞,感覺坐在那兒的壯士全是□□青年。

張嬰下意識地走向韓信,低聲道:「要不給你換個酒肆?」

「無妨。」韓信一眼便看出張嬰在擔憂什麼,失笑道,「他們是墨家子弟。」

張嬰一聽是愛好和平的組織便鬆了口氣,又拍拍韓信的胳膊,轉身向鹹陽宮跑去。

時不待我!

這個任務早一點完成,早一點增加壽命值,早一點安心啊!

……

……

鹹陽宮

嬴政一人獨立廊下。

耳畔傳來趙傑匯報鹹陽六國餘孽動態的聲音。

當聽到鹹陽有官吏打聽《禁書》的事,以及有人偷偷調查長安鄉被抓時,嬴政冷笑一聲:「終是露出馬腳。凡是打聽馬蹬、《禁書》和今年夏末巡遊的,全調查一遍。」

「奴領命。」

頓了頓,趙傑又佩服地開口道,「陛下令奴去搜集輿論,果然如陛下所言,六國餘孽在鄉村村落宣揚天下苦秦,暴秦律法嚴苛等言論,實在是可笑。」

趙傑這話說得很真摯,他對六國餘孽這種行為很不齒。

戰國能有什麼好日子,到處打仗,天天死人,好不容易在大秦的統治下才能安穩活著。

「哈,看來這一回又沾了阿嬰的福氣。」

嬴政單手扶著麵前的木欄,回想起張嬰之前說的「黃巾義士」的故事,他對趙傑道,「絕不能姑息這些反秦輿論。必須嚴查。」

趙傑道:「唯。」

嬴政想了一會,又道,「王綰最近有鬆口收下胡亥做弟子嗎?」

趙傑道:「並未。」

「……看來王丞相請辭之事沒有緩轉的餘地。罷了,若他是去長安鄉做個富貴家翁也好。」

嬴政臉上透著一分傷感,然後又看向趙傑,「胡亥可還在堅持?」

「這……」

趙傑猶豫幾分,才開口道,「胡亥公子近日常去李廷尉府邸。」

嬴政的臉色沉下來,這胡亥,前幾日前還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能成功拜師,不過才幾日便徹底放棄。多半是看王丞相要辭官了就有了別的心思。

人走茶涼啊。

嬴政心情越發不好,他冷哼一聲道:「王丞相還不屑要胡亥這樣的弟子。也就阿嬰能入他的眼。」

趙傑聽得頭皮發麻,誰敢評價皇帝的後輩,他立刻裝作沒聽見。

嬴政又沉默了一會,忽然道:「趙傑。你說我暫時不將阿嬰認回來,讓他在宮外闖盪這一步,走得好嗎?」

趙傑是宮內唯一一個知曉張嬰身份的人。

他聞言,心頭一緊,他對任何張嬰的話題都是萬分謹慎。

「嬰公子雖身在宮外,但武有蒙家、有西南學室,文有博士學宮,有長公子盯著。老奴想不出比陛下更妥帖的法子了。」

「但博士學宮非稷下學宮,蒙家也並未多關照阿嬰,連個尉裨將都沒給阿嬰安排。」

趙傑聽到這嘴角一抽,替蒙家喊冤。

蒙家自從認下張嬰,對張嬰可以說掏心掏肺的話,問題是張嬰這邊沒時間,不光要在西南學室讀書,一三五在長安鄉,二四六被召去皇宮,偶爾空出一日還會被王家人邀請走。

蒙家能在這種情況下殺出重圍,做到每七日與張嬰聚餐一到兩次,已經相當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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