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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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夫人!二少爺到家了!」

門房一路狂奔跑來匯報這個驚天大消息時,蕭將軍與夫人薑淩已經等候多時。

薑淩一聽,便笑了,道:「太好了,初兒真的願意回家了!走,斬石,我們去門口接他!」

然而她一拉蕭將軍,蕭將軍卻沒有動,感覺像拉了一塊石頭。

蕭斬石強道:「那個逆子,一天到晚跟我頂嘴!之前讓他回來不肯回來,還敢一個人跑去求親都不跟父母說!現在不過是回個家,竟然還要我去門口接他,我不去!」

薑淩微微擰眉,踢了丈夫一腳,道:「死鴨子嘴硬!你不去我去。」

蕭斬石:「……」

*

謝知秋與五穀,已到將軍府外。

謝知秋翻身下馬,這回沒有任何錯處。

她抬起頭,去看這宏偉的將軍府。

高大的石牆上嵌著一道兩扇開的朱漆虎環大門,門前一左一右立著兩座人高的石獅子,一旁還有兩個佩刀護衛,這二人神情肅穆,氣勢遠非尋常門房可比。

抬首可見大門之上的匾額,黑底上書「將軍府」三個鎏金大字,威壓撲麵。

蕭家所居的將軍府,是當今聖上多年前禦賜的私宅。

這也是對蕭將軍的補償之一,此宅位於天子腳下,占地十餘畝之大,無論麵積還是地段都相當優秀。盡管蕭將軍已經眾所周知沒有實權,可是頂著漂亮的頭銜,又住這樣一座府邸,還是給足了顏麵。

謝知秋已經提前踩過點,隻是望著這座她不熟悉卻要長居的府邸,心裡未免忐忑。

她將馬交給過來接應的家仆,與五穀舉步踏入府中。

一入將軍府,先是兩重高高的石牆,穿過兩重門後,則是一個比尋常人家開闊數倍的前庭,一看就是可供十餘人同時習武操練的,隻一眼,就會給常人壓力。

謝知秋不動聲色地左右掃著環境,麵上不露痕跡。

她隨口問五穀:「你替我父母盯著我,他們可有給你加點月錢?」

她剛告訴五穀自己去謝家提親,第二天蕭將軍就來抓她回去,那麼五穀是蕭將軍夫婦眼線的事,也基本擺在了明麵上。

五穀尷尬一笑,道:「將軍和夫人給我加了五成月錢。還有平時給少爺買東西的錢,當然也是將軍和夫人給的。」

謝知秋道:「聽上去還不少。」

五穀道:「沒辦法,這事除了我沒人能做,將軍和夫人也是少爺早日回家……」

兩人正說著,卻有一女子大步迎麵走來!

謝知秋當即止了與五穀的對話,朝那女子方向望去。

那女子人未到跟前,倒先出了聲:「初兒!你終於回家了!快來,你父親在前麵議事堂……」

謝知秋抬起頭,正視對方的臉,行禮喚道:「母親。」

不必再多觀察,謝知秋一眼就能看出對方身份,原因無他,實在是蕭尋初與對方長得太像。光是一見對方的樣子,謝知秋就知道蕭尋初在父母之中,相貌絕對是承自母親。特別是一雙桃花眼,兩人簡直長得一模一樣。

該女子衣裝隨意,說來也是梁城官員女子的常見裝束,但她身上全無高人一等的矜持端重之氣,反而有一種謝知秋認識的女子中少見的自在輕鬆。

且她眼梢上揚,五官明麗,由於氣質獨特,讓人難以看出年齡。

謝知秋腦海中浮現出蕭尋初先前告訴過她的信息——

將軍夫人薑淩,蕭尋初之母。

邊域漢女,牧民出身,善騎射,善使飛刀,性情隨和,不重規矩,喜愛動物,尤其是羊。

與蕭家兄弟關係和睦,蕭家的母子關係遠勝父子關係。

謝知秋斟酌著蕭尋初與母親的關係,再加上三年未見的生疏,她自以為態度把握得沒有大錯。

然而,她的眼神一與之對上,對方卻猛然頓住——

薑淩本是高高興興來接許久不曾歸家的孩子的,可是眼前的「男人」一抬起頭,那冰冷的目光卻嚇了她一跳。

初兒的確是初兒的臉,可是這眼神氣場……完全就是兩個人。

薑淩自小和動物一起長大,又上過戰場,有一種近乎野獸的直覺,不是按常識思考的人。

在與「蕭尋初」對上眼神的剎那,她就突兀地止住步伐,立在離對方還有六七步之遠的位置,不再靠近。

她道:「你是……初兒?」

對方頷首。

「他」說:「是。難不成我這幾年變化過大,嚇到了母親?」

「……」

薑淩不言。

謝知秋頓了頓。

她雖然不愛說話,但觀察卻很敏銳,能看出將軍夫人眼底的疑慮。

……果然,以她和蕭尋初的性格差距,想要輕易騙過日夜相伴的父母,還是有些勉強嗎。

不過薑淩起疑這麼快,還是出乎謝知秋意料。

蕭尋初十五六歲離家,如今十九歲,正是屬於成長迅速的幾年,外表性情有改變,應該是合理的。

她總共才說了兩句話,且應該是合理的,謝知秋反復思考,都不知道自己失誤在何處。

謝知秋不想與對方僵持,不知為何,薑淩給她的感覺不太像普通人,反而更像寸刀。可是寸刀不能和人類對話交談,薑淩卻是可以的。

她直覺直接與對方在這裡對峙不是好事,遂轉移話題欲離開,道:「母親,可否讓我先去見父親?聽說他動怒得厲害。」

「……」

薑淩還是沒說話,隻是遲疑之後,側退一步,給她讓路。

謝知秋鬆了口氣,對薑淩淺行一禮,走向議事堂。

薑淩猶豫之後,也跟了上去。

*

薑淩這裡懸而未決,謝知秋後麵卻還有蕭將軍的一關。

如果她沒猜錯,蕭將軍隻怕和將軍夫人會是兩個風格。

謝知秋在門檻前一定,深吸一口氣,才踏進議事堂——

不出所料,謝知秋一進屋,就見與她僅有一麵之緣的蕭將軍高坐在上位。

對方吹胡子瞪眼,看上去早已等了她許久,蕭將軍也不知是不是氣了一整晚,眼底稍有烏色,但怒氣完全沖淡了本應有疲倦。

謝知秋屏息凝神,麵無表情地喚道:「父親。」

「逆子!」

蕭將軍怒拍椅子扶手。

「你還真敢回來!」

蕭將軍聲響如雷,再加上多年出征積攢的軍威,若是常人,光聽他這一聲吼,隻怕膝蓋就要嚇軟了。

然而,謝知秋卻一動不動。

是她昨日親手灑的餌,當然對迎接蕭將軍的滔天怒焰有心理準備。

謝知秋不但絲毫沒有害怕,反而從容不迫地開始頂嘴:「又不是我想回來,不是父親讓五穀『請』我回來的嗎?父親要是不歡迎我,那我這就回山上去了?」

「……!」

蕭斬石好像沒料到「蕭尋初」會是這麼淡定的反應,卡了下殼,稀奇地看了「他」一眼。

但他根本不會被還是個毛頭小子的兒子嚇住,迅速又道:「你還敢強嘴!說到這個我就來氣!」

蕭將軍又狠狠一拍桌子,發出巨大一聲,開始一一細數他的罪狀——

「你這小子,真是翅膀硬了!自己在山上受傷不跟父母說,一個人去考解試不跟父母說,中了解元也不跟父母說,現在更厲害了,竟然膽敢一個人跑去別人家裡求親,還不跟家裡說!」

謝知秋淡淡地反將一軍:「我就算不說,爹娘還不是都知道了。真是不在家中,勝在家中。」

「哦?你這還有意見了?要是沒有五穀在,你早三個月就摔死了!就你現在這個情況,我要再不抓你回來,你豈不是要一個人在山上把親一成,把小孩都生了!」

「有何不可?難不成沒有你批準,我和夫人就生不了小孩了嗎?」

「你——」

*

卻說此時,有一個人正好趕到門口。

書生打扮的青年快馬加鞭從國子監趕回來,人還未到議事堂,已聽到父親吼聲如雷響。

他心中暗叫不好,急忙跑去救弟弟!

然而一到門外,他往議事堂中一望,才發現場麵與他想象中不同——

他記憶中的弟弟年紀還小,是個有些小聰明卻又性格懶散的少年,每回受父親責罵,就躲貓貓一般一溜煙地在將軍府裡滿地跑。

那孩子看上去沒心沒肺,可年幼孩童總是崇拜父母、想得到父母肯定的。

青年看到過好幾回,弟弟在受了責罵後,就會一個人回到房間裡。他會一邊埋頭擺弄他那些其他人看不懂的東西,一邊極力掩飾自己迷惑受挫的神情,但隻要熟悉他的人就會發現,他不如往日專心,絕非完全不受影響。

青年十分能理解弟弟的心情。

他們兩個兄弟兩個都沒怎麼從父親那裡得過好臉色。

父親是個英雄,但他似乎不想要兩個不能按照他的想法成事的兒子。

隨著自己年紀漸長,青年逐漸能夠理解父親的意圖了,但他仍舊不能忘記曾經受過的苦。

萬幸,弟弟想要做的事,似乎沒有他那麼危險。

他自己是沒什麼辦法,但他想,自己已經長大,或許能幫一幫小他三歲的弟弟。

青年本以為這次回來,他又會看到弟弟那種失落又不解的神色,可此刻議事堂中的場景,卻遠遠出乎他的意料——

貌似弟弟的男子目光冷銳、背直如鬆。

在父親連敵軍都可以嚇走的怒焰之下,「他」竟然絲毫沒有生怯,反而迎難而上,明知會讓父親更加生氣,他卻仍將對方的蠻言一一駁回,而且始終保持著冷靜,沒有半點動搖。

當年的少年,不知何時已是男子。

青年看得心驚,不知不覺竟止住了腳步,沒有立即進去幫忙,反而退到門後,靜觀其變。

*

另一邊,議事堂內,謝知秋仍在與蕭斬石吵架。

蕭斬石越吵越是心驚,隻覺得三年一別,這小兔崽子嘴皮子利落不少,氣質跟禦史台那幫噴子文官越來越像,看來果然是讀書了。

蕭斬石其實表麵生氣,心裡倒也沒有那麼強硬。

一來,蕭尋初畢竟去考了秋闈,還中了個好名次,在他看來,這就是兒子已經服軟的標誌。

二來,其實蕭尋初願意回家來,他是鬆了口氣。薑淩因為這個事情怨他好多年了,要是蕭尋初再不回家,他真的會被夫人抓去天天比劍。

之所以還在這裡發火,其實蕭尋初背著他提親還在其次,最主要是父子兩個鬧騰這麼多年,要是就這樣輕輕帶過了,他有點下不來台。

蕭尋初的私自提親,對他來說隻是個名正言順去抓人的好借口,他並不是真因為這個生兒子的氣。

不知是不是蕭將軍的錯覺,他覺得現在這個兒子好像和他稍微有點心有靈犀,對方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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