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師姐……」
「乖。」
楚魚兩隻手都抓住了素棠心的手,試圖將她的手從自己眼睛上拉下來,可她不放。
師姐的手骨節分明,細長漂亮,帶著涼涼的溫度。
師姐捂得很緊,她的眼皮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師姐指尖練劍生出的繭子,粗粗糲糲的,卻異常讓人有安全感。
楚魚迷茫的心落了下來,體溫也在一點點回升。
她重新打起精神,抓緊了師姐的手。
但她不想走。
內心好像有一道聲音在叫喚著,叫喚著她留下來,看看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犬飛一隻妖會被葉安喜拘在這裡,為什麼會看到那麼多大著肚子的女人,為什麼會看到那麼多妖和人的……交、媾。
楚魚打起精神,語氣不滿:「師姐,一會兒我們一起出去摘花,我們一起來的,你別想丟下我自己偷偷乾活。」
素棠心嗤笑一聲,「師姐就想自己一個人偷偷乾活,不帶你。」
楚魚頓了頓,再開口時,尾音拉長了:「師姐,我答應小焰了的。」想了想,她又在後麵加了一句,「師姐,我不怕的。」
素棠心還是沒鬆開,但那兩個黑衣修士卻是皺了眉頭,眼神裡露出疑惑和些微警惕。
「師姐……」楚魚又再叫了一次,手指捏了捏素棠心的手。
素棠心:「我可說好了,你這小嗩吶精可別叫,師姐怕耳朵被你震壞。」
「我不叫,我保證不叫!」
素棠心的手這才放了下來。
楚魚睜眼看到的就是師姐美麗的臉,那好像一下子沖刷了剛才見到的髒汙,她忍不住對她笑了一下,唇角的酒窩深深的。
她做好了準備,再次轉過身,這一次看清楚了,視覺沖擊更大。
石樓很大,內裡不知道有多深,這裡也很髒,地上躺著男男女女,有的不是人,是妖,但不論是人和妖,都形容淒慘。
而他們看起來都有些神誌不清,眼神朦朧迷幻,沉浸在那原始的事情裡。
那些女人有不少肚子大著,但地上還有一些被生出來的怪物。
那些怪物有的上半身是獸,下半身是人,有的左半邊是人,右半邊是獸,還有一些四肢殘缺,身體皮膚不像人。它們有的活著,有的是屍體。
楚魚忍不住咬住了唇,死死壓住胃裡反上來的惡心。
黑衣修士到了此時終於發覺不對勁,兩人身上氣勢暴漲,拿出武器對著楚魚和素棠心,厲聲嗬斥:「你們是什麼人?!你們不是城主送來繁育的女人?!」
素棠心看了一眼麵色不好的楚魚,轉頭沖黑衣修士笑得陰惻惻的,露出一口白牙:「姑奶奶還能是什麼人,弄死你們的人啊!」
她說完話,掌心已經握著劍,劍光泛著雪青色,劍氣逼人。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兩名黑衣修士就和素棠心交纏上了。
素棠心帶著人往外,淩空而起,劍如流影,直接壓製住兩名黑衣修士手中長劍,以強勢且淩厲的劍意逼得他們手中的劍連一聲嗡鳴都不敢發出。
劍修與劍修之間的戰鬥,比的不止是劍式,更有劍氣、劍意,一方被壓製住,則極難再翻身壓過。
石樓門口草屑石子亂飛,劍聲不斷,那危險的靈力威壓毫不收斂。
楚魚被那兩個黑衣修士的威壓震得月匈口悶痛,她喘了口氣,要不是這半妖身體,估計在這根本都不能站著。
她往外看了一眼,努力壓下喉間上湧的血氣與惡心,抬腿往裡走,一邊嘴裡喊:「犬飛,犬飛!」
這些妖,這些人,她一個都不知道他們叫什麼,隻知道一個犬飛,所以隻能叫他的名字。
但沒人回應她。
楚魚的聲音大了一些:「犬飛!你在哪?犬飛!我是小焰找來找你的,犬飛!」
之前剛進石樓的時候,她分明聽到了一聲似犬又如狼的嚎叫。
「嗷嗚~~~」又是一聲細弱痛苦的嚎叫。
是從黑深的內部傳出來的。
楚魚頓了頓,抬腿往裡走。
腳下都是血水和屍水,粘膩難聞,無處可下腳,卻必須下腳往前。
楚魚又叫了幾聲犬飛,根據聲音往裡走。
周圍光線很暗,但她是半妖,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楚。
這石樓是根據山勢建造,像是改造版的山洞,楚魚往裡走了百米左右,終於看到了一處石台。
石台上,被鐵鏈鎖著一個人,那人光著,渾身上下都是傷口,頭發卻是銀白色的,裡麵冒出一對同樣銀色的耳朵,他的臉被垂下來的頭發遮掩住了,看不清。
他渾身皮膚赤紅,像是在忍耐著什麼痛苦,周圍圍著幾個女人,那幾個女人同樣神誌不清,身上穿的清涼。
楚魚聽到了他嘴裡忍耐的痛苦的低吟聲。
「犬飛?」她輕聲叫了一聲。
石台上被鎖的人耳朵動了動,緩緩抬起頭來。
楚魚看到一張十分俊俏卻還帶著些許稚嫩的臉,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大小,他一雙眼睛同樣是幽藍色的,像是燒著火焰一般,隻是此時神色黯淡,一片死氣。
且那雙眼因為痛苦而發紅,神智也不是十分清楚。
他盯著楚魚,沒作聲,隻喘著氣,眼神如狼帶著警惕與危險。
楚魚小聲說:「你是犬飛吧?是小焰讓我來救你的。」
犬飛聽到小焰兩個字,看向楚魚的眼底盛起一抹光,強行清醒了幾分。
「小焰?」他的聲音沙啞,十分艱難地吐字。
楚魚忙點頭,「犬山大將也在找你,我幫你解開鎖鏈。」
她說著走過去,視線盡量不去看眼前光著的身體,而去看那鎖在四肢上的鎖鏈。
犬飛沒動,隻是依然警惕地看著楚魚。
當然,他也動不了。
楚魚碰到鎖鏈的一瞬間,手就被灼得縮了回去。
她低頭,看到掌心的燒痕。
犬飛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眼神一頓,強行撐著身體從地上坐起來,他看了看那血跡,又看了看楚魚,幽藍色的眼底火焰燒得更重了,「你……不是人。」
這話雖然挺像罵人的,但好像現在也沒錯。
但楚魚奇怪,她都戴了隱珠了。
犬飛喘了兩口氣,聲音如破鑼,大眼震驚,「這鎖鏈……有禁製,妖碰不得……但你,也不是妖。」
他話音剛落下,楚魚剛才碰觸過的鎖鏈上忽然燒起火來。
準確地說,是楚魚的血在鎖鏈上燒了起來。
犬飛愣住了。
楚魚也愣住了。
犬飛盯著看了一瞬,猛地抬頭看向楚魚,嘴唇都在顫抖,一口氣沒上來,猛地咳起來,「你、你……」
楚魚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明白了什麼,立刻從地上撿了塊石頭,劃破手掌,握住鎖鏈。
沒一會兒,那鎖鏈上的火燒得更旺了,幾乎下一秒,『哢噠!』一聲,鎖鏈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