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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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歲生日那天,蘇量依一覺睡到了傍晚。

這算是她的常規作息,如果沒人打擾的話,不睡滿12個小時她是不會睜眼的。

昨晚熬了一整夜,惦記著給她發「生日快樂」的人不多,該發的也在零點過後都發過了,蘇量依醒來時也沒看手機,趿拉著拖鞋就去衛生間洗漱了。

頭上的髒辮維持了幾天,洗頭總不痛快,她拆了頭發剛想洗澡,趙詩琴抱著一隻小京巴來到了她房間,罵人的話都到嘴邊了,看床上沒人,才咽回去往衛生間走來。

趙詩琴是她媽,雖然兩人沒有血緣關係,趙詩琴也有自己的親生兒子,但蘇量依記事起就叫她媽,算是她親手撫養長大的,兩人的關係跟親母女沒什麼區別。

「動作快一點兒,你爸回來了。」她站在衛生間門口催促蘇量依,「他最近心情不好,待會兒跟你說什麼你就聽著,別頂嘴。」

蘇量依手指還在順頭發,從鏡子裡看她:「他回來乾嘛的?」

「這裡是他家,你說他回來乾嘛?」

蘇量依輕蔑地笑了笑:「他又不止這一個家。」

蘇向群不怎麼顧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外麵包養了個姑娘,三年前生了個女兒鬧到家裡來,趙詩琴跟他鬧離婚,鬧得最厲害的那幾個月,蘇量依都信以為真了,還跟趙詩琴保證,如果他倆真離了,她還管她叫媽,並且這輩子不再搭理蘇向群。

當時趙詩琴感動得稀裡嘩啦,拉著她的手說這二十年沒白疼她,蘇量依當時都做好租房子的準備了,可誰曾想趙詩琴以退為進,不消一周的功夫就完全拿捏住了局麵。

最終還是蘇向群低了頭,許是顧及自己的兒子,依照著趙詩琴提出的補償條件,他不但把桑回路整條街的商鋪都轉到了趙詩琴名下,還送了蘇量依一輛新車。

那會兒蘇量依就明白了,趙詩琴早就知道蘇向群在外麵養小三的事兒,隱忍不發就是等這一刻,她是不在乎蘇向群的心長在哪兒的,她隻想搞錢。

那事過後,蘇量依就不在家裡住了,在學校附近租了個一室一廳的房子,趙詩琴不給她打電話,她也懶得回來。

趙詩琴比她識時務,淡聲道:「這事兒爛在心裡就行了,隻是賠個笑臉,你又不會掉塊肉。」

蘇量依懶懶地擰開水龍頭:「知道了。」

那天晚飯很是豐盛,趙詩琴對她向來不錯,蛋糕都是親手做得,蘇量依心情本來是不錯的,可飯桌上蘇向群又提起了蘇晚青,話裡話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她多多跟蘇晚青聯係,問一下她婚禮什麼時候辦。

蘇量依當時就不耐煩了,趙詩琴在桌子下麵踢了她一腳,這才沒發作起來。

前些年蘇向群隻顧著在外麵搞小三,既不回這個家,也不怎麼惦記自己的親生女兒,今年上半年突然轉了性,常常會在家裡提到蘇晚青,蘇量依那會兒還以為他是良心發現了,結果沒過多久就從趙詩琴那裡得知,蘇晚青結婚了,男方其他條件不知道,就是有錢有勢。

要說這件事也是挺可笑。

蘇晚青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兩人之前雖然加了微信,但也隻停留在普通朋友的聯係上,可蘇向群不同,蘇晚青是他自己的親生女兒,前些年他對她不管不問,這一年看人今非昔比又想著修復關係了。

想上趕著攀親戚,又不想拉下老臉去貼人冷屁股。

蘇量依嘴上答應得好,回房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了,沒過多久院子裡響起汽車發動的聲音,蘇向群走了,她也收拾包回了自己租得小房子。

剛到家,手機響了一聲,點開看,是翟緒發來的消息:【突然想起一個事兒。】

蘇量依等他下文,等了幾分鍾沒等到,才打字回:【什麼?】

翟緒:【你和蘇晚青當初被抱錯了,那今天也是你生日?】

他們在溫泉山莊慶生,蘇量依起床那會兒就看見了這兩人發得朋友圈,她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可樂,單手扣開拉環,另一隻手飛快打字:【?你怎麼知道】

翟緒也不傻,跟蘇晚青和聞宴祁相處久了,也瞧出她身世的不簡單,那次去湖山區幫她爸媽搬家,言談間聽了些事兒,自己猜出來幾分,去找蘇晚青求證了幾分,拚拚湊湊地,也差不多明白了。

翟緒:【我算出來的。】

蘇量依看著屏幕笑了聲:【這麼會算,當初怎麼就沒算出來自己灣仔碼頭的命運?】

她第一次見翟緒是在湖山區別墅,當時因為蘇晚青被性騷擾的事情,兩人算是認識了,後來蘇量依去彌楚演出,翟緒是那裡的常客,聯係慢慢多了起來,偶爾會一起喝酒。

翟緒前女友那事兒是酒吧營銷告訴她的,當時沒把她笑死,某天上網沖浪又看見「灣仔碼頭」這個詞,當個樂子逗了好幾天。

那句話發出去,翟緒估計是又氣著了,隔了好久才發了一個【滾】過來。

蘇量依挑了個賤嗖嗖的表情包回過去,仰頭灌了口可樂,剛想回臥室聽歌,手機又震了一下,還是翟緒的消息,這回是一句:【生日快樂。】

手指頓在屏幕上麵,蘇量依想了想,沒回那條。

-

蘇量依那會兒有男朋友,是她大學裡的學弟,長得嘛,就是白白淨淨,清清爽爽,各方麵都沒什麼特別的,唯一突出的優點就是,他經常會陪著她去各種地方演出。

蘇量依有個樂隊夢,高中那會兒就有了,後來上了大學,在學校裡認識了誌同道合的人一起搞了個樂隊,大大小小的比賽參加過不少,卻沒怎麼賺到錢,樂隊一共五個人,三個都本科畢業就不讀了,到了該賺錢的年紀,為了生計,他們商量著去酒吧表演。

蘇向群是白手起家,頭婚妻子去世的時候還隻是一個跑市場的小職員,趙詩琴嫁給他時還在讀夜大,雖然在事業上沒幫過他什麼,但這二十多年走過來,兩人也算相互扶持了。

畢竟在十六歲之前,所有人都以為蘇量依是他的親生女兒,他自己不怎麼管這個女兒,全由後媽一手養大,趙詩琴盡心盡力撫養繼女,對她別無二話。

蘇向群一開始也是感激的,後來事業有了一定規模,蘇量依也成了跟他沒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那點兒恩情對他來說成多餘的了,他翻臉不認人,公司的財產,家裡的房產和商鋪,他沒一個寫趙詩琴的名字。

這些年,蘇量依親眼見證趙詩琴費盡心機從蘇向群手裡摳錢,她看著都累,讀研之後就沒找趙詩琴伸過手。

因此,當樂隊成員提出走穴賺錢的時候,她也沒端什麼所謂藝術家的架子。錢嘛,誰不喜歡。

一開始,他們都以為在酒吧唱歌跟在學校排練室唱歌沒什麼區別,試了幾次才知道,當愛好變成工作,那就是沒完沒了的煎熬。

你在台上投入地演奏,台下壓根沒幾個人聽,蘇量依漸漸意識到自己是需要情緒價值的,因此和那個學弟走到了一起,沒別的,就是因為隻要她抱起電吉他,學弟不管在乾什麼,總是會放下手邊的事情,專心致誌地看她表演。

兩人談了不到半年,也沒吵過什麼架,蘇量依是個心寬的人,不喜歡為難別人,就算男朋友跟她借錢也不會下頭,她最無法忍受的是欺騙。

那天在彌楚,趕上樂隊的鼓手生日,表演完大家夥一起慶祝,蘇量依在台上的時候就瞧見了翟緒,他趴在二樓欄杆上看她,穿著個白色連帽衛衣,摩根前刺的發型很突出。

蘇量依朝他抬了抬下巴,就算打了招呼。

後來表演結束,她跟朋友去卡座上慶祝生日,找一圈兒沒瞧見自己的男朋友,剛想發消息問問,字都沒打完就收到了翟緒的微信,言簡意賅:【你男朋友在衛生間對門的消防通道裡打啵兒。】

蘇量依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復呢,他又發了張圖片過來。

劈腿這事兒沒什麼,至少在她這兒真沒什麼,可她破防是因為他劈腿的對象不是別人,上個月蘇量依才見過那小姑娘,渣男說她是他表姨的女兒,兩個人連著親呢,小姑娘剛來濱城上大學,軍訓的時候被教官騙了,眼下懷孕了沒錢流產,也不敢跟家裡說。

蘇量依那會兒倒也不是看在他的麵子上,純粹是看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就把兩個月的工資借了出去,連個條兒都沒打。

那晚拉架的人很多,除了翟緒,還有樂隊的朋友,蘇量依看著渣男懷裡的小姑娘,氣息平了又平,說不出一句整話出來。

「我是真打算跟她斷了的,是她剛剛看了我朋友圈定位找過來的,依依」

他不開口還好,開口了更惡心,既無人品也無擔當,蘇量依心緒難平,抄起酒瓶子就想砸過去,手腕被人扣住,動彈不得的下一秒,翟緒轉過身說:「還不走,想被開瓢?」

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跑之前,那小姑娘還回頭撂下一句:「你借我們的錢,我們會還你的。」

整個晚上,就這句話最刺耳,嘲諷意味拉滿了,就連翟緒也挑起眉梢,驚訝地看著她:「你還借過他們錢啊?」

是啊,多可笑。

她像個大傻逼似的。

蘇量依脾氣一上頭,有些話不過腦子就說了出來,翟緒的臉色當時就黑了下來,眼睫垂著,不冷不熱地嗤了聲,語氣有些拽:「行,算我多管閒事。」

其實她說完就後悔了。

人家跟你有什麼交情,至於插手你這一堆破爛事嗎?

這不是翟緒第一次幫她了,年前還有一回,前排卡座有個客人喝多了,扔了個酒瓶子上來,說要點歌,鍵盤手那會兒剛失戀心情不好,酒瓶子碎片擦到了他的耳朵,流了點血,差點跟人打起來。

當時蘇量依忙著拉人,再一回頭,翟緒從二樓下來,給人散了幾根煙,事兒平了下來,她向他道謝,翟緒當時說了句:「口頭道謝有什麼誠意,你也讓我點首歌唄。」

「什麼歌?」

「冷雨夜。」

蘇量依說自己不會,翟緒撇嘴看她:「beyond的歌都不會還搞樂隊?」

說完又拍拍褲兜上樓了。

翟緒這個人挺妙的,明明年紀也不小了,可整個人透著一股青澀的稚嫩,那股稚嫩不像是不經世事的單純,而是出世後的率性,他就像金庸筆下的石破天,是一個擁有赤子之心的佛俠。

那事兒過去,蘇量依一直想找機會跟他道歉,可在酒吧遇見,他眼睛總像長到了頭頂上,像是還在生氣,看到她就退避三舍。

有一回,蘇量依強行把他擋到了廁所門口,裝作寒暄的樣子:「最近有點帥啊。」

翟緒別開頭,輕哼了一聲:「跟你有關係嗎?」

蘇量依用拳頭砸了一下他的月匈口:「別氣了,我這不是跟你道過」

話沒說完,她欸了聲,握成拳頭的手掌攤開,在他月匈肌上扌莫了一把,還是那副諂媚的樣子:「練得可以啊,真硬。」

翟緒確實剛從健身房出來,也沒穿外套,身上就一件單薄的黑色衛衣,麵料不厚,隔著衣服他都能感受到蘇量依手心的溫度,許是因為話題轉變過猛,許是因為那句「真硬」,他腦袋裡轟地一聲,像是保險絲燒斷了。

蘇量依不知道他這麼不禁逗,也就是隨口一句溜須拍馬,說完又回到了正題:「之前是我說錯話,再鄭重地跟您道個歉,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

她雙手合十鞠躬道歉,再一抬頭,人又跑了。

蘇量依待在原地嘆氣,酒吧營銷ada過來上廁所,先是被翟緒撞了一下,經過蘇量依身邊時看到她的目光,給她遞了根煙:「翟少爺,你什麼時候跟他這麼熟了?」

蘇量依接過煙,沒說話。

「你在追他?」

她揚起眉:「我追他乾嘛?」

「那他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ada給她點了煙,談笑著開口,「我還以為被你強口勿了呢。」

橘紫色的火光熄滅,蘇量依吐了一口煙,煙霧繚繞著,她皺眉看向不遠處的樓梯口,腦袋裡有十萬個為什麼——

臉紅?

就因為她扌莫了一下?

她把翟緒定義為「佛俠」是因為他身上那種混不吝的少年意氣,可不是因為他的佛,再說了,他一個天天沒事兒就往酒吧裡鑽,煙酒色子樣樣都會的男人,也不至於這麼純吧?

-

那之後有半個月左右,翟緒沒有再來過彌楚。

再次見到他是在蘇晚青的婚禮,蘇量依去外地演出順路經過陽欽縣,去看望親生父母的時候,受托回來給蘇晚青送個新婚禮物,四米長的清明上河圖刺繡。

蘇量依一開始以為翟緒是伴郎,婚禮當天在戶外看見他,白襯衫加紅領結,外搭一件暗紅燙金的黑西裝,簡直比新郎要花哨,還好意思問她:「怎麼樣,哥帥不帥?」

那會兒人已經哄好了,蘇量依也不再顧忌,抱著臂嗤笑了聲:「你要搶婚啊?穿那麼誇張。」

話剛說完,蘇晚青的老公,也就是正牌新郎從旁邊經過,不冷不熱地睨了她一眼。那人氣場強,走路自帶乾冰似的,呼呼地往外冒氣兒,跟翟緒這種二筆完全不一樣,蘇量依有點兒怵他,打了個寒噤立刻站得筆直。

翟緒沒注意到這一幕,看她姿態端正,笑著問:「乾嘛,要跟我合影啊?」

「誰要跟你合影了?」

目送著新郎走遠,蘇量依又懶懶地垂下了肩膀,再一抬頭,看見翟緒的領結有些歪了,順手幫他扶正,剛想說話的時候手機響了。

查琴之打來的電話,應該是想問問蘇晚青的事兒,蘇量依走到一旁接聽,因此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翟緒捂著自己的領結,目光追隨她,一直到她停下。

蘇量依異性緣不算太好,原因有兩點,一是她長相平平,最多隻能算個五官清秀,二是她脾氣不好,人也有點喪喪的,沒有絲毫女性魅力。

活了26年,她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因此雖然翟緒對她是有些熱情,但她也隻敢往他人好那方麵想,從來沒覺得是人家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

這種觀點持續到當天晚上,一切都變了。

婚禮結束以後眾人在總統套房裡喝酒,蘇量依隻跟蘇晚青有點兒關係,看她回房之後就有點想走了,翟緒拉著她不讓走,非要跟她1v1掰頭,看誰的上單更牛逼。

蘇量依就倆愛好,除了電吉他以外就是打遊戲,王者榮耀她玩了五年,精通上單位的各個英雄,翟緒碰巧也是,他說自己有三國服,看了看蘇量依的主頁,賤嗖嗖地說:「四千場花木蘭怎麼連個小國標都沒有啊,太磕磣了吧。」

旁人都在歲月靜好地閒聊,隻有他倆一人捧著個手機,針鋒相對,鬥智鬥勇。

事情是怎麼發展到最後那一步的,蘇量依有些記不清了,反正那晚的對戰記錄顯示,他倆單挑了26把,誰輸了誰喝一罐啤酒,倆人都喝了不少。

第二天醒來時頭痛欲裂,蘇量依翻了個身,入眼就是男人寬厚圓潤的肩膀。

翟緒說會對她負責,蘇量依沒在意,你情我願的事兒,沒有誰對不起誰的說法,她不是那種又當又立的人,模糊的記憶裡,昨晚好像還是她先口勿他的。

蘇量依拎著衣服往浴室走,邊走還邊勸他,明明是兩個人都身心愉悅的事兒,談負責不負責的,就是玷汙了這段純潔的□□關係。

翟緒當時靠在床頭,表情有些復雜:「別這樣說,我知道你不是的。」

蘇量依覺得好笑,停住看他:「你什麼意思?」

翟緒沒說話,默默掀開了被角,她剛剛起身時他才看到,潔白的床單上有兩點淡淡的血跡。

頭發被抓成了雞窩,翟緒臉紅紅的,緩慢說道:「反正你沒喜歡的人,也是單身,不介意的話我們倆試試唄,其實我挺喜」

他話還沒說完,聽到一陣沉悶的笑聲。

「你不會以為我是處女吧?」蘇量依的頭發也亂糟糟的,她彎起唇,表情有些一言難盡,「那是大姨媽,算日子今天也是了,早上剛來的。」

「」

見翟緒不吭聲,她又挑眉:「不是吧,你那麼俗?不是第一次就失望了?」

「我沒有。」

翟緒抬起頭看了她幾秒,隨後順手抄起床頭櫃上掛著的褲子,穿上後才來到她身邊,宿醉後的眼睛還是挺亮的,剛剛那股羞澀也不見了,語氣還蠻誠懇:「我知道你現在還不喜歡我,我也希望你的第一次給得是你喜歡的人,而不是一場意外,我說會對你負責也不是想綁架你什麼的,這隻是我的態度,如果你真的對我沒興趣,我也不強迫你。」

蘇量依跟他對視,許是因著這坦誠相見的氛圍,許是因著他這段憨厚樸實的發言總之就挺莫名其妙地,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

翟緒要她考慮幾天,成不成的給他個答復就行,就算不成,以後兩人怎麼相處也由她說了算。

仿佛是怕影響她的想法,翟緒那段時間也沒再去過酒吧,蘇量依心如止水地繼續自己的生活,偶爾也會想起那個瘋狂的夜晚,零星的記憶像水中的浮木,時不時就冒出來幾塊,漸漸拚湊出的全貌,她最大的感受就是,其實還挺爽的。

蘇量依不算個保守的人,雖然談過戀愛,也做過,但那段感情裡她汲取的都是情緒價值,前任那個渣男是真的瘦,穿上衣服看起來人高馬大,其實就是個花架子,她原來一直以為做愛也不過如此,壓根沒書上寫得那麼驚心動魄,直到跟翟緒滾完床單以後,新世界的大門在她眼前緩緩打開。

某次聊天,她問過翟緒,是不是這方麵經驗豐富。

翟緒當時挺無語的,發了一大串省略號過來:【我就談過一段戀愛。】

蘇量依不信:【你少裝,我聽別人說喝醉的人沒法勃起得。】

翟緒看到這條消息時,糾結了好幾分鍾。

他就大學談過一次戀愛,和夏露分分合合四年,最後畢業以她出國為節點徹底結束,那之後的這五六年一直是空窗。那晚的事兒他最近也想起來不少,記憶中兩人一開始隻是因為喝錯了啤酒吵了起來,蘇量依喝了他那罐酒,翟緒說了她幾句,然後她就像有反骨似的,莽撞地往他嘴上撞了過來。

兩人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嘴皮子都磕破了,最後也不知怎麼就抱在一起親了起來。

翟緒是喜歡交朋友的人,原先誤打誤撞認識了蘇量依,以為隻是萍水相逢的緣分,沒想到她會在酒吧駐場,後來經常遇到,兩人來往得多了,蘇量依偶爾會來他那桌找他喝酒。

蘇量依是狗脾氣,翟緒沒見過這種性格的女生,給她點煙點慢了都要挨句呲兒,像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說話也胡咧咧的,你說什麼梗她都能接住,再雲淡風輕地給你拋回來。

得知她有男朋友的時候,翟緒有點兒失落,那會兒他就確認了自己的心思,同時也確認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聞宴祁和梁蔚輕說得恐怕真沒錯,他好像的確有些賤。

蘇量依跟他說話從沒有好氣兒,他還就是喜歡她那副勁勁兒的樣子,那天晚上是蘇量依主動的,但他沒敢說出來,一是顧及女孩子的麵子,一是掩藏自己那點兒小心思。

五六年的空窗,又遇上喜歡的女孩主動,別說喝多了,就算是夢遊他也能成功勃起這話太葷說不出口,最後他隨口編了句【我天賦異稟】發了過去。

蘇量依看到消息時真真切切地笑出了聲。

她靠在廁所門口的消防通道邊抽煙,點開翟緒的朋友圈挨個瀏覽,這家夥真是家境瓷實的富二代,動態不是吃就是玩,上個月在澳洲大堡礁跳傘,這個月初去又長白山滑雪,隨手點開一張有臉的,又是不知道在哪片海域的船上釣魚,手捧著一尾蘇眉魚,眼睛被陽光刺得張不開,笑得就像地主家的傻兒子。

蘇量依笑了笑,剛想按下保存鍵,肩後響起一陣打火機的聲音。

ada也來這裡抽煙,下巴稍抬瞄了眼她的手機屏幕,笑得很是曖昧:「這是談了?」

蘇量依吐了口煙:「還沒。」

「那就繼續努力,拿下他,別說你不用來這兒演出了,這位爺一高興,把你直接送出道都是有可能的。」

蘇量依心下驚了一瞬:「沒那麼誇張吧?」

「你真不知道?」ada看了她一眼,半真半假地笑了聲,「悅金是他們家的,鼎珍國際,全球化的酒店集團,人是獨生子,你說有沒有這麼誇張?」

蘇量依眼睫顫了顫,突然說不出話。

她對翟緒的家世不太了解,之前他常常來這兒喝酒的時候,隻聽他身邊的人開玩笑似的說過一次,說他家裡是開酒店的,那會兒她以為是當地的快捷連鎖酒店之類的,有錢,但沒想過會那麼有錢。

ada看她出神,又補充了一句:「戀愛跟誰談不是談,反正男人都一個德行,想明白了以後就不要注重結果,好好把握一下過程,這樣的機會不是人人都有的。」

蘇量依回過神,掐滅了煙:「我本來也不是在意結果的人。」

轉身離開的時候,她聽見了ada輕浮的笑聲,倆人想得不是一件事,但她懶得解釋,在某種程度上,解釋是一種自證,蘇量依從不屑於去證明自己。

那天晚上,她和翟緒還是該聊天聊天,該打遊戲打遊戲,熬夜可以熬到四五點,兩人說晚安的時候天都已經亮了。

睡醒以後,趙詩琴又打了電話過來,讓她回家,說有事商量。

蘇量依連妝都沒化就跑回去,一屁股坐下才知道,原來是外麵那個女人又懷孕了。

她聽得驚詫不已:「你確定嗎?」

趙詩琴疲憊的樣子像是一夜沒睡,往常精明的眼也無神:「確定,我調了他的行車記錄儀,上周和這周都去了一家私立的婦產醫院,我花錢請人去查了,已經建檔了。」

蘇量依沉默了好一會兒,語氣猶疑:「他都五十了,還能生?」

「男人跟女人不一樣的。」

趙詩琴嘆了口氣:「你說萬一是個兒子怎麼辦?你爸這人重男輕女,我要不是給他生了個兒子,三年前那回他也不會跟我低頭。」

「」聽出來她這次也沒打算離婚,蘇量依靠到了沙發靠背上,懶洋洋地看她,「生兒子你就要兩條街的商鋪唄。」

聽出她語氣裡的譏諷,趙詩琴有些生氣:「我不要他的商鋪,都留給外麵那個小賤人和她的孩子嗎?」

每次談到這些蘇量依都有種窒息感,她就不該回來,也不該頂嘴,趙詩琴需要的隻是一個能與她同仇敵愾的傾聽者,想明白這些,她乖乖閉上了嘴。

趙詩琴抱怨了許多,直到瞧見蘇量依打了個哈欠,矛頭一轉,又直指她而來:「你說你也是,之前非要去參加什麼比賽被延畢一年,要是半年前拿到畢業證,這會兒早就有工作了,趁你爸現在還有點人脈,你不用留著等別人用嗎?」

「什麼好工作啊,我現在工作也挺好的,不比坐辦公室的工資低。」

趙詩琴戳了一下她的腦門:「你現在吃得是青春飯,演出能演到幾歲,到時候你老了抱不動吉他,臉上的皺紋化妝都蓋不住了到時候誰還會去看你演出?」

在某些方麵,趙詩琴的腦子還是蠻清楚的,例如她隻會督促蘇量依提升自己,從不會催她趕緊結婚生子,邁入所謂的人生新階段。

她說她是陷在牢籠裡無法自拔的人,沉沒成本已經大到無法回頭,因此隻能和蘇向群鬥智鬥勇,纏纏綿綿到永久,不管對方如何,反正自己不會是先放手的那個人。

蘇量依聽得耳朵都出繭子,這回沒忍住開口了:「怎麼就沒法回頭了,我那車不是也賣了把錢給你了,你卡裡兩百多萬的存款,還有桑回路的商鋪,離了婚也不用過苦日子,怎麼就非得忍下去了?」

趙詩琴愣了一下:「你甘心,我不甘心。」

無可救藥,蘇量依拎起包就走了。

一覺睡醒,連飯都沒吃就趕了回去,從家裡出來,蘇量依就餓得有些頭暈,在路邊挑了家肯德基,點餐的時候她隨意往窗邊看了眼,好巧不巧,她看到了一顆熟悉的腦袋。

這也太尷尬了。

在翟緒看過來之前,蘇量依拿上漢堡溜出了店門,經過他們那桌的時候,她聽見坐在翟緒對麵的那個女孩輕聲笑:「這也是我第一次相親。」

拉黑他的第三天,翟緒堵上了門。

在彌楚酒吧門口,蘇量依蹲在地上抽煙,有一下沒一下地打量他:「對你沒感覺。」

翟緒指尖一顫,煙灰簌簌落了下來,掉到他那件burberry的飛行夾克上,眼見著要燎出一個洞了,蘇量依連忙站起來幫他拍掉:「你傻逼吧你!」

「沒感覺」他語氣有些乾澀,「也用不著拉黑吧?」

「你不是說都聽我的嗎?」蘇量依抬眼看他,「這就是我的意思。」

要不要交往隨她,以後怎麼相處也隨她。

翟緒站在原地,驀地想起這句話,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行,那我懂了,之前那次算我對不起你,我以後不找你了,微信也不用拉黑,刪不刪隨你,反正我這邊不刪了,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直接加回來就行。」

他說完就走了,背影可憐兮兮的,蘇量依看著他鑽進跑車,一身油門轟鳴聲落下絕塵而去,垂下眼睛,她掐滅了那隻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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