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雞飛狗跳(1 / 2)
第006章雞飛狗跳
聽說葉大夫不在藍城,老太太心中確實升起稍許不安。
但老太太心中清楚,來藍城的事,寶園費了不少心思,她怕寶園心中藏事,便反過來安慰,「葉大夫外出復診也是好事啊,說明葉大夫負責,這樣的大夫可遇不可求。咱們人都到藍城了,也有地方已經安頓下來了,別說一兩日,就是再遲上個三五日,八九日,也都不用慌張,老祖宗不都說了嗎?好事不在忙上。」
老太太是怕她著急上火。
寶園心底澄澈。
「嗯,聽祖母的。」寶園亦未戳穿。
昨日寶園在西市買了些點心做早飯,晨間過後,又扶了祖母去西市看看。
雖然祖母看不見,但熱鬧是能被聽到的。
初到藍城,總要先熟悉這附近,就從西市開始……
寶園攙扶著老太太,走得不快,也會同老太太細致說起,這處是哪裡,做什麼的,有什麼不同之處,讓老太太能夠在腦海中勾勒出初淺的印象,也因為寶園總是說得繪聲繪色,一路走來,老太太嘴角多是笑意,腦海中也都是對西市的憧憬。
到一處店鋪前,寶園駐足。
這處就是墨寶齋。
寶園今日來西市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購置抄寫書冊用的筆墨與紙張。
這些在青石鎮的家中都有,但都不好攜帶上路。容易損壞,也占地方。
更重要的是,一處地方有一處地方的習慣。
在青石鎮的時候,謄抄書冊用的筆墨和紙張都是參照溫叔的要求準備的。
但在藍城這處,昨日寶園在等候王掌櫃的時候,留心看了書局中其他的謄抄冊子,確實紙張和用墨都與青石鎮不同。
寶園在心中默默記了下來。
昨日回到城西小苑,寶園安頓好祖母,送走洛子哥,便拎著在西市中買好的點心,來拜訪周圍鄰裡。
初來乍到,招呼是基本禮貌。
遠親不如近鄰,祖母的眼睛看不見,難免有需要幫襯和叨擾的地方,熟悉些,日後也方便些。貴重的禮品對方未必會收,點心就是個心意,日常多走動就熟絡了。
鄰居問起,寶園便如實道,祖母有眼疾,這次是來藍城治眼睛的。
簡單寒暄後,相互有了印象。
有小孩子的人家,寶園還送了孩子們手指布偶。
手指布偶,就是用布做的手工。
有的是貓咪,有的是狗狗,還有的是雞腿,包子之類的。雖然袖珍,但套在手指上,稍微勾勾指頭就會有表情變化,可以直觀感受互動,很容易給寶寶們直觀的感受,寶寶們也很容易上手。
在幼兒園中,會用手指布偶訓練孩子們手腦協調能力,探索和認知能力,以及想象力和語言能力。
在這裡,孩子們同樣很喜歡。
寶園喜歡和孩子們一處,也會耐性套上手指布偶,同孩子們玩兒手指布偶的遊戲。
不多時,周圍的孩子都聚在一處。
寶園也很快同周圍的孩子都熟絡起來。
在同孩子們的對話與玩耍中,寶園能很快記住和熟悉每一個孩子,也會習慣性得同孩子的長輩說起孩子情況。
當長輩聽到孩子相關,話題便不由多起來。
寶園的性子能同寶貝們相處,也容易討長輩喜歡。
一圈招呼打下來,差不多也黃昏前後了。
眼前的墨寶齋,就是寒暄的時候,有鄰裡告訴她的。書冊貴,對應的筆墨紙硯也貴,有鄰裡說起過西市的這家墨寶齋。
地方雖然偏僻了些,不在西市的熱鬧之處,但勝在東西好,價格適中,城中不少讀書人都在墨寶齋買筆墨。
眼下,寶園在墨寶齋前駐足,「祖母,到墨寶齋了,我們先去買些筆墨。」
老太太應好。
在青石鎮的時候,寶園就在替清風書局謄抄書冊,老太太是知曉的。
寶園昨日也同老太太說起過替金穗書局抄書的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筆墨和紙張都是必須品。
等從墨寶齋出來,便差不多將近晌午了。
在西市這處用過飯,晌午之後,寶園就要回屋中開始謄抄書冊。
老太太心疼她。
別人家這麼大的姑娘,這個年紀大都嫁人生子了,寶園還在陪著自己這個老婆子,每日抄書到很晚。
寶園一麵夾菜給她,一麵笑道,「多好呀,可以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和祖母,做的還都是自己喜歡的事,不比旁人差呀!」
老太太莞爾。
寶園笑道,「祖母,等你能看見了,就知道藍城這處多繁華了。昨日聽隔壁牛嬸說,西市的夜市更熱鬧,等祖母眼睛好了,我們就來夜市好好逛逛。等日後回青石鎮,能同隔壁周老太太,何老大爺吹一輩子。」
明知她是特意打趣的,老太太還是笑得合不攏嘴。
……
等從食肆出來,已是晌午過後。
從西市回家的很近,正好當做飯後的散步消食。
老太太一直有午睡的習慣,寶園扶祖母在躺椅上歇下,等祖母睡著,寶園便回了自己的屋中開始謄抄書冊。
書冊謄抄有專門的格式,也會特意留空給書局裝訂。
寶園的屋中很小,但有一張小案幾,將紙張鋪好,硯台磨墨,便開始了今日的謄抄。
翻開扉頁,是《鳳陽記》,是很早之前的古籍。
寶園逐次看去,大都是簡單的句子,用筆也精煉,但古籍的文風和用法與這個時候出入,所以王掌櫃說的難,是因為揣摩被塗抹掉的字,需要結合上下文,再反復推敲。
但放在她這裡就要容易得多……
學生時代背過那麼多古籍,文言文的總結用法,後人歸納得比前人全麵也詳盡得多。旁人要反復推敲,是因為和眼下的用法不一定相同,但她眼中的局限就要少得多。
寶園一麵磨墨,一麵認真翻著這本被畫得麵目全非的書冊。昨日隻粗略看過一眼,但今日,就真的在仔細研讀。
從晌午到入夜,除卻晚飯和照顧祖母洗漱,陪祖母睡前說話之外,寶園一直都在屋中,謄抄著冊子。
有反復推敲上下文的時候,也有將被塗成黑點的紙頁放在太陽下試圖看看原來的模樣的時候,也有一麵托腮,一麵用單獨的紙張上列出好幾個字,然後一個一個用透光的方式映在抄錄的紙頁上,看看僅有的模糊字跡和文字含義是否能與原文對上,等等……
書冊並不厚,但寶園謄抄得仔細。
清燈照在臉上,剪影出一道清秀的輪廓,雖然是男子裝束,但眸間清澈瀲灩,專注而認真的模樣,一絲不苟。
似翩翩少年郎,好看,亦讓人動容。
等謄抄完,又逐一通讀對照了一遍,也發現了其中一頁漏字的,遂又重新用新的紙張謄抄,等墨跡乾涸後放回。
眼下這個時辰,竟都到醜時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