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馴養(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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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森螢的概念裡,「懲罰」是很可怕、會叫她很痛的事情。

但是太宰治沒有刻薄地對待她,也沒有不許她吃東西,不讓她睡覺,她的生活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甚至更加自由了,太宰治不再像從前那樣管她,她的小主人隻是不再牽她的手,也不再扌莫她的腦袋了。

她不想要這種懲罰,她寧願痛一點,寧願掉眼淚,也不想被疏遠,這讓她不安極了——自從太宰治開始馴養她之後,她還從來沒有感到不安過。

這幾天,太宰治走到哪裡,青森螢就跟在哪裡,眼巴巴地看著他,像是在祈求憐愛的小狗。

這是不扌莫小狗大作戰,一旦主人的意誌力不夠堅定,給了她想要的撫扌莫,那她就會進一步索取關愛,到最後,犯錯這件事本身就會變得曖昧模糊起來,他的寵物有著和犬類很相似的習性,十分擅長得寸進尺,於是麵對她蹭過來的腦袋,男孩隻當做沒看見。

這種滔天的大罪可不是撒撒嬌,搖搖尾巴就能揭過去的事情,他要把規矩立在她心裡。

我錯了。

連遞過來的紙條也顯得這麼可憐,她說: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太宰治撐著下巴看她一眼,既沒有冷若冰霜,也沒有像從前那樣親近,隻是坐在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她,打量她,手裡還握著她的紙條,叫她無措極了。

青森螢慢吞吞挪過去一點,她感覺身體變小以後,自己的思維也變得和小孩子一樣,又或許是她實在是太累了,不想思考了,她現在隻想好好聽太宰治的話,慢慢地長大。

身份卡的時間線好像是憑空建立出來的,因此,她在這裡和boss進行身體接觸,是不增加存活時長的,要等長大以後,副本真正的時間線開始,她才能開始獲取時間。

這讓她即失望,又放鬆,如果副本還沒有真正地開始,就說明這時候她還沒有危險,她終於能停下來好好休息一會了,什麼都不用想,隻需要聽話就好——就和從前待在惠身邊那樣,她好安心。

可是現在,青森螢好不習慣,好不安,她渴望一成不變的安定生活,喜歡穩穩妥妥地在家裡曬太陽,不想要跌宕起伏的人生。

「哭什麼?」男孩點了點桌子,像是有點好笑:「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嗎?」

她點點頭。

太宰治瞥她一眼,把紙放在她麵前:「寫。」

沉默了好久,青森螢慢吞吞開始動筆,在紙上麵亂七八糟寫了一大堆,然後又遞給太宰治。

他看了看,不置可否。

晚上,太宰治沒有回來,他第一次單獨出行,把她一個人留在了家裡。

「少爺要離家七天。」女仆把手機遞過來,告訴她:「少爺說,您可以隨時給他打電話。」

青森螢幾乎是立刻就打了過去,那邊接得很快,背景十分熱鬧,他笑著說:「洗過澡了嗎?」

青森螢點點頭,意識到他看不見,才努力擠出一點點聲音以作回應。

「要不要吃夜宵?」他又問。

在短暫的沉默過後,他突然嘆氣:「好沒意思。」

接著,電話被掛斷了,女孩坐在床上,握著手裡的電話,發呆了好半天,然後鑽進被子裡哭了出來。

第二天早晨,青森螢握著手機,不知道該不該給他打電話,她現在不會說話,打了也沒有用,可是她好不安,好想聽他的聲音。

這一整年,她從來沒有單獨一個人生活過,沒有他坐在對麵,她感覺食物都沒意思了。

「她起來了?」

不遠處的另一座庭院裡,太宰治放下手裡的書,看向一旁的仆人。

「是的,現在在吃早餐。」

「今天起得比以前早嘛。」太宰治又問:「昨天晚上有沒有哭?」

「不知道……」

「送點藍莓過去。」說完,他繼續捧起麵前的書,好像不再關注別的事情。

中午,青森螢給他打電話,那邊依舊接得很快。

「怎麼辦。」男孩忍著嫌惡湊到狗狗邊上,讓她將狗狗的叫聲聽得更加清楚:「狗狗都會叫主人,我們家螢怎麼不會呢?好失落啊~」

女孩立即攥緊手機,沉默了一會,聽著那邊狗狗的叫聲,努力張了張嘴,喊出「惠」來。

「不對哦,不是惠,是治。」男孩神色陰鷙,語氣卻一派溫柔:「不管那是誰,現在你是我的所有物。阿治,你的腦袋和心髒裡麵隻能裝下這個,等你做到以後我再回去,明白了嗎?」

她又在哭,抽泣聲很小,太宰治嘆嘆氣,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螢,你要知道,我們已經簽訂了契約,你是我的,每一根頭發絲都不再屬於你自己,違約的話……嗯,我不想威脅你,你知道的吧?我的家族……有著一些令人作嘔的存在,見識過那些手段的我,可以輕而易舉把你摧毀,讓你變成完完全全隻記得我的生物。」

他說得緩慢,語調又輕,青森螢下意識發起抖來,被嚇得連哭都忘記了。

「但那太沒意思了。」威脅過後,太宰治又開始笑:「我在努力做一個足夠溫柔且負責任的主人,與此相對的……」

他說得很慢,卡在她恰好可以聽懂的速度上:「你應該回報我,對嗎?」

她點點腦袋,思緒完完全全被牽著走,過了好一會,太宰治又笑了笑:「我不會懲罰你,因為你現在承受不起任何一點痛苦了,但正因為如此,你才要更加努力地讓自己記得我,隻記得我,因為螢是一個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對吧。」

據說,28天是人類表皮細胞的代謝周期,所以有人說,養成一個新的習慣最短隻需要28天,但其實隻要重復的次數足夠多,足夠頻繁,不管是潛意識還是肌肉,都會形成深刻的記憶。

在不斷的「惠」之後,她慢慢學會了說「治」和「主人」。

開口說出「惠」以外的第一句話,後來的一切就都變得很簡單,來到這裡的第三年,青森螢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阿治阿治!」女孩穿著紅色的小鬥篷,像是小炮彈一樣沖進書房——在縱容之下,她變得越來越沒規矩了。

「我好餓。」

「不是才吃過嗎?」太宰治看著她臉上的嬰兒肥,悄悄勾起唇來,這家夥剛來的時候瘦瘦巴巴的,吃東西都小心翼翼,像是一隻被虐待過的小猴子。

「陽子阿姨做的蘋果派好好吃,我還想吃。」她鑽進他懷裡,「又在看心理學的書籍嗎?」

「沒有哦。」太宰治把書遞給她,叫仆人給她送吃的上來,青森螢拿起書看,這本書的名字叫《怎樣嬌養一個女兒》,太宰治正翻到八到十二歲的食譜。

「上麵說,為了避免青春期長痘,讓你自卑,我應該控製你的糖分攝入。」盯著她有點凝重的神色,太宰治笑了笑:「不過我覺得沒有什麼科學道理?買來打發時間的。」

「我不長痘。」青森螢鄭重地說道:「根本不需要控製!」

「嗯。」太宰治任由她把自己的書塞進抽屜裡,扌莫扌莫她的腦袋:「老師布置的作業做完了嗎?」

她搖搖頭,略帶抱怨地說道:「阿治的課好難,比學校裡的難多了!」

「你上過學?」太宰治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看她心虛的表情,等她結結巴巴亂七八糟地轉移話題,他才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

「螢。」他叫她,語氣溫和:「我不在意你的過去,你也不需要做出隱瞞,但你的未來,每一秒鍾都隻能由我給你,明白嗎?」

女孩慢吞吞點點腦袋,把臉埋進他懷裡。

「寫下來。」

太宰治就是這樣的人,發誓不夠,還要寫在紙上,按下手印,從第一天開始,她簽訂的各種契約已經有十幾張了。

她記不住,不過沒關係,有人會幫她記住。

倒計時第四年,太宰治過了十歲生日,兩個月之後,他失去了母親。

得知消息的時候,太宰治正和她一起研究怎麼製作冰棍,陌生的仆人急急忙忙地跑進來,跪在他們麵前,說道:「夫人死了!」

青森螢被嚇了一跳,手裡的模具掉到了地上,兩個人一起切的各種水果撲騰翻滾了一地。

太宰治皺起眉,看了那個仆人一眼,他手裡的模具抖都不曾抖一下:「你嚇到她了。」

直到晚餐,太宰治好像還在為掉在地上的水果生氣,臉色陰沉沉的,青森螢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樣子,有點害怕地伏在他的肩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總覺得他不需要安慰。

第二天,她五點就被叫醒,穿上了黑色的喪服,被牽著前往太宰治母親的葬禮。

人好多,好熱鬧,熱鬧得不像是葬禮,像是她曾經在黑衣組織裡參加過的,觥籌交錯的晚宴。

「他們不難過嗎?」青森螢紅著眼睛問。

太宰治看她一眼:「我倒是好奇,你在難過什麼?」

「我就是會難過呀。」青森螢抹抹眼睛:「因為那是你的媽媽。」

太宰治勾勾唇,露出幾分諷刺:「你沒見過她,也不了解她,眼淚不是為她而掉的,是因為我。」

青森螢從來不反駁太宰治的話,因為他說的全部都是對的。她抱住太宰治,蹭蹭他的臉頰:「我在為你難過。」

他笑了笑:「真該把你的眼淚裝起來,好久沒哭過了,我的螢。」

有人來和太宰治打招呼,已經初步有了少年模樣的他輕輕點頭,黑色西裝襯得他斯文極了,叫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低頭湊到她耳邊說的內容。

語氣刻薄又尖銳,他說:「這家夥真像一頭豬。」

青森螢瞪大眼睛,心虛地看了看剛剛那個人,後者根本不知道小少爺對他的評價,太宰治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沒過多久,他就提前退場了——即使那是他母親的葬禮。

倒計時還剩三年,又是大雪,太宰治的父親有了新的妻子,來拜訪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挺著微微隆起的腹部打量著他們,青森螢有點好奇地盯著她的肚子——那裡麵有個即將出生的寶寶。

年輕的女人挽著丈夫的手臂,用警惕的目光瞪著她,青森螢退後了幾步,下意識低下了腦袋。

太宰治挑挑眉,跟著看了一眼那女人的肚子。

晚上,青森螢正趴在床上玩手機,太宰治洗過澡,坐在她身邊,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青森螢鑽進他懷裡,太宰治撫扌莫著她的腦袋,像是在思索什麼東西,過了一會,他低頭看她。

「想讓那孩子生下來嗎?」他問。

「欸?」青森螢立即放下手機:「為什麼這麼問?」

「那女人的眼裡寫滿了對金錢和權力的**,還有對我們的厭惡,螢,我們要保護自己。」他把自己說成了一個被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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