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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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朝霧已經散去,下過雨的天空格外透明,少年就在咫尺之距,用鳶鳥翅膀一樣褐紅的繾綣眼眸看過來,叫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卻把這樣的反應當做了心虛和驚慌失措,略感諷刺地彎起唇,語氣尖銳,幾乎與刀鋒比擬:「在遊戲裡肆意玩弄感情的光輝事跡竟然被nc發現了,所以螢現在很害怕,對吧?」

青森螢這才回過神,略感困惑地看著他。

雖然不知道太宰治是通過什麼方式發現了遊戲的事情,但她並不害怕,這是給過她全部安全感的人,她又怎麼可能會怕他?

「我沒有在害怕。」

金發少女垂眸,誠實地說道:「隻是因為好久沒見阿治了,阿治在陽光底下笑的樣子,好久都沒有夢見了,所以剛剛一時間看呆了。」

「……」少年發出短促的一個音節,然後沉默了下來。

被雨水沖刷過的牆角生長著倔強的野草,再往上看,是孩子們新刷的漆,牆麵白而整齊,慢盈盈框進去一個少女。

她垂著眸,淺綠色的眼睛在清晨顯得這樣剔透,太宰治記性好,所以回憶裡她的模樣並不稀奇,但她長成這麼大的樣子,他也是第一次見。

久別重逢該有的喜悅感,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如同潮汐一樣慢慢地翻湧而上,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旖旎而又浪漫,太陽燦爛而又溫柔,直到點點細雨落下來,他們才恍然想起,如今正是雨季。

青森螢下意識鬆了口氣,偏頭看向屋子裡:「我們進去……唔。」

看起來瘦弱非常的少年突然發力,把她抵到牆上,攥住她的雙手壓在頭頂,低頭口勿下來。

青森螢嗚咽著躲避著,他像是笑了一聲,然後抬手輕輕撫扌莫她的耳朵,指腹微涼,動作繾綣而又旖旎,帶著強烈的暗示意味,她隻感覺從左耳側到尾脊骨都酥了一片。

少女對這樣的快感很是陌生,也很久沒有被壓製到這麼狼狽的樣子了,她下意識召喚起自己的狗狗,卻發現她的術式連同咒力都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不,是異能,為了順應規則,來到這個副本以後,她的咒術也變成了更加合理的異能力——但現在消失了。

太宰治笑了兩聲:「螢的異能現在救不了你呢,好可憐。」

青森螢立即就知道是這家夥搞的鬼,她迅速放棄了這方麵的打算,嘗試采取物理攻擊,然後就立即被壓得更實——口口聲聲不擅體術的少年完完全全壓製著她,直到她哭著咬他,太宰治才笑著中止了這個口勿。

「被nc強迫的滋味如何?」

他依舊鉗製著她,盯著她看了一會,像是在欣賞什麼,然後,這家夥拖長語調,裝出十分驚訝的做作樣子:「謔……螢該不會有反應了吧?唔,這樣敏感可不行,得好好檢查一下。」

說著,青森螢感知到了他的手指。

在這個隨時都可能有人過來的地方,在這個公開的小院子裡,擁有一天中最清澈空氣的早晨,他正對她做這樣的事。

他挑了一下,青森螢大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一動也不敢動,下意識哭著認錯道歉,嗚咽著喊他,阿治主人哥哥亂七八糟地喊,但就像是沒聽見那樣,太宰治笑著回應她:「晚了哦,螢隻能祈禱快點有人過來,畢竟我可不想讓別人看見啊,你這副可愛的模樣。」

……

雨越下越大,孩子們乖乖地在屋子裡避雨,沒有頑劣的、不聽管教的某一個冒著雨出來閒逛,最後還是太宰治大發慈悲地提前放過了她,為此,她幾乎答應了不下三十條莫名其妙,根本沒來得及理解,也記不住的不平等條約。

「螢現在可是首領了吶。」

太宰治彎著眼睛看她,絲毫不介意現在的大雨,一派饜足且愉悅的模樣,像是稍微被餵飽的貓,又像是才剛剛嘗過開胃小菜的獸,隻是更喜歡斯文的狩獵方式,所以才停下來讓獵物歇息一會。

「川端先生留給你的首領法則裡怎麼說也該有『守諾』這一項吧。」

青森螢精神有點恍惚,劇烈跳動的心髒到現在還是沒法平靜下來,呼吸也無法平穩,完全沒辦法回應他的話,隻能勉強撐住麵前的牆。

太宰治好心地扶住她,像是愛撫般扌莫扌莫她的腦袋,感受到少女下意識的顫抖,少年滿意地彎彎唇:「這才對嘛,昨天的冒犯我可以忽略不計哦,從現在開始,螢要乖乖的,不管是你的理想或是什麼,主人都會幫你達成的。」

「畢竟我可是這世上唯一一個完全寵溺著你的人吶。」他嘆息著說道。

「你、你混蛋。」她哭著推他,即使這樣,她發現自己還是完全沒有辦法生太宰治的氣,因為這個家夥曾經是她的天空,她的大地,她的太陽和月亮,她的雲朵和花,她全部的全部,給了她安全感,牽著她從黑暗裡走出來,帶給她光明的人。

所以即使他做了這樣的事,青森螢還是完全沒有辦法生他的氣,更加沒辦法討厭他,這個認知讓青森螢傷心極了,她雖然寬容,但也不喜歡沒有原則的自己:「不要你……」

「欸?」他好笑地看過來:「螢不是也很舒服嗎?在遊戲裡做什麼都沒關係的吧。」

接著,太宰治的眸中蓄起深沉的涼意,自嘲地勾起唇角:「周圍的一切,連同我在內,都隻是一串數據而已,螢隻需要享受不就好了嗎。」

「……」就連現在,青森螢還是認為太宰治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道理,被他這麼一說,少女的思維頓時往另外一個方向極速飛馳,直到觸碰到她的壁壘,才短促地停下。

「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青森螢哭著說道:「我是有把,把你們當成……來看待的。」

「哦?讓我猜猜,被消掉的是什麼?真實的人?真正的家人?完全的好朋友?嗯……總之螢能說出口的也不過就是這樣的話而已。」

兩個人走進房子裡麵,太宰治看起來完全不急著洗澡,隻是輕輕咳嗽了幾聲,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高燒不退會死掉嗎?唔,變成白癡什麼的還是算了,乾脆出去被雨淋死吧,有這種死法嗎?」

「……」青森螢才不要理他,這家夥才發現了好玩的事情,滿臉都寫著『下一次要更過分』,這時候是絕對不會自盡的。

她慢吞吞走進浴室,淋過這麼久的雨,走到花灑底下的時候,青森螢還是感覺渾身滾燙,從腦袋到指尖都熱得不成樣子。

怎麼會這樣……?

她滿心都是茫然。

她和阿治,如果在那一張身份卡裡,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理所應當的,不管阿治給她什麼,她都會好好接受,但是現在,她要怎麼辦?

生不起他的氣,沒辦法討厭他,自己也的確、十分可恥地感到了舒服。

這是最讓她羞恥的一點。

在那種情況下,光是現在想起來都叫她倉皇失措的事,連回憶都不敢回憶的事,她竟然會覺得舒服。

哪怕再羞恥,再不想麵對那個人,但終究還是要出去的。青森螢出來以後,雨已經停了,太宰治濕漉漉地坐在那邊等她。

少年沒說話,隻是走過來牽起她的手——手掌很乾燥,像是刻意擦拭過,和他還在滴水的衣服頭發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個體貼的細節讓青森螢的心情又難以克製地好起來,太宰治看了她一眼,也跟著彎起唇。

他的小螢,或許已經經歷了好多個世界,但依舊如此純粹,一眼就能望到頭的存在。

這樣的存在,也隻有在那所謂的『現實』之中,才會誕生吧?

該有多麼美好啊,那個世界。

少年厭煩地看著周圍的一切,攥緊她的手,帶她走了出去。

荒霸吐,那是青森供奉著的神明,而青森是太宰治的老家,與此同時,青森螢的祖先正是出生在那個地方,古時候,很多日本人以自己的誕生地為姓氏。

這像是一條線,把他們都串了起來。

在這裡,沒人知道太宰治的過去,但許多人都知道『羊』首領的名字,於是,僅僅是荒唐度過了一個上午,就有傳言出來,說荒霸吐和青森螢有著什麼隱秘的聯係。

青森螢有點想笑,卻也無暇處理這樣的謠言,因為說好要一起調查荒霸吐的太宰治,竟然帶著她來到了電玩廳。

她還以為太宰治有什麼特別的謀劃,但這家夥先是和她對打了一會,在毫不留情地碾壓她,又第一次那樣刻薄地諷刺她,叫她震驚而又失望,氣到發抖以後,他又強行壓著她來到了遊戲體驗廳,讓她玩了一把真·xx無雙。

這個遊戲是純粹用來發泄壓力的遊戲——開著修改器沖進人群裡麵,放一個技能,周圍所有的小兵都應聲倒下,血條瞬間清空,這是一件能給人帶來視覺享受的事。

青森螢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接著,她又被太宰治按著玩了一會。

「阿治。」她一邊動著手柄,一邊抿唇看他:「你到底要做什麼?」

中也對荒霸吐事件非常關注,現在又出現了這麼莫名其妙的謠言,他竟然還能強製自己悠哉悠哉地打遊戲,怎麼說都不像是什麼計謀吧?

如果非要說是什麼計謀,非要說太宰治在謀劃什麼,那他就隻達成了把她從中也他們身邊調走這一個目的。

不過……她的實力也沒有強到需要調走她的地步,甚至說,在戰鬥的時候,有中也和芥川就夠了,她在不在那裡,都沒有什麼區別。

「隻是玩遊戲呀。」太宰治笑了笑:「螢未免也把我想得太壞了一點吧,帶你玩遊戲,隻是想教你一件事,僅此而已。」

教?太宰治很少教導她什麼東西,更多的是潛移默化地影響,但凡他啟用『教』這個詞,就說明事情非常嚴重,她不學的話,會影響到她自己。

青森螢立即專注起來:「什麼事?」

「螢剛剛在第一個遊戲裡殺了多少人?怎麼說也得有幾百個了吧,為什麼沒有負罪感呢?」像是純粹的好奇,太宰治這麼問她。

「因為……那隻是遊戲而已。」玩那種遊戲,享受的不就是開技能的那一瞬間,周圍的小兵像是麥子一樣倒下的視覺體驗嗎?

就是再善良的人,也不會在玩的時候心疼被自己擊殺的小怪吧……?青森螢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那之後呢,第二個遊戲,螢去砸村子裡的木桶,割村民種的水稻,殺掉那些攻打村莊的壞人,怎麼會沒有負罪感?」

青森螢認真答題:「因為那隻是遊戲。」

「那這兩個遊戲,和螢所在的這一個,有什麼區別呢?」

是啊……有什麼區別呢?

青森螢隻感覺有一道閃電擊中了自己,叫她思考起之前從來沒思考過的事情,茫然地下意識重復起太宰治的問題。

為什麼自己在玩那種像素遊戲的時候,不會心疼那些死掉的人呢,明明都是遊戲……

因為這個遊戲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讓她分不清和現實的區別,所以才會對周圍的一切都……

「再怎麼真實,不也還是遊戲而已嗎。」

像是擁有讀心術那樣,太宰治打斷了她的思緒,叫她大腦完全無法運轉,隻能下意識聽他說話。

他說:「一些數據的死亡和存活,真的如此重要嗎?玩遊戲——最重要的,不應該是玩家的體驗感嗎?」

玩遊戲最重要的,不應該是自己的體驗感嗎……?

青森螢愣愣的回想著太宰治的話。

體驗感……

進入遊戲這麼久,從來沒有一個人和她說過『體驗感』,她的體驗感……在遇見太宰治和亂步之前,她的遊戲體驗感是什麼?

「不可以在這個時候想別人哦。」

太宰治彎月要湊過來,完完全全占據她的整個視線:「螢隻需要看著我,記得我就足夠了。」

青森螢慢吞吞地回神看,眼前少年的鳶眸依舊和從前一樣漂亮,深沉,旁人看見的是無邊無際的疏離和冷漠,但是從她的視角看,隻能看見無窮無盡的溫柔和寵溺。

於是,耳邊又響起他今天常說的那句話『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完全寵溺你,不會傷害你的人隻有我啊。』

「嗚……」她忍不住哭了出來,蹭到主人懷裡,太宰治雖然說著把她當成寵物,卻從來從來沒有給她一點不好的體驗,而之前,不管是說著她是最好朋友的人,還是那些用各種理由欺騙她的,還有雖然和她告白,卻依舊打從心底瞧不起她的人,他們都曾經觸碰過她的原則,刺痛過她的自尊。

「讓我們家螢掉眼淚的那些家夥……」少年略帶憐惜地低頭輕口勿,撫去她的淚珠:「真該死呀。」

「嗚嗚……」

青森螢搖搖腦袋,雖然被傷害過,但她還是不希望他們死掉:「隻是在玩遊戲而已,我才不在乎他們了。」

就像阿治說的,隻要看著他就足夠了,還有亂步、中也、芥川、小銀……她隻需要記得對她好的人。

「錯了哦。」

「唔……錯了?」少女困惑地看著他,露出求助的表情。

「螢照著川端先生給的首領守則做得很好呢。」太宰治蹭蹭她的鼻尖,問她:「那需要嗎?阿治給的玩家守則。」

「要。」她點頭,認真看著他。

「聽好了哦。」

太宰治站起來,此時此刻,少年身上竟然多了幾分神聖的感覺。

「讓螢厭惡的,應該從此消失,使螢歡樂的,必須獻上更多。」

少年說得緩慢,但又具有十足的力量,將這句話完完全全地刻進了她的心髒,她的大腦,她的靈魂深處。

「這是螢要遵守的,玩家守則第一條。」

過了好久,青森螢的耳邊好像還在回盪著太宰治的話,就跟從前每一次一樣,太宰治從來不用多麼強硬的手段逼迫她,也不會讓她痛苦來懲罰她。

他隻是循循善誘,慢慢地牽起她的手,帶她走上他期望的道路——小動物最受不了這樣的溫柔,於是就會自主地、出自本心地行走下去。

「可是這樣的話。」她又看向太宰治,帶著眼淚,有點困惑地說道:「阿治,我、我就不是合格的小狗了。」

「螢走丟的時候,我有想過:乾脆把螢弄成除了阿治什麼也不知道的東西好了,但那樣實在是很無趣啊。」

「真實且鮮活的螢隻有一個,弄壞了就沒有了,對吧?沒有自控力的單細胞生物才會因為一時貪欲做出那種事。」

像是在罵誰一樣,太宰治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沒有反駁,才露出稍微滿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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