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蔥(10)(1 / 2)
一根蔥(10)
「華杳,你喜歡我嗎?」
少年嗓音清亮,這麼鄭重其事地問完,華杳感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她一整個愣住。
「你說什麼?」她望著陳述,嘴唇微動,神色怪異。
這句話裡的每一個字單拎出來她都聽得懂,可連在一起她就聽不懂了。
喜歡,是她理解的那個「喜歡」嗎?
她先是震撼,繼而就感到恐怖。這人吃錯藥了吧?
陳述渾然不知華杳的心理活動,在問完這個問題後,他不自覺調整了下身體,收起了他一貫的刺喇喇的坐姿。校服撐起少年人纖瘦卻不失力量感的身體,肩線流暢,脊背繃得筆直。
該死的,他居然有點緊張怎麼回事?
他故作鎮定地又復述一遍:「你喜歡我嗎?」
神色中的嚴肅和鄭重瞬間又加深了幾分。
此時已近晌午,日頭正烈。
陳述的座位靠近最後一扇窗戶,陽光刺破透明玻璃,倒灌進教室,空氣裡一線線光柱懸浮,夾雜著無數細小的塵埃,顆顆鮮明。
光罩在少年身上,清晰地映出他精致立體的五官,眉骨高,鼻梁挺,眼窩深邃,眉毛和上眼瞼之間劃起一道好看的弧度,雙唇纖□□慣性地抿住,隱隱透出幾分肅然。
平日裡見多了這廝吊兒郎當,痞裡痞氣的模樣,突然這般正經嚴肅,華杳非常不習慣。好像自己是在麵對另外一個人。
華杳的身心都受到了驚訝,脫口而出:「陳述,你沒事吧?」
她尋思著,這人也沒喝酒啊!他怎麼就開始說胡話了呢?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你沒病吧?
這要不是病得不輕了,他也不可能當著她的麵問出這樣的問題啊!
他究竟是對自己太過自信,還是對她產生了錯覺,她會喜歡他?
煞星一個,她躲都來不及呢!
她承認這位少爺是長了一張女生喜歡的臉。身材和家境也都沒得挑。可這並不代表她就會喜歡他。他未免也太自信了。真當自己是人民幣,人見人愛啊?
一時間,華杳思緒翻湧,內心滾過無數想法。心情不可謂不復雜。
華杳的心路歷程無比漫長。可真要計算時間,也不過就是簡短的幾秒鍾。陳述一瞬不眨地盯著女孩,未曾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她的震驚在自己意料之中。他沒什麼好意外的。
其實他本該感到高興的。他不喜歡華杳,也不想她喜歡自己。她對自己沒意思,正合他意。這樣她就不會相信朱佳怡她們傳的莫須有的緋聞了。自然也就不會產生誤會了。
可當她用這樣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待他的時候,陳述深深地感覺到自己受傷了。她被華杳這副不在乎的反應給傷到了。
她是有多嫌棄他呀?以至於聽到這個問題時,她的反應除了震驚之外,還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驚恐。她如臨大敵,就像遇到了瘟神,避之不及,半點都不想跟他扯上關係。
陳述不說自己人見人愛,但自小也沒被別人這麼討厭過。父母給了他一副好皮囊,他從讀幼兒園開始就招女孩喜歡。隻不過他嫌女孩麻煩,還愛哭鼻子,他總是冷言冷語把她們趕跑。
可為什麼到了華杳這裡,一切都變了。她竟如此不待見他。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垃圾沒兩樣。
陳少爺非常受傷。又想起她向原老師告狀,他月匈口裡的那口氣更加不順了。
他惡狠狠道:「華杳,你以為你是誰?長得普普通通,成天就知道死讀書,就跟塊石頭似的,又冷又硬。哪個眼瞎的男的會看上你。你不喜歡我最好。我可不想被一塊石頭喜歡。這幾天,你要是在班裡聽見什麼流言千萬別當真。我是永遠都不可能看上你的。」
華杳:「……」
這怎麼還人身攻擊了呢?
華杳一口氣下不去,梗在月匈口,肺都要炸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又普信的人。他果然又刷新了自己對他的認知。
她再也不顧及他的麵子,公然開懟:「陳述,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天底下好皮囊多的是,你算老幾?你還真以為所有女生都得喜歡你啊?我又不瞎!」
陳述:「……」
兩人之間火藥味濃重,一觸即燃。
陳述擼起校服袖子,一副要乾架的姿態。同桌吳青賢怕出事,趕緊拉住陳述的手臂,輕聲勸說:「述哥,咱有話好好說嘛!都是同學,不至於動手哈!」
陳述冷哼一聲,「誰說我要打架了。我陳述什麼時候打過女生?」
他是那種沒品的人嘛?
他隻不過是想和華杳好好罵一場,把肚子裡這口惡氣給出了。
王倩茹也拽了拽華杳的校服,壓低聲音說:「杳杳,咱別跟神經病一般見識。」
兩人生生被勸住了,偃旗息鼓。
陳少爺很氣。這口氣咽不下去,直到晚自習下課還沒散。
到家以後,翻出華杳的那件校服外套,他拿來剪刀,有一瞬間真的很想把它剪成碎片。
可惜剪刀握在手裡,卻怎麼都下不去手。
最終扔了剪刀,氣急敗壞地把校服給塞進了書包,丟到一邊,眼不見為淨。
***
第二天早讀課,華杳等了好幾天終於等來了原意給她換座位。從第一組換到了第四組,帶著王倩茹一起。離陳述那個煞星遠遠的。
不得不說,原老師未免也太體貼華杳了。既讓她擺脫了陳述,又沒讓她和王倩茹分開。兩個繼續當同桌。
華杳從來沒這麼高興過,當天中午飯都多吃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