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1 / 2)
謝含清以為自己推錯了門。
他看著那個明顯還沒成年的少年,有些不可置信地開口:「小弟弟,你成年了嗎?」
木偶人兩指一捏,手中那根單薄的化妝刷立馬「哢嚓」一聲,裂成兩半。
他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跟個小混混似的走到謝含清麵前,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居然比謝含清矮。
靠,失策了。
早知道就該給自己捏一個兩米壯漢當外形。
木偶人踮起腳尖,努力提高自己的威懾度,揚起下巴,威懾道:「怎麼,你瞧不起我啊?」
「沒,我是比較心疼你。」謝含清搖了搖頭,看著麵前的小弟弟,他沒想到燕總居然還雇傭童工,但一想到燕總平時為人那高潔的品性,不由想到這其中或許另有隱情,看向眼前這個未成年的眼神就更加憐憫,「小弟弟,你這個年紀應該還在上學吧?這麼早就出來打工,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不知道活了多少歲的木偶人:「……」
他果然應該給自己捏一個兩米大漢。
木偶人眉頭一皺,眼神瞬間變得可憐兮兮的,嘴角卻掛著一個近乎惡劣的笑容。
「是啊,我六歲的時候就被家裡逼著出來打工,賺不到錢回去就得挨揍,後來還跟無良老板簽了賣身契。」
木偶人拉著謝含清的領帶將他拽到椅子上,在看到謝含清的口袋裡正裝著他送出去的那個微型人偶後,整個人都隨之緊繃,不過表情卻恢復正常,「你是不是就想聽這些?」
木偶人熟練展開一排化妝工具,伸手捂住謝含清的眼睛,道:「把眼睛閉上,要開始化妝了。」
說完後,木偶人轉過頭,目光幽深地看向跟過來的小助理。
「我化妝的時候不習慣有其他人,出去的時候順便把門帶上。」
小助理正想嗆聲「這是什麼怪癖」,卻在對上木偶人視線的下一秒,渾身都打了個冷戰,手腳不由自主地往門外走去,小心翼翼關上了門。
直到徹底離開房間,那股被操縱的感覺才消失的一乾一淨。
那種感覺,就仿佛自己是對方手中的提線木偶一樣。
小助理搓了搓手臂,感嘆自己真是想多了。
化妝間內,謝含清感到有些困了。
他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依稀隻能感到溫熱的手指在他臉上觸碰,那應該是木偶人在給他化妝,但卻沒有之前在其他劇組被化妝師妝發時那股不適的感覺。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好像隻過了短短一瞬間。
木偶人的那些化妝道具隻是障眼法而已。
作為一隻強大的鬼怪,他當然不隻會捏些木偶人偶而已,隻要他一個念想過去,就可以調整一個人的皮膚狀態,五官位置的調節對他來說更是小菜一碟。
千人千麵,在他手上不過隻有一個瞬間。
今天要拍攝的第一場戲,就是男主利用鑰匙走上人生巔峰後,在會所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醉生夢死的場景。
為了節省成本,這場戲所有的群演都是木偶人捏出來的人偶群演。
除了租賃場地的費用,幾乎沒多少多餘的開支。
木偶人說要把謝含清化成醜八怪,當然也不隻是說說而已。yushugu
被欲望腐蝕的電影男主,在這場戲的確慢慢變成了豬腦肥腸的醜八怪。
謝含清一睜開眼睛,就被鏡子裡的中年大叔嚇了一跳。
他看著鏡子裡那張肥胖的臉,隻有眉眼間依稀和自己有一分相似。
謝含清下意識戳了戳自己的下巴,發現居然彈性十足,如果不是知道這是特效妝,簡直以為這就是真的自己的臉。
他頂著那張胖臉朝木偶人看去,驚喜道:「小弟弟,你也太厲害了吧。」
木偶人往後退了半步,渾身上下隻有那張嘴是硬的:「怎麼樣,我就說要把你化成醜八怪吧?」
謝含清點了點頭,轉而又思考道:「你說要不要在下巴上加個麻子,這樣是不是能更醜一點?」
木偶人:「……我記得你好像是偶像明星吧?」
最終謝含清這個要求還是沒有被滿足,理由是不滿足木偶人的藝術審美。
木偶人本以為這就是自己要忍受的頂點,但讓他更沒想到的還在後麵。
正式拍攝的時候,由於自己另外一個身份是道具師,免不了要在現場監工。
作為自己第一部院線電影,蒲街嚴陣以待,整個人都填滿一絲不苟,現場任何一個小細節都不放過。
由於燕祈就在現場,瘦長鬼影也不敢造次,隻能老老實實地跟著蒲街打工。
燕祈滿意地看著謝含清此刻的尊容,要不是知道這是謝含清本人,誰能將眼前這個肥胖的中年男人,跟那位漂亮的男明星聯想起來。
想到這,燕祈不由得贊嘆地看了木偶人一眼。
沒想到,忠臣居然就在他的身邊。
木偶人這小子看著像個濃眉大眼的反派,結果居然真的完美實現他心中的想法,把謝含清化成這幅親媽都不認的鬼樣子。
燕祈剛想說些什麼,卻見木偶人兩隻手緊緊握了起來,看向謝含清的目光透露著某種要殺人的意圖。
他居然用鹹豬手摟住了自己的人偶。
木偶人氣得全身的毛都要炸了,仿佛謝含清摟住的不是那幾個人偶的月要,而是他的月要。
他將犬齒磨得劈裡啪啦作響,要不是燕祈還在這站著,他一定要上去撕碎這個不守男德的男人。
取景器內,謝含清根據劇本中所描寫的那樣,用手勾住一旁人的月要,整個人透著一股子渾然天成的混蛋味,他用腳踢了踢腳邊的人,道:「合同?什麼合同?我隻知道他給我的錢比你給我的多。」
謝含清顯然做了很多準備,配上那張化了妝的肥臉,整個人光是看著就想讓人揍兩拳。
燕祈順著木偶人的視線看過去,冥冥之中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走到蒲街那裡,對蒲街說:「你覺不覺得這段戲好像有哪裡不對?」
蒲街剛想說自己覺得挺好的,但看著燕總一臉深思的表情,他頓感有些緊張,「怎麼了燕總?有哪裡不對嗎?」
燕祈半蹲在取景框前,看著鏡頭裡的謝含清,突然道:「先喊卡吧。」
正當木偶人鬆了一口氣,覺得這昏君偶爾也有點人情味的時候,隻見燕祈帶著蒲街走向謝含清,欠揍的聲音就這麼傳到他的耳邊。燕祈完全無視旁邊的人偶,雖然現場這些群演和真人沒有任何區別,就連表演都比普通的演員更加入木三分,但是假的就是假的。
燕祈思忖著看著謝含清,開口道:「謝含清,你肯定沒窮過吧?」
謝含清頓時有些緊張:「我、我剛才哪裡做的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燕祈在心裡嘆息,明明盯著這麼醜的一張臉,一舉一動卻跟個貴公子一樣,到時候電影上映,萬一有變態就好這口怎麼辦?
一想到這種可能,燕祈整個人便不由得嚴肅起來。
他對謝含清說:「你這個角色的身份是社會底層,男人有錢就變壞懂不懂?他現在雖然躋身上流社會,但本質上他還是暴發戶心態,是個掉進錢眼子裡的人渣,出演這種人物是要拋棄一些人性的。」
一旁的蒲街聽著聽著,也有幾分頓悟。
剛看到燕總的劇本的時候,蒲街說是驚為天人都不為過,這種劇本哪怕讓他再過十年也寫不出來,看到結局的那一瞬間,蒲街甚至懷疑這是哪位金牌編劇的手筆,在知道這是燕總寫的後,除了驚訝佩服之外,他不禁又覺得合情合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管燕總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他都毫不意外了。
明明自己比燕總的年齡大了那麼多,但是麵對燕總,他終究還是懷了幾分學徒的心態。
聽著燕總的話,謝含清在思考,蒲街自己也在思考。
過了十幾秒,蒲街終於理解了燕總的意思。
「含清,還有兩位群演老師。」
蒲街半蹲在沙發上,拉過謝含清的雙手,一手一個群演塞到他懷裡,確保謝含清摟的緊緊的,然後對他說:「等會我們再保一條,這場戲再拍的時候,左邊這名群演老師給他點煙,右邊這名群演老師就趴在他懷裡。」
兩名群演都是人偶,人偶受人操縱,最大的特點就是聽話。
根據燕祈的要求,這兩名人偶捏得非常好看,單從外表來看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配上化了特效妝的謝含清,場麵一度非常辣眼。
蒲街笑著點了點頭:「這才對嘛。」
妝容太厚,沒人能看得見謝含清在臉紅。
他給自己默默洗腦:「我是人渣我是人渣我是人渣……」
不知為何,這場麵辣眼的讓燕祈有些看不下去。
木偶人更看不下去了,他直接逃離了現場。
這條效果果然更好,放下包袱的謝含清演的無比生動,那股渣男味簡直從屏幕裡溢了出來。
蒲街滿意得樂不可支,心想果然燕總就是燕總,他正想跟燕總繼續聊聊這部電影,一回頭卻隻看到燕總走遠的背影。
「燕總還是那麼深藏功與名啊。」蒲街喃喃道。
電影拍攝的地點雖然在江州,但不管是距離鬼屋還是距離學校,都是一段不近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