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九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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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少爺的眼裡仿佛完全看不到其他人,瞳孔中隻剩下他一個人的倒影。

連嘉朔也同時看著宋槐。

他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他們分別也就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卻有種已經有一輩子沒有再見到對方的感覺。

甚至明明在一個月之前他們兩個人說話還是很平常的事情,但現在他卻覺得這是如此難得。

眼前的人真的是宋槐。

連嘉朔在這瞬間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他沒有出聲,宋槐卻自顧自地說了不少,連嘉朔沒有注意到他究竟說了些什麼內容,但等到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和宋槐已經坐上了車,在去宋家宅邸的途中了。

他和宋槐坐在同一輛車裡,而莫源和蔚齊則被宋槐故意安排在了另一輛車上。

在車上的時候連嘉朔沉默地看著窗外,宋槐對他說了幾句話後,敏銳地注意到了他的神態有異,於是他也漸漸不再出聲,隻是目光始終定在連嘉朔的身上。

這段路程不算太長,但在宋槐感覺中又相當地短,連嘉朔依然沒有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但他們的車已經停在了宋家宅邸的大門前。

連嘉朔跟在宋槐後麵下了車。

抬頭看向這幢宅邸的時候,連嘉朔心裡突然有種時空回溯到了從前的感覺。

他當初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麵臨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父親把他送到了這座宅邸麵前。

後來他在這裡見到了宋先生,因為表現不錯被留了下來,成功成為了宋槐的陪讀,而他也因此第一次見到了當時年僅八歲的宋槐。

連嘉朔曾經也在這裡住過兩年的時間,不過從他和宋槐進入星盟大學之後,他們就很少再回來了,一年裡麵大概也就隻有一兩次而已。

所以現在再回到這裡,連嘉朔突然有種回到了過去的感覺。

但這當然不是過去,因為宋槐現在已經真正成為了這座宅邸的主人,成了宋家的掌權者。

連嘉朔看向此刻儀表過人,身上充滿著上位者氣息的宋槐,想到這果然和原著中所描繪的完全一樣。

宋槐注意到連嘉朔無聲注視著自己的視線,於是回頭問道:「怎麼了?」

連嘉朔搖頭:「沒什麼。」

他接著又說道:「我能去看看我以前的……少爺的房間嗎?」

他的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但宋槐卻猜到了他的意思,於是主動說道:「你的房間還在原來的位置,就在我房間的對麵,反正宋家不缺這個房間,我……」

他本來習慣性想要用其他的說法搪塞過去,但很快又像是不想再偽裝,於是直接說道:「我一直給你留著。」

連嘉朔怔了怔,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宋槐竟然始終留著那個房間。

而且他更沒有想到,宋槐竟然完全拋開了扭捏,直接承認了下來。

連嘉朔在怔然中說道:「那少爺可以……帶我去,嗯,陪我去看看嗎?」

宋槐沒有說話,隻是無聲地對他伸出了右手。

連嘉朔把手交到了對方的手上。

兩隻手緊緊相扣,溫度的感知讓連嘉朔更加切實地感受到了宋槐的存在,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宋槐的側臉,跟著他一路進入宅邸,循著熟悉又陌生的樓道上了三樓,然後推門踏進了那個在他看起來充滿回憶的房間。

房間裡麵的擺設,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似乎有些不適應了,但多虧連嘉朔當年就已經相當的沉穩,所以看起來倒沒有讓連嘉朔覺得看起來過於幼稚。

他仔細環顧著桌上的擺設,牆上的掛飾,還有陳列在櫃子上的各種各樣的東西,才發現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模樣。

宋槐很好地把這些東西保存了下來,甚至每天都派人打掃著,讓它們即使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依然像是新的一樣。

連嘉朔盯著它們看了很長時間,忽地回頭向宋槐問道:「少爺,你經常會來這個房間裡嗎?」

宋槐被他這麼問起,難得慌了一下,接著點頭承認道:「是……」

連嘉朔又問:「少爺會在這裡做什麼呢?」

宋槐:「……」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我可以不回答嗎?」

連嘉朔專注地看著宋槐,就像是在期盼著他的回應。

宋槐難以抵抗他的目光,沒過多久就丟盔卸甲,咬牙說道:「我會在你的房間裡麵處理公司的事情,指揮審示軍團的任務,還有摻和一點星盟和天族之間的鬥爭之類的事情。」

連嘉朔:「……」

他這普普通通的房間,到底有什麼能耐,成了影響整個宇宙經濟和戰爭走向的作戰指揮室?

連嘉朔內心被震撼了了一下,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然而他半天沒有說話的反應,被宋槐看在眼裡,卻似乎成了另一種質疑,認為他並沒有全部交代出來。

宋槐沉默了一下,終於接著說道:「……有時候工作太晚,我就會直接在你的房間裡睡覺。」

連嘉朔完全沒想到他會不打自招地說出這些話來,他愣了一下才勉強發出疑問的聲音:「……嗯?」

宋槐在緊張中把這樣的話當成了是問罪的語氣,於是繼續主動交代:「當然會睡你蓋過的被子,你用過的枕頭,其實我還想穿你以前穿過的睡衣的,可是你住在這裡的時候才十歲出頭,衣服全都小得根本穿不了,我隻能把你學院裡麵的衣服拿回來掛在裡麵……別這麼看著我,真的沒有什麼了!」

連嘉朔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

宋槐於是蹙起眉頭發狠地繼續說道:「好吧,我偶爾還會坐在這裡對著你的照片說話,你也知道宋家的事情和審示軍團的事情,這些都很難處理!那群管家和助手根本又比不上你,我偶爾會想如果你在的話,就怎麼跟我說話,會做什麼樣的決定!」

連嘉朔:「……」

他現在仍然驚訝著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麵對宋槐,但他好歹反應過來,及時地製止了宋槐再說下去。

他覺得自己要是繼續發呆,宋槐可能還會交代出什麼更加令人震撼的事情。

不過也多虧了宋槐剛才的這番話,連嘉朔終於忍不住笑意,別過頭笑出了聲。

真是奇怪,和宋槐待在一起,他好像總能很輕易地就笑出來,即便他依然麵臨著很多問題沒有想明白,即便他甚至都弄不明白,眼前的宋槐究竟算是什麼樣的存在。

連嘉朔又向宋槐問道:「少爺,我能去你的房間看看嗎?」

提到這個,宋槐反倒看起來像鬆了口氣:「當然可以。」

他帶著連嘉朔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相比於連嘉朔的房間,宋槐自己的房間比以前要變了不少,裡麵幾乎所有的擺設都換成了新的,飾物和書籍也全都換了,和當初連嘉朔熟悉的樣子已經完全不同了。

連嘉朔站在房間中央,四處看了好一會兒,才來到書架前,隨手翻閱了幾本書。

宋槐這些年應該過得相當忙碌,這裡看著雖然有許多物件,各種各樣的痕跡,但卻全是與工作有關的,真正生活方麵的痕跡,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沒有。

這個人這些年來究竟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

連嘉朔漫漫想著,突然注意到房間裡的某個櫃子,看起來和其他的櫃子都不一樣,它上麵有著明顯的磨損痕跡,應該是使用的次數相當多,所以比其他的地方要顯得更加光潔。

裡麵是什麼呢?

連嘉朔朝那個方向走過去,順手拉開了櫃子。

宋槐注意到他的動作,迅速地趕過來想要開口阻止,但卻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櫃子裡麵擺放的東西隻有一件,相當的顯眼,隻是在拉開的瞬間,連嘉朔就已經把它給看在了眼裡。

那竟然是一枚戒指。

隻不過那是枚假戒指,用相當劣質的材料製作而成,花紋並不漂亮,看著甚至有些粗陋簡單。

以宋槐的家業和財力,整個星盟無論多麼貴重的戒指,他都能夠買到,但他卻偏偏收著這枚看起來相當廉價的戒指,小心翼翼地保存在這個櫃子裡麵,看起來還時常會打開把它取出來。

這枚戒指到底有什麼秘密,讓宋槐這麼看重?

連嘉朔心裡好奇,最開始的反應是去思考劇情裡麵是否提到宋槐有什麼特殊的道具,但當他盯著那枚戒指多看了一會兒之後,他突然意識到事情並不是那麼回事。

他竟然是見過這枚戒指的。

究竟是什麼時候?在哪裡見到的?

連嘉朔不斷地從腦海深處挖掘與這枚戒指有關的記憶,接著他終於想了起來。

是在八年以前,星盟學院的慶典上。

那天他和宋槐在慶典中遊玩,本來想要找鬼屋,卻陰差陽錯進了一間被稱作表白屋的地方,他和宋槐必須要在裡麵進行完所有表白的流程才能夠離開。

他們那天在那間屋子裡,做了許多親昵的舉動,從表白到共舞,從親口勿到求婚。

這枚戒指,就是當時表白屋裡的道具。

他記得那時候他急著離開屋子去找方跡景,所以全部順著表白屋的流程進行了下去,根本沒有過多在意。

最後他把戒指戴在了宋槐的手上,就算是完成了整個表白的過程。

而櫃子裡的這枚戒指,就是當時表白屋所提供的那一枚。

如果不是突然看到這個東西,連嘉朔根本不會記得曾經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他對當時的情景毫不在意,腦子裡隻想要盡快離開。

但他卻沒想過,宋槐偷偷地把戒指留存了下來,始終珍藏在房間裡,就好像——

就好像那次求婚是一次真正的求婚,而這枚戒指就是不可磨滅的信物。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還待在歃血軍團的治療艙裡的時候,宋槐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想念著他。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這個世界上,他看不到的地方,看不到的事情究竟有多少呢?

連嘉朔突然回頭,雙眸專注地對著宋槐的眼睛,出聲問道:「少爺,這次見麵你好像變化很大。」

宋槐動作停頓了瞬間,說道:「很明顯嗎?」

他的神態有些奇怪,像是在本能地想要回避這個問題,但又強自遏製住了自己回避的念頭。

連嘉朔點頭:「嗯,少爺變得更純粹了。」

沒有那些刻意編造卻誰也瞞不住的謊言,也不會再因為真心被人揭穿而惱羞成怒,宋槐正在努力把自己的內心袒露在他的麵前,雖然有時候表現得有點不自在,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笨拙,但他的確在用行動證明著,他沒有再去刻意隱瞞心底真實的想法。

這樣的宋槐在他看起來很不一樣,但也並不覺得有多陌生。

就好像即便宋槐再怎麼改變,他的心底裡也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這就是宋槐,不可能是別人。

宋槐聽著連嘉朔的話,沉默了兩分鍾才說道:「我有對你說過我的過去嗎?」

連嘉朔:「……」

宋槐並沒有提過,但連嘉朔卻很清楚。

宋槐以為他的沉默是不知道的意思,於是繼續說道:「我的出生不受任何人歡迎,雖然是宋家大少爺,但因為害得母親難產而死,父親並不喜歡我,他曾經差點掐死我。」

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宋槐的表情是空白的,他雙眸漆黑,平靜地看著連嘉朔:「後來也是,我的周圍有過很多人,但他們都是在奉命保護我,我曾經尊敬和信任過他們,但他們最終都背叛了我。從那時候起,我就明白,也許命運對我很不公平,它希望我變得淒慘無比,希望我永遠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所以那時候我天真的想,我的『喜歡』是不是一種詛咒,所有我喜歡的東西,最後我都會失去。」

「所以後來我再也不肯說出心裡話,我開始用惡言惡語麵對所有人,最後……我發現即使這樣,最後的結局還是一樣。」

連嘉朔知道,他當然知道宋槐的心聲,也明白他這樣做的原因。

最開始是因為恐懼,想用惡言惡語偽裝成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這樣當真正失去的時候,也就不會顯得狼狽不堪。

但後來這卻成了習慣,即使明明知道改變不了任何事情,還是沒有辦法對人說出真心。

所以連嘉朔從來不會在意宋槐的惡語相向,因為他知道說出那些話並不是宋槐的本心。

可是現在,宋槐卻真的改變了。

連嘉朔仍然驚訝於宋槐能夠做出這樣的改變,明明在原著當中,宋槐絕對不可能這麼毫無保留地向人坦白自己的心跡。

宋槐仍然直視著連嘉朔,繼續說道:「但是你上次提到了命運和預言。」

連嘉朔怔了怔,說道:「是。」

因為讓方跡景回到天族,是預言裡的事情,宋槐和溫虞訂婚,也是預言裡就決定的事情。

宋槐表情逐漸變得凶狠起來:「雖然走到現在這一步,我答應和溫虞暫時訂婚,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沒有辦法接受那種所謂的命運。以前我害怕它,所以我不敢把真話說出來,怕被它奪走在意的東西,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連嘉朔對上宋槐仿佛泛光的眸子,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驟然間開始如雷般震動。

他好像聽見了心底裡某種東西破土而出的聲音。

宋槐用冷硬又沙啞的聲音繼續說道:「我想告訴你的是,我不再擔心這個了,那破玩意兒它要再跟我作對,我會把它給撕碎,讓它再也沒辦法乾預我的人生。」

哢嚓。

連嘉朔聽到了那道陰霾被撕碎的聲音。

這一刻他好像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首都星,為什麼會想要見到宋槐了。

他的真實,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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