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神思凡(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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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媛放開她:「這件事發生幾天了?」

句芒鼻子發酸:「有一周了。」

田媛麵色凝重:「好了,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我會想辦法解決,手裡有的證據都發給我一份。」

句芒沒想到田媛真的會給她出頭:「謝謝媽。」

田媛看著那張和自己相像卻誠惶誠恐的麵龐,無來由覺得心被刺了一下。

之前她覺得句芒像年輕時候的她,不服輸又要強,但向家裡提這樣一件小事竟然也會讓她小心翼翼,是她太重視霜霜而忽視了句芒嗎?

田媛伸手撫上她的臉,輕輕替她擦乾眼淚。

但句芒卻因為終於說出了自己的難處而高興。

沈思凡不久就收到了句芒的消息:「謝謝你,媽媽說她收集證據幫我告對方,她上場有很大贏麵。」

哪怕隔著屏幕好像都能感覺到她的歡欣雀躍。

沈思凡看了那消息片刻,眼底露出淡淡笑意:「祝賀,田教授訴訟經驗豐富,一定能懲治對方。」

而句芒也拿著手機放在月匈口上忍不住露出笑意,幻想之後能像右繁霜向春生爸爸撒嬌那樣,自然地向家長吐露委屈要抱抱,她從小到大,都一直想這樣。

沈思凡放下手機,麵前是那幅沒有麵容的畫像,五年了,他依舊沒有辦法復原瓷罐上磨損掉的人臉,也沒辦法臨摹出這幅溵水郡主的畫像。

而在他身後,瓷罐已經被拚回原狀,瓷罐上的女子一襲紅衣,背後是扶桑樹,不應思凡四個字在旁,卻讓他猜不透。

句芒的消息又到,有些小心翼翼:「我們算朋友了嗎?」

沈思凡:「算,但也可以不是。」

句芒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沈思凡:「聽說你選修課的學分沒有修夠。」

句芒大囧:「你怎麼知道?」

沈思凡:「聽辦公室的老師提了一下,除了是你的朋友,我還可以是你的老師。現在我這裡有個蘿卜坑,來不來念?」

句芒一下子就坐了起來,誠惶誠恐:「我可以嗎?」

沈思凡:「當然,但現在這門課離考試隻有一個多月,你需要趕進度。」

句芒欣喜之餘卻覺得不對勁,怎麼快期末了還有蘿卜坑?

句芒:「是有學生臨時退課了還是被您開了?」

沈思凡:「我開了曾明顥。」

句芒微微錯愕:「是因為我的事情嗎?」

沈思凡:「是,不完全是。」

句芒猶豫了:「但這樣好像有些不公平。」

沈思凡隻有態度平靜:「他用不公平的方式來審視評判你,為什麼你不能用不公平的方式審判他?」

句芒一愣:「也對。」

她拿著手機,卻忽然忍不住傻樂,看著屏幕上沈思凡的話露出了笑。

句芒第二天回校的時候又遇見那個男生,因為沈思凡讓他丟盡了臉,他把怒火轉移到句芒身上,但不同的是,句芒這次充耳不聞,隻當他在放屁,甚至因為知道他是吃了癟無能狂怒,覺得他有點好笑。

心裡有了底氣,那個男生無論怎麼挑釁,句芒都不為所動。

最後那個男生也隻能罵一句媽的,在眾人圍觀和議論裡,像隻鬥敗的公雞一樣走了。

句芒心情大好。

辦公室裡,沈思凡看資料看得頭痛,乾脆上天台放空。

上天台時,遙遙看見一個紅色的身影在翩翩起舞,那個女孩穿著一襲紅裙,裙擺在天台自由的風中烈烈飛揚,跳的舞偏古典,有祭祀求雨的含義。

無來由的,沈思凡想起了瓷罐上的那幅畫

紅衣如烈焰,在天邊的晚霞裡燃燒。

他手裡的畫卷微微隨風擺動。

那人轉過側臉。

是句芒。

他忽然想到和句芒第二次見麵,她撞到他,瓷罐摔落在地。

而那個瓷罐的斷口痕跡年限不一,時間最長的那些裂口上有封墓的蠟,證明著這個瓷罐下葬之前就已經碎了。

溵水郡主皇親國戚,區區一個不值錢的碎瓷罐,為什麼要葬進墓裡?

沈思凡的眼前浮現當初句芒撞他的那一幕。

除非,撞碎瓷罐的人對溵水郡主很重要,這個瓷罐是紀念品一般的存在。

沈思凡凝視著句芒輕盈纖瘦的身軀在晚霞中舞動,丹鳳眸中的思緒紛繁。

溵水郡主遠離娘家夫家而葬,不入祖墳,不入夫家,死後自由自在,也許,就該是這樣的。

而句芒跳完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沈思凡居然在後麵看著。

句芒立刻有些窘迫地跑上前解釋:「以前學過一段時間舞蹈,所以一高興就想跳,還得謝謝你,給我出主意又讓我修學分。」

風吹起沈思凡的大衣衣擺,衣帶在空中飛揚,而他凝視著她,沒有多說話。

過了片刻,他才開口:「跳得很好。」

句芒忐忑的心一下子落回原地。

沈思凡卻將那幅畫,遞到句芒麵前。

句芒不解地接過,一打開就下意識道:「這是春神句芒圖嗎?」

沈思凡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春神句芒圖?」

句芒拿著畫,隨口道:「是啊,你看,這是扶桑樹,春神句芒的畫像裡不都有扶桑嗎?」

沈思凡的視線隨著她的目光看向畫卷,扶桑樹,他當然知道。

沈思凡提醒道:「句芒索青,但畫卷中人所著衣物是紅色,句芒神出現在畫作裡,所著衣物應該是青綠。」

句芒也意識到:「還真是。」

她發覺自己是在歷史教授麵前不懂裝懂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的胎記就是青色,所以福利院的院長給我取名句芒,也因為這個名字,我經常去廟裡拜句芒神,第一眼就莫名覺得像春神,但仔細看好像是認錯了。」

高中的時候因為交不夠住宿費,一開始還去廟裡睡過。

它是句芒,她也是句芒,隻求神仙能憐憫幾分。

春神句芒掌管神樹扶桑,她一看見扶桑樹和這種身姿就下意識以為是春神。

沈思凡看著她的臉,他似乎要抓住什麼了,那種思緒又像蛇一樣溜走。

晚風盪盪,吹開他的風衣,沈思凡伸手去撫那幅畫,他從來沒覺得哪一刻離畫中的人這麼近過。

不應思凡,不應思凡。

神仙動心才叫思凡,凡人動心從來都沒有思凡的叫法。

如果照她這麼說。

溵水郡主是人,

但句芒,恰好是神。

沈思凡的心髒像是化成了繩索,不斷地纏繞繃緊,糾結環繞。

似乎就要逼近答案。

而他的手機響起,沈思凡像是困在重重迷霧之中突然被驚醒。

他接起電話,那頭是考古研究所後輩的聲音:「沈老師,那個瓷罐畫像上的顏料化學成分分析出來了,染料的成分是氫氧化鐵。」

沈思凡忽然愣住了。

大風吹得他墨色的短發飄逸,眸如劍霜清亮淡漠,他似乎瞬間僵在了原地,他不敢置信道:「是氫氧化鐵?」

那頭傳來肯定的聲音:「對的。」

沈思凡壓下情緒:「好,我知道了。」

他掛掉電話,句芒看他臉色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關切道:「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沈思凡看著她,因為單眼皮,他的神采總是淡漠的,是遙遠而看不穿的疏離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萬千思緒最後隻變成一句:「有可能你的猜測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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