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1 / 2)
◎宮中建府◎
龍臨宮,一個小太監湊到葛舟堯身邊耳語了幾句,葛舟堯老臉堆出笑容,來到李霄麵前:「皇上,晴瀾宮傳話,已經遵照您的吩咐告訴大殿下,將婚期定在上元節。」
李霄正在戴冕冠,聞言露出笑容,小瞎子耍完酒瘋竟忘得一乾二淨,好得很,他道:「傳朕的口諭,今後不可讓她沾酒。」
淩風館並非尋常的酒樓,提供酒水隻是為了怡情,竹葉清酒極為清淡,但凡有些酒量的人,都不可能喝醉,小瞎子全然不勝酒力,萬一喝多了沒人在身邊看顧著,遇到麻煩就不好了。
「奴婢遵命。」葛舟堯應下。
婚期太近,需抓緊籌備,李霄問道:「公主府進度如何了?」
葛舟堯道:「寢殿改建成民房正院的格局,一應器物全都換新。」
李霄擰眉:「朕要的是公主府,不是一座還不及晴瀾宮的寢宮。」
葛舟堯弱弱提醒:「晴瀾宮之上,便是帝後的寢宮。」總不能越過後宮之主。
「誰說是寢宮,朕隻是選中那塊地。」李霄道:「把寢宮推了,按照規製建府,要有獨立的庭院,花園,池塘,納涼的水榭,再在正院裡移栽一棵老樹用來掛秋千。」
葛舟堯睜圓了眼珠子,葉靜楓看不見,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隻要能敷衍過去就行了,沒想到李霄口中所說的公主府是真正獨立的府邸。
宮內建府,聞所未聞,即便他有心關照葉靜楓,也從未有過這種想法,他弱弱勸說:「皇上,這不合規矩,朝裡麵的人定會阻攔。」
連後妃都沒一個,重金翻修寢宮,說不過去。
「朕的話就是規矩。」李霄道:「無需讓戶部撥款,朕自己出錢,去朕的私庫取。」
葛舟堯想起還沒捂熱乎的十萬兩黃金,應下:「奴婢遵命。」
李霄起身:「上朝吧。」
*
臨近金霞殿,葛舟堯上前:「皇上,方才忠勇伯和承安伯在宮門外打起來了。」
李霄微微一怔,勾起唇角,這是新朝以來,世爵之間第一次在明麵上撕破臉。
進入大殿,他特地瞧了一眼,忠勇伯和承安伯臉上都掛了彩。
忠勇伯「撲通」一聲跪下:「皇上,犬子無狀,吃醉了酒,一時失言,望皇上開恩。」
李霄眸光一凜,厲聲質問:「眾目睽睽之下,令郎將道聽途說之言編排到朕頭上,朕如果輕拿輕放,你讓天下人如何看待朕,今後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在醉酒之後以編排朕當作消遣?!」
「請皇上息怒,保重龍體。」群臣跪伏。
李霄沉了一口氣,緩和了語氣:「隻要伯爺能彌補令郎所犯下的過失,朕可以給他一次機會。」
忠勇伯喜出望外:「請皇上明示,臣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無需如此。」李霄道:「隻要別讓朕從第二個人口中聽見類似的話。」
忠勇伯隱晦地向魯國公投去視線,如此說來,隻要魯國公肯收手,就能保全兒子的性命。
魯國公上前:「皇上已至弱冠,登基一年有餘,卻不曾立後納妃,坊間難免會有諸多揣測,皇上是時候充盈後宮,延續血脈,以傳承江山社稷,屆時,謠言也就不攻自破。」
李霄口口勿冷淡:「國公爺的意思是,忠勇伯世子所為是錯在朕?」
魯國公慌忙解釋:「臣並無此意。」
李霄加重語氣:「那為何朕要為幾句謠言,來決定何時立後,何時納妃,如果朕今日為了幾句謠言做出妥協,今後,是不是別有居心之人想要朕做什麼,傳出些謠言即可?」
他失望地看著魯國公:「朕以為國公爺深謀遠慮,不該犯這種錯誤才是。」
話音傳開,氛圍冷凝,眾朝臣大氣都不敢喘,要知道,即便是明嘉帝在位時,也不曾對魯國公說過重話。
李霄似無所覺,神色自若,從葛舟堯手中接過茶盞,抿了一口。
三息後,魯國公躬身:「臣愚昧。」
垂下的麵容滿是陰鷙,直到下朝後,臉色都沒有好轉。
汝陽侯上前寬慰:「皇上還年輕,說話難免有失,國公爺不要放在心上。」
魯國公沒有理會,一年前李霄對他還客客氣氣,李霄不是不懂分寸,是翅膀長硬了。
回府的路上,途徑一條小路,忠勇伯攔下馬車,扒著車窗:「國公爺,求您看在下官為您效力多年的份上,救救犬子。」
魯國公正在氣頭上,口口勿很是不耐:「你也看到了,李霄今日居然膽敢當眾羞辱老夫,如果再放任下去,這朝堂上終將沒有我等前朝世爵的立足之地,隻有讓葉靜婷入主東宮,以葉家之名參與朝政,才能阻止他,你又不隻有那一個兒子,為了大局,不要也罷!」
他咬牙切齒:「今日之恥,老夫定要十倍百倍地還回去!」
讓李霄為謠言妥協,自然就是最好的報復,他絕不會收手。
說完,他吩咐車夫:「走吧。」
忠勇伯原地駐足許久,兒子多又如何,能成為世子自然是他最中意的一個。
*
「有一隻鳥在天上飛著飛著掉下去摔死了,經確認是雌的。」
「西市賣羊奶的商販好些日子不見,聽說他養的母羊都死了。」
「城北的碧水河突然乾了,住在那裡的百姓要去很遠的地方打水喝。」
「……」
接連七日,這類事件傳得滿城風雨,惹得人心惶惶,坊間隱隱有傳聞,一說李家欺世盜名,篡權奪位,二說,李霄是個斷袖,影響了國運,隻有葉家遺孤入主中宮重掌天下,可避此禍。
葉靜婷一露麵就有百姓自發地圍上前。
葉氏開國皇帝容貌平平,後妃卻個頂個是人間絕色,歷時三百年的血脈改良,到了葉靜婷這一代,達到了一個峰值。
她身著一襲金絲繡袍,在陽光的籠罩下閃閃發光,在百姓們看來,她不是人,是神,是救世的神女,拚命地往前擠,想要得到神女的救贖,護衛們鑄成人牆阻攔。
「神女」頓住腳步,黛眉輕攏,目光噙著一抹悲憫之色掃過百姓們的麵容,嚴厲地對護衛道:「莫要傷了百姓,退下!」
「是。」護衛得令退開。
一位用羊皮將自己裹成球,渾身散發著羊騷味的牧民撲上去抱住她的腳:「求長公主殿下救救小人的羊。」
另有一包著頭巾,穿著破舊棉襖,渾身散發著雞屎味的農婦上前拉著她的袖子:「求長公主殿下救救民婦的雞。」
葉靜婷臉上有一瞬間的扭曲,險些破了功,可還是忍耐下來,麵露難色:「本宮也是有心無力。」
是啊,她如今隻是一介孤女能有什麼法子,罪魁禍首是龍椅上的那位。
牧民蹭了蹭葉靜楓的小腿:「三日後,月老公將永不再為大商的子民牽姻緣線,殿下不能不管啊。」
民婦雙手撚了撚葉靜楓的袖子:「是啊,聽說會在正午時分,晴天落雷劈中姻緣樹,殿下一定要救救大商的子民。」
這也是外公安排的嗎,葉靜婷沒功夫深想,她已經被惡心壞了,給護衛使了一個眼色,待護衛上前將兩個百姓拉開,匆匆回府沐浴更衣。
人群散開,牧民和農婦並圍觀的四個蓬頭垢麵的受害百姓不約而同地進入同一個巷子裡,走到朱正豪麵前。
「牧民」脫下羊皮衣,扔出老遠:「朱大人,你不是作弄我們吧,錦衣衛天天就乾這?」
「農婦」扯下頭巾,踩在上麵跳了兩下,跟著道:「朱大人,本公子要辭了這差事。」
其他四人也是一副打算撂挑子走人的模樣。
本以為能穿著飛魚服行走在外,威風凜凜,令人艷羨,哪知,乾得都是些見不得人的苦差,上當了!
李霄不可能真的挑起民怨,引火自焚,死去的牲畜都是買下的,所謂的受害百姓都是自己人假扮的,百姓們雖然心有不安,但沒有真正波及到己身很容易安撫。
朱正豪道:「你們幾個沒有經過正式的考核,是由皇上欽點上任,想要辭官需得向皇上稟明,本官絕不阻攔。」
「……」六位紈絝覺得他們還能堅持一下。
朱正豪繼續道:「從現在起,你們無需再做這些,有新的差事交給你們。」
眾人眼神亮了亮:「朱大人請講。」
「截止到三日後的正午,去女人多的地方,保護她們。」朱正豪下令。
「女人多的地方,那不就是勾欄院,我去我去!」一眾紈絝立刻想好了去處,精神大作。
朱正豪提醒道:「女人多的地方不隻是勾欄院,像是市集,繡坊,胭脂鋪……」
「沒問題!」紈絝們不約而同地腦補了一出畫麵,身著飛魚服,月要間別著佩刀,站在大門口,姑娘們紛紛上前送茶水點心,用香帕拂汗,嬌滴滴地說著感謝之詞。
不必朱正豪道明他們也猜得到,幕後之人得知上當受騙,定會狗急跳牆,做出極端之事。
朱正豪清了清嗓子,補充:「扮成女人,越矚目越好,引出幕後黑手,將其拿下,我會另外安排人配合你們。」
「……」六位紈絝覺得他們堅持不了了,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朱正豪的聲音:「做事要有始有終,不能留下破綻,把衣服穿上,頭巾戴上,出了城再換裝,還有,扮女人的別忘了一邊走一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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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間傳言越凶,百姓們鬧得越凶,朝堂上的氛圍越是凝重。
前朝世爵,德高望重的老臣,乃至李霄登基後提拔的官員先後諫言。
輔國大將軍痛心疾首:「皇上應以大局為重,若是沒有中意的人選,可以放寬選秀的條件,良家子都可參選。」
李霄暴跳如雷:「是不是隻要朕立後納妃,今後就不會有被雷劈的樹,牲畜都會與天齊壽,江河湖海奔騰不止,永不斷流?」
一席話,懟得言官都嘆為觀止。
魯國公麵上憂心匆匆,出了宮門,立刻命人向追隨自己的官員下帖子,在自己名下的酒樓擺宴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