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蔡京問子，友人相辭（1 / 1）
申時，蔡鞗出了開封城北門，一行十餘人浩浩盪盪的北行而去。 蔡京坐在馬車上看著自己這個五兒子，心中也是十分感慨，他手中還拿著蔡鞗臨走之時送給自己的兩首詩。 「出門一笑莫心哀，浩盪襟懷到處開。 時事難從無過立，達官非自有生來。 北地不如京華妙，塵壤從頭數九垓。 休信兒童輕薄語，嗤他趙老送燈台。」 蔡京吟誦了一遍這第一首詩詞，臉上不由一陣自嘲，他抬頭看著遠去的蔡鞗，又看了一眼在馬車外的老七蔡修，不由一聲感慨。 「七哥兒，這首詩是你兄長走的時候留下的，正好為父也考考你，就在這裡給為父說說你的理解吧！」 這首詩是好詩，你小子走的自在灑脫，還要勸解自己這個老父親不要想太多，這個兒子是真的越來越有意思了。 老七蔡修，現在也是剛剛進入太學，他接過父親蔡京遞過來的紙張，臉上滿是羨慕之色，因為蔡鞗的字十分工整且充滿了神韻。 「回父親，兄長的字跡似乎與往常有異，今日這書法字體圓潤遒勁且婉轉流美，暗含風骨又不失飄逸，極具魏晉之風，卻別有特色，孩兒尚未見過此等運筆之法。」 蔡修言罷看到蔡京頷首頗為滿意，臉上也浮出了笑意。 「至於兄長所寫的這首詩，倒也體現了兄長的灑脫之情，開篇一句，說的是離家出走無論到了哪裡都要保持敞開寬闊的心月匈迎接新的天地，保持樂觀曠達的心情，不要難受悲哀，從這短短幾個字就能夠看得出來兄長的放盪不羈以及寬廣的月匈懷正是孩兒需要學習的。第二句則是人生以及國家大事是很難從沒有過錯中成功的，達官貴人也沒有與生俱來的，似有規勸之意。至於第三、四句則是兄長以京華生活與北地外放對比，更傾向於遊歷大宋河山，所以對於那些小人的鄙夷討論也就不重要了，還拿了魯班的徒弟趙巧送燈台一去不復返的故事。不知道孩兒理解可有誤，還請父親點評！」 「不錯，理解還算透徹，想必你也看得出來，這第二句明顯是規勸於我，既然有些事情做錯了，那何必不總結經驗來挽回一些值得去做的事情。七哥兒，你說為父還來得及嗎？」 蔡京此言一出，讓蔡修不禁一怔，有什麼人能夠抵擋的住現在的榮華富貴，反而再去推倒自己已經打造好的一切呢？ 「孩兒，不知！」 蔡修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好搪塞了過去。 「七哥兒，在這方麵，你不如你諸位兄長，做人不要產生依賴，因為父親不能陪你們走一輩子，老了，總歸是要走的。」 蔡京說著又拿起了另外一張紙張，上麵是蔡鞗寫的第二首詩。 「力微任重效死力，家翁難正定不支。 *******，*******。 謫居正是君恩厚，養拙剛於戍卒宜。 戲與老父談故事，試吟斷送老頭皮。」 蔡京吟完這首詩嗬嗬一笑，這裡也引用了宋真宗時期隱士楊樸赴詔的故事以表達官事所羈不能自由自在的境地，他再次望了望蔡鞗離去的地方並未繼續考校蔡修，隨後示意回府，而這第二首詩中的『*******，*******』則是不斷縈繞在他的心頭。 此刻的蔡鞗，已經快來到了二十裡鋪。 隨行的王進與徐寧一人一騎護在左右，身後還有精挑細選的禁衛士兵。 不得不說蔡京的權利龐大，隨便調動兩個禁軍教頭外加十名精兵，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在路上蔡鞗也從王進與徐寧口中得知，在進軍中的確有一位叫做林沖的槍棒教頭，實力在禁軍教頭中屬於頂尖的存在，按照實力的劃分三人可謂不分伯仲，若是真正廝殺起來，林沖的實力遠在二人之上。 可惜的是，這段時間林沖回家省親並不在軍中。 蔡鞗沒有想到這個時機居然讓他錯失了一員大將，這著實讓他有些無語，但是又有什麼辦法，誰讓這吃醋的官家權力滔天了。 雖然林沖不在，好在還有這老父親為自己找到的兩位得力保鏢，不對，應該是三位，那個陳廣也算是個人才。 「兩位兄長，前麵就是二十裡鋪了，咱們前麵稍作停歇，」 蔡鞗的聲音從馬車內穿了過來，這讓徐寧等人不禁皺眉，雖然早就知道這些身為衙內的人都是嬌慣之人，萬萬沒有想到，這才走了不到二十裡就開始找地方歇歇了。 「蔡衙內，現在才走這麼點路，如果不加快腳步，今晚怕是要露宿野外了。」 徐寧不得不提醒一下，這荒郊野外對於他們這些軍人或許不算什麼，但是這等嬌生慣養的人，怕是出了什麼岔子，那可就沒有辦法交代了。 「衙內說了休息就休息，不要囉嗦，這裡有上好的慶會酒，是太師府釀酒師獨有的酒，今天算是便宜你們了。」 一個女人探出了腦袋，她看著徐寧等人，裝作很凶的樣子，不過看她的神情，顯然不是那種刁蠻的婦人。 這個女孩叫做玉蓧，蔡鞗的貼身丫鬟。 這外出任職，一輛馬車也就罷了，讓人好笑的是居然還安排了第二輛馬車，那馬車上載的不是人，而是酒肉吃食，這一路上倒是五髒廟是保住了。 二十裡鋪，有一座二十裡亭。 兩人於是帶領著隊伍到前方進行休整，不過到了亭中的時候，卻看到了有兩人早已在亭中備好了酒菜。 徐寧與王進詫異的看著亭中的兩人，頓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因為那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恨奸臣入骨的李綱以及周邦彥。 「下官徐寧（王進）見過起居郎、大司樂。」 「兩位教頭不必如此！」 雙方都是極為詫異的看著對方，因為眼下都出乎了彼此的預料。 「諸位，不必驚訝，你們看到的就是事實。」 蔡鞗郎朗一笑，隨後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身後還傳來了玉蓧的小心的叮囑聲。 「著實沒有想到，在這裡居然還能與兩位相見，蔡鞗心中喜悅難以言表，在此蔡鞗謝過兩位送別之情，來日待我返回京師，定當好酒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