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大學之大者（1 / 1）
郡主看白小也半天沒說話，以為他不願意去青靄書院，便接著說道：「怎麼，你明日有事？或者是不願意前往嗎？」 「若實在不願，那便算了吧。」郡主說道，眼中卻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 白小也連忙說道：「沒事沒事，青靄書院名聲在外，在下正想去看看。再說，郡主所請，安敢不從啊。」 郡主聽聞，輕笑一下，便不再言語。 兩人繼續在園中徜徉。 郡主看起來興致很高，一直說個不停，似乎並沒有把白小也當做下屬，而是一位談得來的朋友。 白小也卻暗自感慨，寧王的事，不知道郡主知不知情，看這模樣，恐怕是不知的。 真到了攤牌那一天，不知道她又會是怎樣的反應，會不會根本無法承受這一切。 世事無常啊！ 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的現代人，白小也確實有點理解不了寧王。 放著舒舒服服的王爺不當，為何一心要造反呢？ 實在無法帶入到寧王的立場上，與之共情。 可能還是貧窮限製了自己的想象。 也許可以用馬斯洛原理來解釋，對於寧王來說，唯有登上那個至尊高位，才能算是真正的自我實現。 兩人直聊到日頭西斜，白小也與郡主約定了明日起行的時間，這才告辭，返回自己的小院。 翌日清晨，南城門外。 白小也跟隨郡主來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等待了。 看衣著打扮，大多是青年士子。 曾經在詩會上，被白小也按在地上摩擦，生生搶走玉佩的曹士傑，亦赫然在列。 白小也看到了他，對他笑了笑，一拱手。 曹士傑神色很不自然，連忙將臉別過去，裝作沒看見的模樣。 白小也看他這般表現，笑得更開心了。 喲，心眼這麼小啊，太不自信了吧。 這要是換成簡子方，哪怕被我打臉打成豬頭，一見我，肯定也立馬沖過來，拉住我不撒手，說個沒完沒了。 哎，這就是格局啊，根本沒法比。 另外也有不少人認出了白小也，卻並沒有上前打招呼，最多頷首示意一下。 仿佛對自己有很強的戒心。 白小也才不在乎這些年輕窮儒的看法，本就不是一類人，又何必強求。 等了片刻，柳大人的車駕到來，同郡主打個招呼，又與眾人寒暄幾句，一行人浩浩盪盪向青靄峰行去。 大多數士子都是乘馬車，自然由寧王府提供，白小也卻是坐不慣。 這年月的馬車，能把人的隔夜飯顛出來，還不如騎馬。 白小也騎著一匹棗紅馬，慢慢隨在郡主的車旁，郡主不時揭開簾子，與白小也聊上幾句。 原來郡主邀了如此多的士子前來，隨行上山，是柳大人的意思。 今日除了故地重遊以外，柳大人還存了進行一場小規模文會的心思。 據郡主說，柳大人想從今日的士子中，選幾名優秀的，納入門下，跟隨自己，以便親自培養。 這對於南康以及青靄書院的士子來說，無疑是一條爆炸性的消息。 白小也恍然大悟，難怪這些人對自己好像充滿戒心似得。 自己這個詩魁，怕是被他們當做最大的障礙了吧。 不過啊。 真想看看，當你們知道，自己珍若甘霖的機會，我白小也根本不屑一顧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到了青靄峰的山腳下，馬車無法再行。 郡主本來準備了幾架步輦，但柳大人卻拒絕了，說自己畢竟曾在書院求學，雖然時間不長，但依然要有所尊重，還是步行上山。 又說道，郡主畢竟是閨秀，還請自便就好。 沒料到郡主也拒絕了步輦，願一起步行上山。 白小也暗道，幸虧這個世界還沒有流行變態地裹小腳。 柳大人走在前邊，有四名護衛隨在他身後。 看得出柳大人興致很高，對著隨行的士子不停介紹，自己昔日求學時，此處的光景如何如何。 很快，身邊圍了無數人。 郡主落在後邊，跟白小也走在一起，看似金貴嬌弱無比，但竟然全程沒有喊過一句累，道過一句苦。 倒是讓白小也另眼相看。 青靄峰，確如曹士傑詩中描繪的那般，高聳矗立，攀登很是不易。 山道更是有些險阻，有幾處頗為艱難，好在這幾日雨水不多，倒避免了腳下跌滑的尷尬。 雖值冬季，但兩側樹木依然蔥鬱，一路不絕的風景，讓人心曠神怡。 終於在午時之前，望見了青靄書院的山門。 一路上，柳大人身邊都圍滿了人，白小也沒有理由去接近，不過倒也不急，還有時間。 書院建在青靄峰半山月要，陽坡麵上。 青靄書院的山長大人，率一眾先生、學子，到山門迎接，除開幾位年事已高的大儒以外，盡數到齊。 柳大人見到山長，馬上執晚輩禮，口稱先生，姿態放得極低，山長也很是親切，兩人寒暄良久。 進入簡陋的山門後，見到書院依山坡而建，麵積並不大，但建築錯落有致，別具一格。 房舍多是木質結構，因為取材方便，又多保留了帶皮原木的形製，隱隱與青山綠樹融為一體。 這種有些原生態的建築方式，還有樸素之極的布局陳設，嚴重與青靄書院的大名不符。 卻讓白小也很是贊同，大學之大者，不在大門之大，不在大樓之大，而在於大師之大也。 山長安排道，眾人可自由行走、參觀，待稍後一起用膳。 這邊柳大人與郡主，則在山長的陪同下，轉過前院，徑向書院後邊去了。 白小也正百無聊賴的閒逛，有位學子卻攔住了他。 此人二十五六歲年紀，樣貌雖稱不上俊美，但書卷氣十足，倒有些儒雅風度，笑容含蓄，讓人有幾分親近之意。 「兄台可是白也之白兄？在下宋之卿，字誌清，幸會了。」對方一拱手，含笑行禮說道。 「在下正是白小也，宋兄幸會。」白小也連忙還禮。 「雖遠未曾謀麵，但也之兄大名，堪稱如雷貫耳！」宋之卿說道。 「重陽詩會，在下受師長之命外出，未能參會，本來不以為然。但誰料，錯過了也之兄千古一詩，兀自遺憾不已啊。」 「今日一睹也之兄風采，當屬三生有幸。」宋之卿說話很是得體，看得出來，此人教養極好。 「宋兄實在過譽了，不敢不敢。」聽到對方尬吹自己，白小也連忙謙虛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