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人畢竟還是要靠自己（1 / 1）
「也之啊，我先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梅鶴先生聲音舒緩，慢慢說道。 我在少年時，曾在青靄書院求學，有一個關係極好的同窗。 此人祖上輝煌無比，隻不過後來家道中落，但其人有天縱之才，年少時就顯示出極佳的學習天分，悟性之高，十分罕見。 在書院時，便是首屈一指的才子，我十分佩服，因此常常以他作為榜樣。 那時他寄居在遠親的家裡，遠親家並不富裕，加上寄人籬下，他心氣又高，不願多勞煩別人，生活極為困苦，每日的口糧，隻是兩個粗麵炊餅，加上兩碗開水。 當時我們都十五六歲，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兩個粗麵炊餅哪裡能夠。 而我那時家境還不錯，看他不易，每逢回家時，便偷偷給他帶來一些美味，可是沒想到，每次他都客客氣氣地拒絕。 一連幾次，我很是生氣，便說道：「既然拿我當朋友，為何還要拒絕，難道以為這是施舍不成？」 令人意外的，他端端正正對我行了一個禮，說道：「兄弟的心意，我豈能不知，而且，你真以為我不饞嗎，不想吃嗎？」 「正因為，我饞，我想吃，所以才不敢吃啊！因為我害怕一旦吃到美味，就會變成習慣，那些粗陋的食物，便再也難以下咽了。」 「所以，我才拒絕仁兄的好意，但心意卻領受了。不能把別人的幫助當成習慣，甚至理所當然，人畢竟還是要靠自己。」 我聽完他的話，大受震撼，隨即把食物都收了起來，從那以後，更是以他為楷模，發憤圖強。 白小也聽到這裡，極為感動，插話道：「先生，此人真是了不起啊，年紀輕輕便能克製住自己的欲望，他心中一定有遠大的抱負和崇高的理想。後來怎樣了？」 梅鶴先生贊許地點點頭，接著說道。 後來他二十出頭便進士及第，是我們那一代青靄書院學子中最出色的。 進入朝堂不久，就被朝廷視為重要的後備人才來培養，皇帝想讓他留在翰林院，而他竟然再次出人意料，選擇了外放，要去最窮、最偏遠的基層府縣任職。 一步一個腳印，走得極為紮實，每到一處，必能造福一方百姓，一點也不圖虛名政績，三十歲不到，便成為大安最年輕的知府。 而我那時，同樣考中進士，進入朝堂，沒想到仕途卻一直不順。 這與我的性格有很大關係，暫且不表。 我們這一代青靄書院的學子，都以他馬首是瞻，奉他為青靄書院一係的領軍人物。 直到德宗皇帝駕崩，昭慶帝繼位，任命他為內閣首輔，開始推行昭慶變法。 聽到這裡，白小也滿臉驚訝，說道：「先生，您這位同窗竟然是」 「沒錯，他就是你的祖父，莫漢卿。」梅鶴先生說道。 「先生，那後來怎麼？」白小也心中驚疑不定。 後來你祖父請我協助他推行變法，我卻拒絕了，因為那時我發現自己並不適合為官，脾氣大，性子急，屢屢受挫，有些心灰意冷。 加上當時癡迷學問，便再次回到這青靄峰，做了一個教習先生。 你祖父當時卻對我說，他知道變法的難度之大，更知道推行變法之人，會得罪多少權貴。但當時的他別無選擇，當時的大安也別無選擇，他隻能朝前走。 但他知道終歸有一天，他會不得善終，希望我能幫他一個忙，他會把自己莫家的後人，送到我這裡，讓我幫他留住莫家的血脈，傳他知識，教他成人！ 白小也再次呆住了。 「也之啊，你八歲那年，父母出事，由你父親的一名護衛，將你送到我這裡，是我為你開蒙的。」 「而你莫家那位護衛，正是姓白。」梅鶴先生盯著白小也，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白小也此刻已經全部明白，連忙起身，跪倒在梅鶴先生麵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說道：「老師，學生感謝恩師養育、教習大恩。」 梅鶴先生老眼微紅，將白小也扶起，說道：「坐下說，坐下說話。」 「老師，後來那位白姓護衛去了哪裡？」白小也起身，接著問道。 「你管他叫叔叔吧，因為他對你很好，又對你莫家忠心耿耿。他將你帶到我這裡，說要去調查你父母的死因，便離開了。如此，你在我身邊，一共學習了五年。」梅鶴先生說道。 「你天資比起你的祖父，一點也不差，這是我最欣慰的。可是在你十三歲那年，他又回來了，說要帶你修習武道，為你築基。我不同意，但他說是你祖父叮囑的，我無奈同意了。」 「再一次見你，已經是你十六歲那年，你白家叔叔一身傷，帶你過來，可是可是你卻失憶了，說是逼你練功太急，導致神識受損所至。」 「我憤怒異常，暴跳如雷，你白家叔叔同樣愧疚萬分，覺得有愧你祖父和父親囑托，想要一死了斷。我攔住他，問也之父母的死因你可調查清楚了？他說沒有，隻不過有了一點線索。」 「我便說，沒調查清楚，你怎麼給也之交代！這樣他才絕了死誌，立誓繼續調查。」 「但他當時已經被仇家盯上，書院人多眼雜，不適合安置你，便把你安頓在南康的酒樓，托我暗中照看。」梅鶴先生說道。 白小也長長呼出一口氣，總算明白了前因後果，隨即說道：「那我白家叔叔去了何處？我父母的死因，他有沒有說查到了何種線索？」 梅鶴先生說道：「他的去向我不知道，但你父母的死因，他隻說與西北的天狼族有關。」 天狼族？ 在白小也有限的認知裡，以及王府書庫中了解到，大安境內以及周邊的妖族，主要分為三類，一是西北妖族，一是南疆妖族，一是東海妖族。 天狼族屬於西北妖族最強大的一支，是古狼妖的後裔，世代盤踞在西北苦寒的沙漠中。 群居性質，嗜殺成性，很少有大安人與之來往，記載也少。 自己父母的死，怎麼會與天狼族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