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未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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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伎町,東寶電影院門前廣場。

最終儀式地點。

周邊的黃石的哭喊吵鬧,以及集團鎮壓部隊的槍聲與引擎轟鳴聲還在遠遠地接連不斷地傳來。

但唯獨在這處廣場附近,充斥著一片死寂。

廣場四處黃石堆積如山,如同隨地生長的礦脈。但在璀璨到如同綻放的黃石下,卻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無數「基質」的一小部分的臉。

越是靠近廣場中央,黃石便積累的越多越高,從大體的形狀上堆出了一座平頂金字塔形狀的巨大的祭台。

而從細節上,從那座祭台並不圓潤的線條,以及有著無數條類似背脊一般突起的表麵上,或許可以看出一絲端倪——仿佛,曾經有數條巨大的「U型」在此互相絞纏構成了祭台的「骨架」,然後再由無數的「H型」爬上來以自身「填充」縫隙。

如此,築就了這座盤踞在整個廣場上方的巨大祭台。從周圍到中央,祭台高度逐漸抬升,中心高處,距離地麵差不多十米高。

整座紅色晶石堆積而成的祭台從底部中心,從內向外地透射出詭異而柔和的的光。

周圍緊挨著的參天高樓則如同衛士,沉默並緊緊地拱衛著祭壇。

——月光之下,高樓環繞所投下陰影之中,在祭台頂端映照出三個影子。

其中一個,屬於祭台正中央那一尊同樣由晶石凝成的禦座。

從廣場邊緣祭台腳下開始,台階一節節地,即是向中心也是向上延伸,最終正是通往這尊禦座。

王座右側,則是一副足可容數人並排躺下的寬敞的棺柩。

而在王座與棺柩之間的空地上,一名戴著南瓜頭的人偶。

仿佛下麵死寂的廣場中全是隱形的觀眾,它正興高采烈,正在跳著詭異的舞蹈。

「諸位,諸位!在此,本人將為各位表演一段戲劇。那是來自於彼特烏斯·博努斯的傑作,名曰——《retiosa》!!」。

「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國王被稱為獨斷的黃金。群臣與水銀的王子向他索要分享權力卻被拒絕。於是王子刺殺了國王,收集了國王的血,為他挖好了墓穴……

在月下,這是整個廣場上,唯一活動著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才又有一個殘破的身影從街道盡頭出現。

她以蹣跚的腳步慢慢挪動著,令人難以想象她竟能這樣穿過黃石遊盪的街道,一步步挪到這裡。

但不知花多久,她終究還是到了廣場邊緣,站在了通往祭台頂端的台階路的起點上

南瓜頭不知道是否早就看到了台階下的那個身影。但它直到此時,才停下了原來的舞蹈與台詞。

然後它誇張地踮起腳尖,手在巨大的南瓜頭前搭起涼棚,做出一副往下張望的姿勢,對下麵那個人影表達著自己的驚訝:「咦呀呀呀!!!葵——這不是美麗又強大的葵嗎?哎呀,我還一直在擔心葵能不能活著趕到這裡呢。」

「哎,你看看你,怎麼搞得那麼狼狽呢?」

「曾經美麗的軀體,現在卻是這裡破了,那裡也裂了,填充物也外翻外溢,簡直與我玩膩之後當做垃圾扔掉的布娃娃差不多了呢。」

「甚至,還少了一整條手臂,也不知道丟在哪兒了——」

但它很快就將語調升了起來,仿佛樂觀又振奮:「但——沒事!!!因為等一下,葵就要拋棄這具身體,換成堅韌又永恆的賢者之石了。所以就算再壞,倒是也無所謂……哈哈哈……」

折露葵卻根本沒搭理它。

她頭也不抬,隻是開始一節又一節地挪動著腳步,攀登台階。

在月光下的安靜廣場中,隻回盪著南瓜頭人偶自問自答怪腔怪調,又喋喋不休,還時不時混雜著瘋狂笑聲的話語。

它甚至開始配上肢體語言,仿佛表達著自己的苦惱情緒:「呃,話是這麼說,但你那句身體,可是要交易給我們的……」

「好吧,誰叫在當初的交易裡,我們沒提出過要約定身體移交的時候的保存完好呢?是我們的錯,是我們的錯!!」

然後,它竄到了台階頂端左側,伸右手做出一副「請」的動作,手臂指向禦座:「總之,快請上來!!」

折露葵則繼續無視遲到的邀請,繼續走著。

她現在走得很慢。

非常慢。

幾乎仿佛每走一步,都要停歇片刻。

她的臉上布滿血汙,雖看起來仍維持著平靜表情,但每挪動一步,都能看到皮下肌肉本能的抽搐。

但同時,深陷的眼窩中,瞳底卻燃著某種程度強烈到不穩定,仿佛暴風一般的情緒。

仿佛下一刻就會爆發,要不然下一刻就會熄滅。

南瓜頭人偶則固定在了彎月要邀請的姿勢,始終等待著。

當圓月在天穹上行過一宮之後,遍體鱗傷的少女才終於踏上最後一節台階,來到了祭台頂端。

「儀式,最後一步,是什麼。」她用虛弱的聲音說道,一個廢詞都不願意多說,或者沒力氣說。

南瓜頭從固定的姿勢跳起來,又做了個更誇張的姿勢:「喔!那正是——彼特烏斯·博努斯的傑作,名曰《retiosa》——『昂貴的新珍寶』。」

「……具體。」

於是南瓜頭又朝向那邊的禦座做了個請的姿勢:「請您坐上禦座,扮演國王的角色。然後,『王子』會上前刺穿您的心髒,殺死您——噫嘻嘻嘻,啊哈哈哈——」

折露葵沒動,隻是站在原地深深地凝視著南瓜頭。

南瓜頭作勢咳嗽了一聲,這才解釋道:「……放心,隻是一種象征性的儀式。

「並不會真的殺死您的。

「畢竟,我們要的是你的軀體,而不是一具死亡的屍體。」

可能是與傷痛搏鬥太久,太過疲憊,折露葵逐漸垂下眼皮,喃喃自語:「無所謂。你可以,試。反正……沒人,能在……我的命運裡,殺死我。」

然後,她邁著沉重的步子,繼續一步步地朝著王座挪了過去。

南瓜頭則在後麵無聲地手舞足蹈。

最後,以破爛的身軀跋涉整夜的少女,終於坐了下來,在禦座上。

在她向後仰去,後背終於獲得支撐的瞬間,即使身下堅硬冰冷的晶石椅子與「舒適」毫無關聯,但少女仍然長出一口氣,並幾乎發出顫抖的哭聲。

……

……

……

灰原初抬頭仰視禦座之上,隻見長著他的容貌的小男孩盤腿坐著。

三位身形黑暗的影子,唯獨瞳孔清晰泛著金色光芒,則正眾星拱月一般拱衛在他周圍。

有著少女形體的影子是【厄洛斯】。

黑色的影子蜷縮在禦座下,扭頭對著灰原初笑:「抱歉了喲?初醬,畢竟,這邊更接近哦?」

成年女子的影子是【艾洛奧】,如將軍般站在小男孩的身後,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盯著灰原初,露出鯊齒:「……不願做父親的載體的話,你就沒用了。」

而同樣是幼童身材的影子【阿斯塔沃】則是牽起小男孩的一隻手,稍稍站的遠一些,對灰原初道:「就是這樣,如你所見,老師跳反啦。」

小男孩則樂嗬嗬地盤著腿坐著,托著下巴,從禦座之上朝著灰原初俯視下來:「就像這樣,她們也會離開你的……

「所以,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成為我吧。」

灰原初不假思索:「不。我拒絕。」

「……為什麼?」

「……因為我能做到。」灰原初抬頭望向禦座上的存在,「亞大巴多是盲目癡愚的存在。他隻會回應願望,卻沒有自己的願望。

「所以……其實亞大巴多並不存在。

「世上隻存在因為想要成為亞大巴多,才成為了亞大巴多者。」灰原初抬手指向禦座上的小男孩,「同理,其實你也並不是亞大巴多。隻是在我的心像世界中……我『想要成為亞大巴多』這一願望的具象化。我決定叫你……『血肉的倒影』。」

「說得好……」禦座上的「血肉倒影」依然笑道,「所以——」

「所以我的存在,不就代表著『灰原初期望變成亞達巴多』嗎?所以為什麼呢?」他如真正的小男孩那般歪頭,表情純真地問道,「為什麼,你會產生想要放棄自我,產生成為亞大巴多的想法呢?」

「那種事情……」灰原初一邊說著,伸手。傳說之劍出現,被他握緊在了手中。

然後他舉起劍來,沖向禦座:「先打敗你,再告訴你!!」

「真的以為,這種程度的意誌就足夠了嗎?」血肉倒影微笑著,隻是道,「我的孩子們啊……解決掉他吧。」

嬌笑逐漸變形,化作恐怖而怪異的吼聲,三雙金色的瞳孔消失了。

……

……

……

南瓜頭看著折露葵坐上禦座。

然後它歪著巨大的腦袋,突然發出提問:「我一直在想,一直守護著葵的所謂『命運』,究竟是什麼呢?

「我們所知的『命運』,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癡迷過山車一般的戲劇性轉折,以此為工具操弄人心,使人們愈加沉淪,遠離醒悟……

「對,說起來,命運就像戲劇的導演。

「她以變態的控製欲規定著戲劇的每一個細節,並時時出手糾正不符合她意願的發展。正如……葵,誰都殺不了你。一旦有人對你生出殺心,總會發生什麼事情讓他們做不到,

「不過……演員嘛,演著演著,總會有些即興發揮。

「所以我在想——若我真的獻上一段足夠精彩的即興表演,那麼,能否令導演采納,取代她原來的劇本呢?

「所以……」南瓜頭眼窩裡的光,亮了起來。

少女卻垂著頭,似乎快支撐不住了:「廢話,別……快點……繼續儀式。」

「好吧。總之,不用在意我剛才的廢話,我隻是想讓你休息一會兒……葵。」南瓜頭淡淡回答道,然後語氣又活潑起來,「好,那麼——如您所願,儀式,正式開始!!

「彼特烏斯·博努斯的傑作,《昂貴的新珍寶》正式開場!!——弒君者,水銀的王子,入場啦!!」

聽到報幕,折露葵強撐起眼皮,往下看了一眼。

禦座前那長長的台階最下方,真的出現了一個籠罩在鬥篷中的身影。

折露葵突然瞪大了眼睛,並咬著牙,從禦座上強撐起身體來。

「……那個人,不是園丁。」她前傾著上半身,努力看清那個身影,突然喃喃自語道。

「對,不是。畢竟儀式還沒到那一步。我們的偉大導師,總是在關鍵時刻才會到。」南瓜頭爽快地答道,「這一位,隻是我請來的臨時演員……不用在意不用在意,趕快繼續儀式吧。」

麵目隱藏在陰影下的王子不緊不慢,一步步登上台階。

他的麵容,也隨著光影的變化,首先試下巴,然後是嘴,一點一點地從兜帽的陰影下顯現了出來。

折露葵的背脊卻越崩越緊。

她仿佛忘記了一切傷痛,視線緊緊地跟隨著快步走上台階的身影,一寸一寸地抬高。

臉上的神色,卻像是不敢置信到產生了茫然。

最後,當王子終於站到她的麵前,俯視著坐在禦座上的少女。

少女此時的表情,是那種從未在任何人表現出來過的,不再有任何一絲偽裝,天然到顯得有些傻傻的表情。她就用那種表情,抬頭仰視著他。

然後,她的喉嚨間開始發出激動的嗚咽聲,身體也開始發抖。

而來者看著她這幅樣子,輕笑幾聲,乾脆地一把摘下兜帽。

灰原初的臉,完全顯露在月色下,被鍍上了銀邊。

「葵,我來接你了。」他的語氣,他臉上的表情,也帶著幾分踏過千山萬水之後的感慨,同時彎下月要朝著少女伸出雙臂,似乎便要將她抱起來。

而折露葵也維持著那一臉傻傻的表情。

但她的身體卻也不假思索地動了。她也向著迎來的少年伸出了斷去一節前端空空盪盪的斷臂,想要擁抱——

——「灰原初」臉上的的笑容突然變成了獰笑。

他從鬥篷裹著的長袖子下完全揚出手臂,露出手中握著的銀刃。突然加速的銀刃在月下一個閃爍——便無聲地沒入了折露葵的心窩。

而在這時候,折露葵還繼續表情傻傻地看著他的臉。

……

……

……

三雙金色的瞳孔,消失了。

下一刻,從橘發的童顏少女的方向,如同從大樹飄揚起的柳枝,數十條粉嫩的肉須從黑暗中甩了出來。

但肉須並未射向灰原初,卻是從一開始就甩向了血肉倒影,並在接觸的瞬間便緊緊纏住了他的雙腿。

從銀發的成熟女子的位置,黑暗伸出仿佛由千頭長毛野獸的不同部位聚合而成的形體。

在肉須纏住血肉倒影的同一時刻,黑獸也配合默契地用無數參差的爪子與牙,將血肉倒影那副小男孩身軀從脖子肩膀到腦袋,牢牢咬住。

慢了片刻,最後,一條無頭無尾,仿佛無限循環著的蛇才從黑暗中遊出。

它瞬間遊走著環繞過血肉倒影的雙手,然後突然收緊,捆住了血肉倒影的雙手。在那個瞬間,蛇身上的鱗片如呼吸一般開合——在每一張鱗片下麵,都露出了一隻仿佛帶著邪惡笑意的眼球。

一瞬間,血肉倒影就被三種異物聯手束縛住了。

緊接著——灰原初便已經正好趕到。

傳說之劍,猛然刺入了血肉倒影的心口,刺穿了他的身軀,一下子便將他釘在了王座上。

「……哦?」小男孩麵容平淡,似乎反應有些慢。

雖然他已經被牢牢三種異物以及傳說之劍徹底困住。

無法動彈,但似乎,也尚未收到致命傷。

灰原初放開劍,後退出一步。

「你們啊……理由呢?」血肉倒影繼續淡定地提問道。

肉須如柳枝一般擺動著,顫動著,意誌從黑暗中傳來:「其實啊,我更喜歡初醬哦!!!!」

從牢牢咬著的獸口深處的喉嚨裡,也傳來了如低吼一般的回答:「你不過是個冒牌貨,模仿品,父親的替代品而已……我玩膩了。」

蛇軀身上的鱗片再次打開,無數張鱗片下麵的無數隻眼球在黏液中紛紛轉動著,投來邪惡的視線:「背叛之主背叛還需要理由嗎?」

……

……

……

仿佛凝固的片刻之後,鮮血開始從折露葵的嘴中如噴泉一般大口大口地湧了出來。

迅速,少女的眼神徹底清醒下來。

「——人偶。」她吐出兩個字。

然後,眼神不知為何還帶著些許惋惜,還是逐漸黯淡了下去。

「灰原初」則繼續伸出另一隻手,一把抓住折露葵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然後穩步走到一旁的棺柩中,將她穩穩地放了下去。

少女的心口與口中繼續湧出血,但卻已經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全然無力掙紮了。

於是,「灰原初」就這樣站在寬大的棺柩中,俯視著身下氣息漸弱的少女。

而在他的身後,南瓜頭還在激動地上躥下跳著,嚎叫著:「噢噢!!!水銀的王子殺死了黃金的國王!!水銀的王子殺死了黃金的國王!!」

然後南瓜頭的動作突然停止,眼孔裡閃出最後一絲光芒,然後倒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卻是「灰原初」繼續狂笑著,無縫地繼續嚎叫:「水銀的王子殺死了黃金的國王……我殺死了折露葵!!哈哈哈啊哈!!」

笑著笑著,他的下巴便「哢」地一聲掉落下來,隻牽連著最後一塊——仿佛人偶的活動下巴。

「命運,終於拋棄了葵!

「命運,認同了我的即興演出!

「命運,為我改了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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