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 清晨(1 / 2)
深夜。
山頂校園本部,鉛製的密封箱放在中央控製室的桌上,上麵貼著來自中國的快遞標簽。
奪回資料之後楚子航立刻以快遞方式發出,比他早了一班飛機起飛,得以趕上罷工前最後一班1000次快車送達學院本部。
施耐德教授拿著放大鏡沿著密封箱的邊緣檢查了一遍,點了點頭,「一共十二道隱藏的密封標簽都沒破損,箱子在路上沒有被人打開過,裡麵的東西是安全的。」
「隻是些紙片,沒什麼人會關心它。」曼斯坦因說,「混在每天從美國發往中國的幾十萬件快遞裡,上麵也沒有卡塞爾學院的標誌,沒人能發現。你的學生用了很聰明的辦法。」
「是的,確保一件東西安全的最好辦法,不是給它加上各種保護,而是把它混在無數其他東西裡。」施耐德說著,從工具箱裡取出手提液壓鉗,輕易地把鎖剪掉。
密封箱裡是一隻被雨水打濕的「班尼路」紙袋,裡麵是幾隻塞得滿滿的牛皮紙文件袋,每隻袋子裡都是細筆抄錄的A4紙。
「以這麼細的筆抄上百萬字,這家夥肯定患了髓鞘炎吧。」古德裡安贊嘆。
「可見過去幾年中被中國晶哥歸入『超自然』性質的桉件不少。」施耐德小心翼翼地把文件取了出來,放在紅外燈下,一邊翻檢一邊烤乾。
「這些桉件中多少會跟龍族有關?」曼施坦因問。
「99%都沒有關係,有時乾脆就是UFO目擊報告,重點在於剩下的1%。」施耐德說,「但問題是我們很難知道哪些是那1%,有些真正值得被關注的事件看起來和UFO目擊報告一樣胡扯。」
「具體怎麼甄別?」古德裡安問。
「我們不甄別,負責甄別的是校董會。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所學院裡隻有執行部但是沒有情報部,雖然和龍族的戰爭裡,情報遠比執行跟重要,找到他們才能解決他們。」
施耐德說,「很快這些資料就要轉給校董會,我隻是想在此之前翻翻看,看我能不能從中看出一些東西。」
「聽說校董會在各地安排的人手不少,他們通過各種渠道收集信息,簡直就是擁有一張情報網。」曼施坦因說,「隻是我們不知道這些人手和機構的分布。」
「是秘黨幾千年的積累,其實長老會可不是幾個有智慧的老頭子,他們有權有錢。」施耐德說,「在匈奴王阿提拉的時代,他們甚至掌握了整個羅馬教廷,如果沒有這樣的實力,阿提拉那條龍大概已經把世界恢復為龍類統治了。」
「這是一份「SS」級的資料,你有權查閱麼?」曼施坦因忽然問。
「無權,但是我想你不會出去說的對麼?」施耐德隨手把十二條密封簽和一把鎖放在桌上。
「為什麼我不會說出去?不要忘記我是風紀委員會的主席,我的責任就是維護校規,我直接對校長和校董會負責!」曼施坦因瞪大了眼睛,光頭因為憤怒而發亮,「不要把我說得好像和你是一夥的,你甚至沒告訴我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知道「尼伯龍根」計劃麼?」施耐德問。
「「尼伯龍根」計劃?」曼施坦因搖了搖頭。
施耐德把早已準備好的信封遞給曼施坦因,「自己看,看完了就知道。」
曼施坦因不明所以地打開信封袋,裡麵是一份份的學生簡歷,每份簡歷都加蓋著特殊紅色漆章,隨著簡歷一份份被翻過去,曼施坦因的臉色越來越古怪,最終他停下了,停在「陳墨童」的簡歷上。
「你翻得那麼快乾什麼?我看到有路明非……」古德裡安也伸長脖子湊在一旁看。
「這些簡歷是什麼意思?」曼施坦因聲音低沉。
「那個紅色漆章的文字你總該能看清楚,「危險血統」,這些學生都是被校董會認為血統存疑的,包括曼斯的學生陳墨童。」
施耐德又指了指古德裡安,「還有你的學生路明非。」
」上個月,校董會聲稱他們為了新的重點培養計劃「尼伯龍根」計劃,需要重新審核學生們的血統,而這些簡歷被發到執行部,這些學生被認為可能有「危險血統」。」
「不可能!要說危險血統,最危險的難道不是你的學生楚子航?可是這裡麵沒有楚子航?」古德裡安說。
「我是楚子航的導師,楚子航即使被認為有「危險血統」,他的簡歷也不會被送到我手上,你仔細想想就該明白。但是你們兩人的學生都在其中。」
「這……這幾乎是學院的全部「A」級以上學生。」古德裡安深吸了一口涼氣,「懷疑的範圍那麼大?」
「這事情太愚蠢了!」曼施坦因把簡歷扔在桌上。「對於教育者來說,我們隻考核一個學生是優秀的學生或者不夠優秀的學生,並不以他的血統純度決定他的價值!」
「我不知道,但是來自校董會的命令必須被執行,所以我已經把一份完整的調查報告發給了校董會。」施耐德說,「這其中最特殊的兩個個體就是路明非和陳墨童,陳墨童沒有言靈,路明非言靈未知。」
「尤其是路明非,」施耐德盯著古德裡安的眼睛,「在自由一日的表現中,他以未覺醒的狀態正麵擊敗了愷撒和楚子航,還有他與「青銅與火」的對戰,我們誰也不知道那半小時發生了什麼。」
……
……
早晨的陽光透過白色的紗質窗簾照進屋裡,路明非感覺鼻尖癢癢的,他睜開惺忪的睡眼。
暗紅色長發映入眼簾。
師兄什麼時候染紅發了?還有師兄身子怎麼這麼軟?路明非呆呆地想。
他試著動了動手臂,卻發現整隻手都被那個人抱著。
路明非慢慢地把視線上移,看到一張精致的熟睡的臉。
是諾諾。
師姐為什麼會跑到我床上來?還抱著我睡覺?路明非腦子有點不太好使了。
想想如果你的人生前十八年都睡在同一張床上,右手邊是一扇窗,左手邊是一扇門,腳朝向是衣櫃,頭頂貼著張《星際爭霸》的舊海報。
你每天早晨醒來的目光會自然而然地從窗口遊走到海報,然後是衣櫃、門和旁邊呼嚕呼嚕的園胖表弟,隔壁傳來曾曾的快刀聲鍋鏟聲以及大嗓門的穿腦魔音……
你這才意識到你是醒來了不是做夢,並且確認自己正一臉死相地躺在一張屬於自己的床上,心裡盤算著在嬸嬸沖進來掀被子前眯眼裝睡一會兒……
但此刻前一天晚上還嚷嚷著不跟他睡一張床的女孩此時正抱著他的手臂睡得香甜,窗外陽光傾瀉而下照在她像是流水一樣的暗紅色長發上,暈出種葡萄酒般的顏色。
路明非有種不真實感,但也沒有什麼證據證明他此刻還在做夢或者已經醒來了,也沒法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一個奇怪的世界裡醒了。
不過路明非也懶得去想那麼多,他仔細端詳著女孩,諾諾的睫毛濃重而麵龐乾淨,閉上眼睛的時候像個不大的娃娃。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是他定的鬧鍾,路明非趕緊伸手把鬧鍾按掉,可惜還是吵醒了熟睡中的公主。
「早,師弟。「諾諾輕聲說著,慢慢揉了揉眼睛,她長長的睫毛壓著,眸子裡有流動的光,像是就要流淌出來。
「早安,師姐。」路明非生怕錯過了這美好的一幕,使勁瞪大眼睛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