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同住（1 / 2）
孟疏遙一邊思考0411給他的建議,一邊想怎麼靠近一下宋嶼洲試一試他到底有沒有改變。
正出神想著，鼻尖陡然一疼。
柑橘淡香讓他一瞬間就認出來，麵前這個撞上的人是宋嶼洲。
他揉著鼻子抬起頭,果不其然看見宋嶼洲那張冷冷淡淡的臉，孟疏遙連忙退開兩步,道歉：「不好意思宋老師，我走神了沒太注意……」
他說著話,才發現自己剛才直接撞進了宋嶼洲懷裡,聲音不由自主地小下來：「你沒事吧？」
宋嶼洲說：「沒事。」
「噢……」孟疏遙應著,腦袋裡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既然這麼碰巧，不如……試一下？
他抬眸看了一眼宋嶼洲。
對方表情還是一如往常，沒什麼變化。
等等，他好像沒什麼反應。
孟疏遙看一眼宋嶼洲從自己肩頭滑落的手,又看一眼他不變的臉色。
真的沒反應。
大概是他看的太久，甚至還收到宋嶼洲投來的疑惑目光。
孟疏遙立刻收回視線,滿腦袋問號地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給0411發消息：你真的好靈啊！他真的沒有立刻躲開了！
0411回復他：不客氣。
《斬龍》整部劇分為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目前正在拍攝的是比較平和且溫馨的上半部,沒什麼激烈的情緒，拍起來也快。李導爽朗的笑聲傳遍片場，顯然對進度很滿意。
他指揮著場務收拾東西,宣布道：「今天最後一場，我們《斬龍》的上半部分拍攝就正式結束了！全劇組放假三天,周日大家直接在定好的地點集合就行。」
上半場拍攝是在興京市的郊區,而下半場拍攝的地點則是在另一個城市，因為取景地不同,所以拍攝完上半場後整個劇組都要挪地方。
小王老早就收拾好酒店的東西,等著送孟疏遙回公寓。
一個月的拍攝下來,每天早出晚歸，精神高度集中，孟疏遙累的隻想回公寓洗澡睡覺。
上了電梯，孟疏遙打開指紋鎖，無意間瞥見對麵原本空置的屋子門口放了一個快遞，地麵上也鋪了一層深色的地毯，似乎有人入住。
小王在後麵拿上來剩下的一個小行李箱，給孟疏遙放在客廳，問他：「疏遙哥餓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做個粥再走？」
孟疏遙想了想，說：「不用了，你回去吧，這三天好好休息一下。」
小王跟著他一起在劇組呆了一個月，忙前忙後的不容易，現在好不容易有休息時間，自己又還不餓，乾脆不要麻煩他了。
「那好，疏遙哥要是有事直接給我打電話。」
「好的。」孟疏遙應聲，想到什麼，又隨口問，「我看對麵好像有人住，是新住戶搬進來了嗎？」
小王說：「對，我剛在樓下碰見物業的人了，問了才知道對麵的房子賣出去了，好像也是這兩天要住進來。」
「噢。」孟疏遙本也是隨口問的，對住了誰並不是特別感興趣，聞言便說，「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小王走的時候還順便把垃圾給拎下去了，孟疏遙不用再下去一趟，於是進了臥室翻找出自己的睡衣準備去洗個熱水澡。
浴室裡開了暖燈，很暖和。他仔仔細細給自己塗抹了沐浴露，擰開開關，想把身上的泡沫沖洗乾淨。
嘩啦——
冰冷的水流傾瀉而下，澆了孟疏遙滿頭滿臉。他被凍得一激靈，立刻從噴頭處退開，又手忙腳亂地關掉淋浴。
這是怎麼了？水溫調錯了？
他低頭一看，然而開關的位置好好的，沒有被碰歪。孟疏遙疑惑極了，特意選了個水流噴不到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再次打開噴頭。
「刷——」
這次的水流更加冰冷，噴頭處傳來斷斷續續的水聲，孟疏遙還沒反應過來，水管處突然裂開一條縫隙，未經加熱的涼水從那處噴湧出來，充滿了整間浴室。縫隙被強烈的水柱越撐越大，他不可避免地被灑上一兩滴。
排水口來不及排泄大量的水，浴室的地板上積起淺淺一層積水。
孟疏遙愣住兩三秒，才手忙腳亂地伸長手臂想去拿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機。
他的手才一碰到機身，甚至還沒拿下來，手掌上沒沖乾淨的泡沫這時起了作用，砰的一聲，手機摔在了地板上。
若是平時，早點撿起來還能沒事，可現在浴室地板上早就盈滿了積水，手機掉進水裡，沒過機身，屏幕閃了兩下，黑了。
救命啊不會吧！！
孟疏遙絕望地撈起手機，企圖將它重新開機，但無論他怎麼做，手機就跟一塊板磚似的，毫無反應。
爆開的水管還在持續地噴水，甚至隱隱蔓延到浴室外，孟疏遙捧著手機，大腦全是一片空白，好半晌，身上濺到一兩滴水珠，才恍然回過神，想起現在應該先把泡沫擦乾淨。
幸好浴巾和衣服還是乾的。
孟疏遙草草擦乾身體穿上衣服，去廚房找了一塊抹布，想要堵上縫隙，可是水壓太強，抹布一放上去就被沖走，完全無法長時間停留在水管上。
水管爆了，浴室亂成一團，水滿溢出，客廳緩慢地升起一小攤積水。
如果再不處理的話，孟疏遙毫不懷疑整間公寓都會被水淹了。
禍不單行，手機在這種關鍵時刻開不了機，孟疏遙嘗試用吹風機對著它吹了大半天，還是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
這可怎麼辦。
他手足無措地盯著板磚手機，心裡急得要命。
眼見客廳的水越來越多，實在拖不下去了，孟疏遙還是沒想出一點辦法。
忽然，一聲很細微的關門聲傳進耳朵。
孟疏遙立刻轉頭，發現似乎是從門外傳來的。
門外？
他眼睛一亮。
對了，小王不是說對麵新搬來一個鄰居嗎？說不定是人家回家了！
雖然就這麼冒冒失失地上去敲門真的很像詐騙，但孟疏遙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敲門之後，就告訴鄰居，我家水管炸了，手機泡在水裡用不了了，隻借手機打個電話就好。
他在心裡演練幾遍，確定不會出差錯後，鼓起勇氣打開了自己家的門。
孟疏遙先是左右環顧一周，沒有人在門口。
他又看了看鄰居家。
回家時放在門口的那個快遞箱已經不見了，地毯上空無一物。
很好，果然有人。
孟疏遙做賊似的把門關上，拿著自己壞掉的手機，站在鄰居門口，盯著閉合的合金門，很想掉頭就跑。
可是跑了今晚說不定屋子裡會水漫金山！！
而且手機壞了，想去哪裡都不行。
根本沒有現金。
孟疏遙下定決心，一鼓作氣，敲響了鄰居家的門。
他很克製地隻敲了三下。
沒過多久，孟疏遙聽見門裡傳來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要出來了。他開始緊張。
「哢噠。」
孟疏遙根本不敢抬頭看人，一雙深灰色的男士拖鞋出現在眼前。
他漲紅了臉蛋，閉著眼睛一邊催眠自己一邊飛速解釋狀況：「你好抱歉打擾了！我是你的鄰居，因為家裡水管爆了手機也黑屏沒法開機，實在找不到人沒辦法了，所以才過來敲你的門……」
他舉起手機，想給鄰居證明一下自己沒有說謊，剛一抬頭，一張熟悉的麵孔就映入眼眶。
宋嶼洲穿著一身家居服，臉色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不好看，微微擰著眉看過來，表情像是有些不贊同。
孟疏遙沒說完的話卡住了，窗外的冷風吹過，他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灼熱的掌心貼上肌膚，宋嶼洲圈著他的手，輕輕把他往裡麵拽。
「進來再說。」宋嶼洲道。
孟疏遙傻愣愣地被他牽進家門，坐在小沙發上，腦袋上還蓋了一個毛巾，這才反應過來，真的是宋嶼洲。
「謝謝你……」他接過宋嶼洲遞過來的熱水，捧在手裡，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
好在宋嶼洲主動問：「怎麼了？」
「就是，我們家的水管爆開了，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檢修了，」他尷尬地扯了一下毛巾，又把手機舉起來展示給宋嶼洲看，「然後我又不小心手滑把手機給摔進水裡，它現在開不了機了……」
「所以，」孟疏遙頓了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才從浴室裡出來，他望過來的眼睛裡還有盈盈的水汽，「你能借我手機給助理打個電話嗎？」
他說著話，不自覺咬了咬嘴唇，原本淺淡的粉色變得有些深，白皙透亮的臉頰上有幾滴水珠滾落，濕發搭在耳側，低垂著眉眼的模樣可憐得跟個找不到地方去的小貓沒什麼兩樣。
在浴室打濕的睡衣很薄，粘在身上，勾勒出細瘦柔韌的月要身，鎖骨窩深陷，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宋嶼洲別開目光，把手機解鎖遞給他：「你打吧。」
孟疏遙連忙接過來，打開撥號界麵，卻硬生生卡住了。
等等，小王的電話是多少來著？
他僵在當場。
好半天，在宋嶼洲不解的神情中，孟疏遙垂頭喪氣地把手機還給他：「我不記得助理的電話了。」
宋嶼洲表情像是有些無奈，拿回手機才說：「算了，你先去洗澡吧，渾身都是沐浴露沒洗乾淨，不難受嗎？」他瞥一眼孟疏遙露在外麵的手臂，「我幫你給物業打電話叫人來修水管。」
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孟疏遙頓時感到身上黏黏乎乎的一點都不舒服。他短暫地想了想，橫豎現在聯係不到小王，不如先洗個澡再說吧。
「走吧，我帶你去浴室。」宋嶼洲說。
孟疏遙扯下腦袋上的毛巾抱在懷裡，跟在他身後去了浴室。
兩間公寓的格局是一樣的，隻是裝修風格略有不同，宋嶼洲家的浴室也和孟疏遙家的在同一個方位，孟疏遙站在浴室門口，不好意思地再次道謝：「謝謝你。」
「沒關係，」宋嶼洲低頭看他一眼，「快去洗澡吧。左邊那個紅色瓶子的是沐浴露，右邊那個是洗發水。」停了一會兒，又說，「開關你會用嗎？朝左是變熱，朝右是變冷。」
孟疏遙點點頭：「我會用的。」
「嗯，那你進去吧。」宋嶼洲說。
站在淋浴底下，把身上的泡沫沖洗乾淨，孟疏遙總算鬆了口氣，大腦重啟成功，可以繼續使用了。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奇怪：宋嶼洲什麼時候搬過來的？這也太巧了吧。
唉，今天真是丟臉丟大了！
一想到這裡，孟疏遙不忍直視地用手捂住臉，恨不得原地消失。
消失是不可能消失的，隻能麵對現實，並且遭遇新一輪的尷尬。
洗澡的時候快樂無比，等到洗完之後想出來，孟疏遙才發現沒帶換洗的衣服進來。他原本身上的那一套睡衣，又是被水淋，又是沾著泡沫，現在還是半濕的。
他用兩根手指掂起上下翻動，內心果斷打消了繼續穿這件衣服的念頭。
那穿什麼。
要不讓宋嶼洲幫我回去拿？
可家裡現在肯定水流成河，難以下腳了，再說宋嶼洲還不一定找得到。
不是吧，真要穿這一身出去啊，那澡不是白洗了！
我怎麼就不記得帶一件衣服進來！！！
孟疏遙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嘆氣，深感自己是不是拍戲的時候熬夜把智商熬沒了。
「……孟疏遙。」
伴隨著敲門聲，宋嶼洲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裹著霧氣的浴室中，透過磨砂玻璃，智能隱約看見人影。
孟疏遙聽見他說：「先穿我的衣服吧，放在門外了，你洗完了出來拿就行。」
「噢，謝謝。」他回道。
又過了片刻，孟疏遙以為他已經走了，宋嶼洲又突然開口：「那個，」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遲疑，但還是道，「……我也放上了，是新的，我沒穿過。」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含混，孟疏遙沒太聽清，就隨意應了一聲。
腳步聲逐漸遠去，宋嶼洲放好衣服就離開了。
真是我的救星。
太靠譜了宋嶼洲！！
孟疏遙簡直想給他頒發一個「最佳營業對象獎」。
關掉噴頭，孟疏遙慢吞吞地挪步到門口，輕輕打開房門，果然在浴室門口的支架上，看見了放好的衣服。他探出半個身體，一股腦地把衣服全部抱在懷裡，拿進了浴室。
安心了。
他用毛巾擦乾水痕，抖開那一團白色織物，發現是一件襯衫，扌莫上去十分柔軟。
孟疏遙套上去了。
……好大。
他忍不住把袖子折了兩折，才勉強能把手伸出來。
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孟疏遙沉思一會兒，眼神一瞥，看見了還剩下的一小團不明物體。
他拿起一看。
那團東西很短很薄，是貼身衣物。
孟疏遙的臉蛋「轟」地紅了，突然就聽清了宋嶼洲剛才在外麵說的話。
……還是找個地縫鑽了吧。
好不容易穿好衣服，整理好表情，孟疏遙才從浴室走出來。
雖然宋嶼洲也給他準備了一條褲子，但襯衫和褲子都太長太大，穿在他身上鬆鬆垮垮的，非常不合身。
但沒辦法，特殊時期特殊對待。孟疏遙就這麼穿著宋嶼洲的衣服去了客廳。
客廳裡宋嶼洲站在落地窗前正在打電話，聲音很低，不知道在說什麼。
過了幾分鍾，他結束了通話，轉身過來看見孟疏遙站在客廳裡，表情顯而易見地一愣。
緊接著他立刻轉頭，咳嗽一聲，表情不太自然地跟孟疏遙說話，卻沒有和他對視：「我從我經紀人那裡問到了你助理的電話，」宋嶼洲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沒動，好像孟疏遙是什麼洪水猛獸，說話的語氣卻又放得很柔和，「你現在要給他打電話嗎？」
「嗯。」孟疏遙穿著他的衣服，也有點不自然，但為了聯係小王，還是走上前靠近宋嶼洲，拿過他的手機撥通小王的電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連續撥打到第三個，小王才接了電話。
孟疏遙迫不及待地叫他：「小王，你現在在哪？有空嗎？」
對麵的人猶豫一瞬，才說：「疏遙哥，我現在在醫院，我媽晚上突然心絞痛，我送她過來了。你有什麼事嗎？」
「啊……這樣啊，」孟疏遙剛想說出口的你能不能過來一下堵在嘴裡，改口道，「也沒什麼大事，既然阿姨住院了你就好好呆在那裡吧，有空給我回……」
「呃，不是，有空就打這個電話就好。」他說。
「抱歉疏遙哥。」小王在那邊不住地道歉，搞得孟疏遙很不好意思，安撫了他好幾句才掛掉電話。
這下沒辦法了。
掛掉電話，宋嶼洲看過來，孟疏遙拿著手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個，小王他現在沒空……」
宋嶼洲表情沒變，隻說：「沒事，先過去你那邊看看吧，物業的也來人了。」
「噢……」
沒地方可去的孟疏遙跟在宋嶼洲身後，看見自己公寓裡進進出出三四個人，客廳白色的大理石磚麵上早已有了一層積水，此時被人踩來踩去，變成了大小不一的幾處髒汙。
物業工作人員看見他們兩人一起出來，問道：「誰是2201的業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