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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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閨房內燃著極淺淡的香薰,在朦朧月色下,無聲的,緩慢地裊裊而上。

彎彎繞繞,勾勾纏纏,就是走不了直線。

屏風之後,寬大的瑤床四周攏著一層如霧似煙的輕紗。

輕紗之中,瑤床正中央,躺著一名秀眉輕簇的年輕女子,身上隻著一件薄薄的半透薄紗。

單看麵龐,便是少有的美人坯子。

而最曼妙的卻是那隱入衣料之中的風流身段。

她歪橫在那裡,身型如高低起伏又渾圓的青黛遠山。

山體先是直起一小截,而後落下,如滑入山穀之後,復又升起,最後角度頗緩地落下。

恰似文人筆下勾勒出的一抹風景。

女子玉白的麵龐微紅,額間鬢角有著薄汗。

她的手臂抱著厚厚的被子,身子卻睡在外麵,沒有蓋任何東西。

她蹙眉翻了個身,依舊將被子抱在懷中。

那低低的鬢角下,一小捋發絲被壓在肩膀下,沒入那冰肌玉骨的肩頸之下,寸寸淩亂,徒添了一絲懶散。

此間若是多一個人,麵皮必是要燒得滾燙。

月光掃入打開一角的窗戶中,照拂著桌子上的胭脂水粉。

如今正是春天,最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既不能像冬日裡那樣,專心沉溺在暖意中,也不能如夏日中那樣,衣衫輕薄,肆意貪涼。

春日的夜,又冷又熱的,令人焦躁,吊得人不上不下,總不能讓人暢快了。

輕薄輕紗床罩被一隻青蔥如玉的大手撥開。

年輕男子赤腳踩在柔軟的床鋪上,先是單膝跪下,然後是雙膝,逐漸俯下身,將榻上的女子全身鑲嵌在自己熾燙寬闊的懷抱中。

他一下一下親口勿著她的耳朵,高挺的鼻尖輕輕磨蹭著她的頸彎敏感易癢的皮膚上,低沉的吐字仿佛會勾人,聲音溫柔如這春夜。

他說,「小姐,奴來了。」

她笑著反身將他撲倒,趴在他的懷裡,享受著他的體溫,指尖在他的身上一圈一圈打著轉。

誇獎他,「嗯,你是最乖的。」

他笑著,任由她在自己身上點火,直到被撩撥得難以忍受。

嗓子裡似乎在冒火,從皮膚裡沁出來的熱汗,滴在鴛鴦棉枕上,暈開後再也不見。

他聲音沙啞地開口問道,「那奴是不是小姐最喜歡的?」

她一邊恩賜一般在他的一個個指尖落下輕口勿,一邊哄他。

「當然是了。」

他翻過身來,自上而下地看著這張芙蓉春麵,眼中盡是癡迷,越發擁緊了柔軟的細月要。

「那小姐讓奴永遠留在小姐身邊好嗎?」

她支起身,染著豆蔻指甲的纖纖素手攬住他的脖子,溫柔得像吸人精血的妖精。

她猶如伸著脖子的天鵝,將他拉向自己,在他耳朵邊吐字如蘭。

「噓……我們隻管今日快活就是了。」

帳幔落下,神也不敢見。

房門外守夜的女使被房間內的動靜驚醒。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拿起燈盞,站在門外輕喚。

「姑娘?」

門內久久不見動靜。

女使猶豫了一會兒,推開了門邊一角,胖胖的身軀擠進了廂房中,穿著羅襪踩在地毯上,盡量不發出聲音來驚擾嬌弱的主子。

女使抬起燈盞照過去,床上的女子猛得驚醒,望著帳幔頂端,喘著重氣。

女子實是嬌美,睜眼後慌張的動作也是如此我見猶憐。

女使來到女子身邊已經有好幾年了,但如今這般靡靡之景,依舊讓她一個女子的麵皮也有些發燙。

女使將燈盞放到了不刺眼的地方,倒來一杯水,溫柔地問主子,「姑娘,可是做噩夢了嗎?」

潔白的被子上,三千青絲被壓在身下,如上好的綢緞般,閃著淡淡的光澤。

是的,做了的是,噩夢。

榻上的女子單手擁著被子,撐著一隻手支起一半的身子來,俯下身去就著女使手中的杯子喝水。

而後她將杯子拿過來,一整杯飲盡。

「姑娘,慢些喝。」

她喝得急,一部分水從唇角邊溢了出去,打濕了衣料,可見凝柔的肌膚。

她的情緒似乎依舊沒有從夢境中抽離出來上,雙眸水潤得似哭過一般晶瑩,呼吸依舊重,月匈脯起伏得厲害。那雙眼睛明明絲絲寸寸都繞著媚意,可眼底蔓延出來的情緒卻是理智的清明。

任是無情也動人呢。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穩定下來。

她坐起來,烏漆的發絲隨之滑落在手臂上,露出圓潤的肩膀,「我夢見回了江南。」

女使一聽,果然心疼極了。

「呸呸呸,夢都是假的。姑娘如今好好呆在國公府,在京裡呢。

哪個王八羔子也別想打姑娘的主意。姑娘安心睡吧,奴婢守在姑娘門外呢,保管叫什麼妖魔鬼怪都進不來。」

少女抬手扌莫了扌莫女使的臉,透亮的眼珠子倒映出女使的臉。

「嗯。」

女使出去後,卻再也睡不著了。

說起她家姑娘,雖然養在閨閣,身嬌體弱,卻比普通女子有主見得多。

姑娘打定主意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姑娘昔日裡在家裡乾下的荒唐事,如今都被淹埋了。

若是小姐再在國公府胡來,這回可沒人能給她兜回來的。

女使暗暗下決心,為了小姐的安全,她一定要看牢小姐才好。

關上門後,女子望著門口。

她怎麼能說出來,她夢見的不是噩夢,而是那段她以為早已不在意的荒唐縱情呢。

最近不知怎麼的,很不心安,總是夢見那段荒唐事。

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了。

女子撫著月匈口,再次嘗試著入睡。

明日還要早起,起晚了可又是一場風波。

畢竟,她洛昭昭隻是一個寄居在齊國公府的商戶女。

*

第二日,昭昭一如既往起得很早。

自從半年前入了這齊國公府之後,昭昭幾乎沒有在天亮之後起過床的。

都是天不亮,便要早早地去三夫人院子裡候著的。

昭昭的貼身女使,名叫山兒。

人如其名,長得很高,也很壯,站在身材嬌小一些的女子麵前,真是如座小山一般。

初春的清晨,天依舊是黑蒙蒙的。

從窗戶裡,鑽進來一絲絲的涼意,讓人指尖冰冷。

倒比夜裡還涼些。

山兒站在昭昭背後給她梳頭,困倦得打了好幾個哈欠。

昭昭時不時往她嘴裡塞一兩塊小點心,囑咐她。

」今晚起不要給我守夜了,起得這樣早,夜裡再睡不好,任你再像座小山也要受不了的。」

山兒又打了個哈欠搖搖頭。

她不要,她要守著姑娘。

直到姑娘安安穩穩地和十一郎成婚才好。

昭昭知道山兒也是個倔脾氣,遂不再勸。

二人匆匆吃了點東西填了填肚子後,出了院子。

她們住的院子叫蕪霧居。

名字聽著極為雅致,實則是個最偏僻破敗的院落。

齊國公府占地甚廣,蕪霧居到三夫人的院子需要走上小半個時辰。

這還是隻是過去所以需要的時間,不算上回來的。

因此如果不早早出發,定會來不及。

遲到了,少不得吃掛落。

山兒提著燈籠,昭昭抱著昨天晚上給三夫人趕製出來的點心。

清晨的路上,連當值的下人都很少看到。

二人說著話,打發著時間。

昭昭道,「我且問你,六姑娘是幾房的,長什麼樣子,是嫡是庶,平日裡喜歡做什麼樣的打扮,喜好和厭惡都是什麼?」

山兒吧砸了一下嘴巴。

這府裡到目前為止一共有十七位姑娘,十四位郎君,年齡相差都在十歲之內。

除了已經出嫁的四位姑娘,府上正兒八經的小主子就多達二十七位。

二十七位吶!

郎君是男眷,交道打得還少些。

剩下在家的十三位姑娘,在山兒眼中年紀都差不多,長得也都差不多,花了半年時間她依舊常常搞錯人。

可在深宅大院裡,這可是要命的事情。

尤其是她們這樣尷尬的存在。

山兒很努力地想,很努力地皺著臉,甚至慢下了腳步。

「姑娘……對不起…… 回去我再背背。」

昭昭給山兒寫了一張國公府各房主子的關係圖。

都是她半年來搜集到的信息。

但不全的。

以她現在的身份,也收集不到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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