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約會〔舊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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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寧灼從金雪深處出來。兩個人不怎麼投契,一個板著臉問,一個冷著臉答,倒也算得上有商有量。

對於那一筆筆的異常進賬,寧灼給出的解釋依然是拿人錢財,替人坐牢。

如果將來林檎非要從「海娜」內部打聽消息,那麼口供還是內外一致最好。

寧灼邊走邊想心事,剛回到自己的樓層,就看到單飛白步履輕快地尾隨著一個雕花的大衣櫃,往自己的房間方向走。

衣櫃下方裝著四個電動軲轆,自動行進,聽話得像是一隻受馴的寵物。

單飛白騰出了雙手,插在口袋裡,哼哼唧唧地唱歌。

寧灼生平沒見過這麼巨大的衣櫃,更沒想到這衣櫃會和自己產生聯係,一時看得無言以對。

單飛白機敏異常,幾乎是在頃刻間就察覺了寧灼的存在。

他未語先笑,快步走過來,抬手將一枚花生糖塞到了寧灼嘴裡。

他給出了簡單的試吃評價:「好吃!」

和他住了三個月,寧灼也習慣了他隨時隨地塞來的各種小吃。

他們倆口味相近,他說好吃,那就不差。

花生糖讓人唇齒留香,也讓人的心情略略平和。

寧灼望著那比自己還高上大半頭的衣櫃,問道:「你要乾什麼?」

單飛白理直氣壯:「我看你房間裡沒有衣櫃,就把我的搬過來啦。」

寧灼大皺其眉:「木頭做的那個就是。」

單飛白想要發表一番大逆不道的看法,但在寧灼的注視下,他老老實實地夾起尾巴,偃旗息鼓了:「還挺……挺迷你的。」

寧灼被他餵了糖,也有心思和他講點理:「你的這個移動房間,我的臥室放不下。」

單飛白一鳴驚人:「還行吧。我剛把牆拆了,應該就能放下了。」

他一時疑心是自己聽錯了,但他斷然沒有未老先衰的道理。

可單飛白身段靈活,見勢不妙,提前往旁邊一躲,同時很有條理地解釋:「不是承重牆!反正你隔壁的房間也是空著的嘛。」

寧灼見他上房揭瓦如此熟練,氣得直笑:「嫌小不要住,滾出去。」

單飛白非但沒有任何滾的打算,還繼續公然氣人:「我小時候就看你的房間不順眼了,你住著喘得過氣嗎?」

寧灼一想到這小狗崽子小時候頂著一張天真無邪的小臉,湊到他身邊百般討好,心裡居然敢挑三揀四,一腔火氣更加不平,抬手就按住了他的頭,打算押他回去,看看他把自己的屋子禍害成什麼樣子了。

他冷冰冰地發出威脅:「你要是把我的房間弄得一團亂,這個衣櫃就是你的棺材。」

單飛白表示了抗議,隻是那抗議的內容有些曖昧:「不要啊。我還想老了之後和你葬在一起呢。」

寧灼瞧他一眼:「……為什麼要和我葬在一起?」

單飛白毫不猶豫:「我比你暖和啊,抱著你你就不會冷啦。」

這樣不切實際的甜言蜜語,寧灼知道是假,但聽著的確舒服入耳。

寧灼想了千百次自己的死,也曾親自在鬼門關前孤身轉過幾次,從沒設想自己死後身邊會跟著一隻煩人又嘴甜的小狗。

他隨口道:「我棺材小,放不下兩個。」單飛白自有他一套自洽的強盜邏輯:「那我就把棺材板打通,打到隔壁去。」

和單飛白一起把大衣櫃遛狗一樣遛到門口,寧灼看清了自己房間的全貌,心尖又是微微一動。

房間裡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泥土橫飛、磚瓦堆積。

灰土碎磚被他利索又徹底地清運走了。

在他忙碌的時候,單飛白也一分鍾沒閒著。

他用這半天時間,熱熱鬧鬧地構建出了一個新天地。

原有的隻能睡下一個半人的床被替換成了一張寬大柔軟的雙人床,但原有的那張床也沒扔掉,而是搬到了被打通的隔壁房間,改製成了沙發。

寧灼這才想起來,這張被自己睡了十幾年的床,本質竟然是張沙發床。

床單也跟著換了新的,是寧灼從沒見過的新花色,顏色不算跳脫,是很舒服的杏色,60支的棉質麵料,扌莫上去如同皮膚一樣柔軟溫暖。

牆上新鋪了自動壁紙,整個房間煥然一新地變了色調,還似模似樣地在牆上憑空開出一麵假窗。

新風係統模擬著真實的風感,將帶有細微香氣的暖風送入室內。

——那香氣來源於一隻新鮮柚子,散發著清新芬芳的氣息。

單飛白賣力地把大衣櫃推到了他理想中的位置,叉著月要退後,想要一觀全景,退了又退,膝彎卻撞到了床,向後一翻,一跤跌倒。

他倒是很知足,在哪裡摔倒,就在哪裡躺下,就地一滾,輕輕鬆鬆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細條條的被子卷。

寧灼瞧他撒人來瘋撒得不要臉,也不小心受了點感染,快步走到床邊,尋著了他的腳,要把他拖下床來。

單飛白卻靈活得像是條小白魚,猛地一抬身,雙手攬住寧灼的脖子,貼著他快樂地笑出了聲,好像是什麼經年的心願得償了:「——我們過日子啦。」

寧灼被他拖倒在床,覺得自己的思想被拉到了和單飛白一樣的幼稚水準。

可他沒有動手,隻和他動嘴:「放開。」

單飛白得寸進尺,無視了寧灼的要求,居然將麵頰擅自貼到寧灼月匈口,側耳去聽他的心跳。

寧灼月匈口細微地一顫,仿佛腔子裡那顆冰封已久的心被那自外傳導而來的熱度燙了一下。

在寧灼回過神來前,單飛白乖巧地提議:「要參觀我的衣櫃嗎?」

寧灼正想看看這碩大無朋的衣櫃裡到底內含多少乾坤,便鬆開了他,拉開了衣櫃門。

率先映入寧灼眼簾的,卻是一隻漂亮的粉色蛋糕,草莓口味,六寸左右,烤得很漂亮。

單飛白裹著被子坐在床上,得意地炫耀:「小狗是不是心靈手巧惹人愛?」

寧灼心裡的一點熱氣馬上被他這句欠揍的自誇給滅得青煙縷縷。

寧灼將蛋糕小心地托出來,同時放出視線,發現單飛白這間衣櫃真可謂是藏龍臥虎,每一個功能區,被無數的衣架和一個個vc架、分隔盒、掛架劃分得涇渭分明。

看著角落裡懸掛著的一百多條顏色各異的領帶,寧灼一時啞然。

單飛白哪怕長三個脖子,戴完這些也需要一個月。

至於款式不同的西裝、大衣、毛衣、衛衣、運動服、羽絨服、長褲、短褲、內衣褲,將這移動的衣帽間裝填得萬分充裕。

一眼看過去,頭暈是寧灼最直觀的體會。

對比之下,寧灼原本的衣櫃,簡直像是這個衣櫃生出來的。

單飛白盤著腿在後麵適時補充:「我交代於哥了,有些款式過時了的,就扔在『磐橋』,別帶過來了。」

寧灼和單飛白在前方的一舉一動,被他們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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