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鬼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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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穿過枝葉灑下一地斑駁樹影,球場邊的觀眾席坐著個清瘦的白衣青年。碎發在夕陽下泛著點淺棕,低頭的時候還能看見他纖長的睫羽在眼下撲上一層墨色陰影,漂亮得就像櫥窗裡精致的娃娃。

江憑生拆開剛在校食堂二樓買的三明治,麵前的手機裡傳來一個上了年紀的聲音。

「憑生,聽說前段時間你在愛濟醫院失手了?」

江憑生坦誠地點了點頭,林老在視頻電話那頭一下就急了起來:「你出師至今可從未失手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憑生咬了一口三明治:「有生人誤闖陣法,把陣眼法器踩壞了。」

掌教天師林老大驚:「什麼!沒出事吧?」

江憑生乖順地搖了搖頭,雲淡風輕道:「沒事,陣法我已經重新布好了,隻需要等下一個雷雨夜召來天雷,就能把那些怨鬼全部誅殺。」

聞言,老天師在視頻那頭怒了一聲:「我沒問鬼,我是問那個生人沒出事吧!」

林老的話讓江憑生咬三明治的動作一頓,然後緩緩回想起來。那夜雷雨交加,羅猙破壞陣眼之後,他招引入陣的全部惡鬼朝羅猙迎麵撲去。一時間百鬼瘋魔,都隻想占據陣眼處羅猙的肉身,卻不知為何竟然沒有一個成功的。羅猙除了被鬼氣沖撞得後退幾步,基本屁事沒有,甚至還能騰出手來差點把他給揍了!

江憑生想著,一五一十對林老道:「那生人沒事,那些惡鬼都沒能上他的身。」

林老還沒開口,一個聲音卻突然插了進來。隻見江憑生同門的師兄手裡抓著掃帚,強行在視頻裡擠進半張臉。

「還有這種事!修行之人中百鬼不得近身者,大多是術法已經登峰造極了。那生人不過是個麻瓜,一介凡胎怎麼可能?」

江憑生沖著鏡頭微微一笑:「小師兄好。」

這笑容簡直令人如沐春風,小師兄還沉浸在師弟這張人畜無害的精致小臉中,一聲小師弟好還沒說出口,就被自己師父一腳踢出畫麵。

「走走走,掃你的地去。」

這樣的場麵江憑生已經十分熟悉,於是朝著屏幕溫聲一笑:「小師兄還是這麼活潑。」

林老才收拾完孽徒,轉頭又對愛徒擺出一副極具慈祥的神色:「你小師兄最近傻氣四溢,你別被他傳染了。」

畫麵外有人滿頭黑線,剛想大聲抗議又被林老一個眼神無情鎮壓。小師兄起義失敗,隻得灰溜溜夾著尾巴走人。江憑生默默地喝了口牛奶,林老這才一本正經道:「那人到底是個普通人,從你那天羅地網的誅鬼陣裡出來,免不了沾上鬼氣招引邪祟,你後來可有留意他的安危?」

江憑生點了點頭:「有。」

林老趕緊問道:「然後呢?」

江憑生遲疑了一下,緩緩道:「他罵我是個神經病」

林老聞言差點暴起。

「我呸!你可是我們天師總府近百年來最有出息的弟子!說直白點就是業界標杆!法門天才!行內出價五百萬都請不動的天師,你親自下場保護他,他居然罵你是個神經病!這人有眼無珠,簡直不知好歹!」

江憑生幽幽道:「師父,您其實不用再罵一遍的。」

林老似乎非常氣憤,字字連發宛如槍林彈雨。江憑生趁著林老還在罵人,趕緊捧著三明治多吃了幾口,省得待會兒林老消停了又接連問話,到時候真是想吃一口都難。等到三明治吃得差不多了,江憑生才出言打斷了義憤填膺的林老。

「那人罵我神經病其實也算情有可原。」

林老愣了:「此話怎講?」

江憑生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慢悠悠道:「因為我發現他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林老在視頻那頭咳了兩聲:「哦哦,這樣啊,這個倒也正常尊重信仰嘛。不過歷史上的確會有極少數真正大無畏的人,他們大部分是無神論者。這種人內心相當堅定,即便遇到惡鬼也很難出什麼大事。」

見江憑生在視頻那端笑眯眯地看著自己,林老這才發覺方才自己有些失態,為了重拾自己在愛徒心中高大威儀的形象,林老又接著補了一句:「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憑生啊,你可是我們天師總府這一代最有希望接替祖師爺衣缽的弟子。雖然這些年大大小小的歷練你都完成的很出色,可弊端不也暴露出來了嗎?誅鬼這一道,你殺心太重,時間長了是有礙修行的,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每次打電話都會經歷的流程還是來了,江憑生雙耳放空,默默地喝了口牛奶。這時手機頂端卻突然彈出一條微信群消息,緊接著整個【天師總府】群跟扔了顆手榴彈進去似的。

江憑生劃進群聊。

【a發財驅邪保平安到-弘法堂:你們聽說了嗎?善緣風水去江秀花園看凶宅的天師回來之後被鬼氣附體,逮人就咬,現在已經被五花大綁送去天師府了!】

【妙善法物-小王:臥槽!真的嗎!】

【玄都雷府-1號分店:有圖有真相否?】

【a發財驅邪保平安到-弘法堂:假不了!他家店鋪有我們家人!】——此消息已撤回

【乾坤館(24h):已截屏,善緣風水還有三秒到達戰場。】

【a發財驅邪保平安到-弘法堂:誤會!輸入法出bug了!】

【美麗人生:臥槽這也太凶了,不接了不接了!】

【玄都雷府-2號分店:樓上好眼熟】

【「天師總府」已將「美麗人生」踢出群聊】

江憑生忽的陷入沉思。江秀花園,凶宅

「憑生?憑生!」林老大喊一聲,江憑生愣然回過神來。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為師講話,我說」林老絮絮叨叨念著,江憑生卻忽然抬手默默掐算。

「不好。」

林老瞥見江憑生還沒來得及放下的手,話頭一頓:「怎麼了?」

江憑生眉頭緊鎖,緩緩開口。

「那人大凶,命盤今夜已有死相。」

晚間高架橋上,一輛銀色的阿斯頓馬丁db11風馳電掣穿過車流,將黑夜劃開一道缺口,油門已經踩到城市限速下的最大馬力。江憑生瞥了一眼副駕駛的手機,羅猙直播間的聲音從裡麵傳了出來。

隻見直播間裡,羅猙仔細查看完一樓所有房間,緩緩走向二樓。途經旋轉樓梯底部的時候,有隻德牧犬正安然睡在一邊。羅猙隨即停下吹了聲口哨,德牧睜眼向他看了過來。

「它很溫順的,你可以扌莫扌莫它。」

江憑生聽到一個女聲。

隨後羅猙轉身問道:「有玩具嗎?」

那女生聞言後點了點頭,從旁邊拿了個小球遞到羅猙手裡。

江憑生瞥了眼評論區。

【不是揭秘凶宅嗎,猙哥怎麼開始訓狗了?】

【哇,好可愛的狗狗啊!】

【樓上認真的嗎】

【猙哥是又要展現一門絕活兒了嗎?】

【猙哥要是哪天世界觀碎了,是不是就得改行訓狗了~】

拋開這些,羅猙的狂熱顏粉在評論區瘋狂吶喊:【猙哥別訓它,訓我!】

直播間的網友雖然紛紛疑惑,不明白羅猙究竟想做什麼。但江憑生卻希望羅猙能再耽誤一會兒,給他趕到爭取一點時間。

理查德在羅猙直播間發了個福袋,網友搶福袋的間隙,羅猙已經抓了把狗糧簡單地訓練了德牧一會兒。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麼,江憑生總覺得羅猙訓犬似乎很有一套,不過短短幾分鍾,德牧已經學會了把羅猙拋出去的小球叼回來。江憑生似乎明白了,羅猙接下來要做什麼。

果然,隻見羅猙嘴角微揚,手中的小球往前一拋:「去。」

指令下達的一瞬,德牧轉身奔跑猶如離弦之箭,卻突然又來了個原地急剎。那顆小球被羅猙拋到二樓台階,德牧停在樓梯最底層急得來回打轉兒,但就是不肯上去。

江憑生眉頭微微皺起,直播間的羅猙依舊維持著那一抹平常的笑意,若無其事走到二樓將小球拋了回去。小球在一樓客廳連連翻滾,德牧如獲至寶,屁顛屁顛追了過去。

江憑生內心咯噔一跳。

黑狗乃怨鬼克星之一,這條德牧怎麼對二樓怕成這樣?

江憑生回想上車前用手機點進羅猙的直播間,剛一進去,別墅天花板上恐怖的一幕便映入眼簾。

傳聞中的凶宅,天師一門用來辟邪鎮鬼的青銅法鈴迎著風吹叮鈴作響,於凶宅八大方位肅殺垂落。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符紙圍繞客廳貼了整整一圈。偌大的天花板上赫然畫著一副朱砂筆繪的巨型太極八卦圖,隔著屏幕便透出一股駭人的鎮壓之勢,格局上形成天羅地網,將整棟別墅死死罩住。

不知是哪位天師布下如此天羅地網的誅鬼大陣,這座凶宅裡,絕不隻是病死一個小姑娘這麼簡單!

江憑生心緩緩下沉,當他算出羅猙今夜可能遭遇死劫的時候便為羅猙抬手起了一張符,觀符狀態可知生死。

從他開車趕往市中心到現在,短短二十分鍾,這張符已經全部褪成了黑色!一股濃重的死氣環繞著整張靈符,江憑生心下一緊,抬手換擋提速,飛快往江秀花園趕去。

與此同時,直播間還在繼續。

傳聞中鬧鬼的凶宅,羅猙帶著直播間觀察了整整一圈,也沒發現什麼靈異的端倪。租戶裡有個叫李朝陽的是羅猙粉絲,直播過程中幾次三番想在羅猙麵前表現,連一向話癆的理查德也覺得此人聒噪得不行。

幾人從二樓上下來,李朝陽便急哄哄地湊到羅猙身前:「猙哥,要我說,咱今兒要不就把天花板上這些破符都撕了!什麼神啊鬼的都是瞎扯淡,這些玩意兒留在家裡天天看著也滲人,沒鬼都給瞧出鬼了!」

李朝陽這話讓眾人忽的一愣,自打進了這別墅後,理查德總覺得屋子裡有一道目光在直勾勾地盯著他,讓他感覺渾身不適,於是便最先訕訕開口:「我看這八卦陣像是職業天師搞的,咱真說撕就撕啊其實我覺得也沒那麼瘮人。」

羅猙還沒表態,李朝陽卻突然懟了理查德一句:「你又不住這你當然不覺得瘮得慌。」

見羅猙一直沒怎麼說話,李朝陽唯恐偶像不高興,頓時裝了起來:「反正今兒猙哥也來了,這房子也看過了屁事沒有。這些東西該拆咱就拆了,省得一天到晚看著也煩。」

場麵淪為李朝陽的獨角戲,在場對房子有合法使用權的三人裡,劉瑞在旁輕聲附和,一副全憑李朝陽說了算的樣子。徐真真心裡雖然害怕,但還是架不住李朝陽一意孤行,隻能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這場爭論從頭到尾羅猙都沒有參與,他心思似乎不在這上麵,眼神在別墅內部到處掃視著。

李朝陽覺得自己在直播間露了好大一個臉,興高采烈地招呼劉瑞和他一起去花園搬人字梯。李朝陽一走,理查德的火氣就有點壓不住了,剛想罵一句,卻被羅猙從善如流地捂住了嘴。

羅猙食指放在唇中,「噓」了一聲——直播間禁止罵人。

理查德被打斷施法,怏怏閉嘴。羅猙看著一旁臉色不佳的徐真真,遞了杯水上去。徐真真接過水杯,低聲道:「謝謝。」

羅猙走到直播間外,抬手點了根煙,倚在扶梯旁微微一笑:「我聽說鬧鬼的房子再便宜也是要分地段收租的,這別墅裝修得這麼豪華,市中心的地段月租才一千塊,你們房東挺有錢啊。」

徐真真仔細想了想:「其實也不算是這樣,怎麼了嗎?」

羅猙搖頭道:「沒事,之前聽你說房東是個單親媽媽,一個人帶孩子應該挺不容易的吧。」

聞言,徐真真有些嘆息:「唉,卓姐是個好人。她前夫離婚給她分了一大筆錢,物質上雖然不缺什麼,但養孩子又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當母親的,是真難啊」

「確實。」

羅猙點頭附議,聲音隨著李朝陽等人把梯子搬進來便戛然而止。目光敏捷地從幾人身上掠過,羅猙敏銳地察覺從二樓走了一圈下來,李朝陽似乎有點興奮過頭了。

在李朝陽的誠摯邀請下,羅猙加入了幫忙清理天花板的「重任」。網友們看著幾人現場開始撕符,直播間頓時熱鬧起來。

【好家夥,現場撕啊!】

【猙哥頭可真鐵啊!】

【好的,這下真破除封建迷信了。】

【猙哥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這符咋看著這麼眼熟呢】

【撕了撕了!真的撕了!】

理查德在最下麵舉著直播間,羅猙一米八八的個子踩在人字梯上,三下除五便將房梁上的符咒撕得差不多了。

在他直播期間,津城市警局的賬號不動聲色點了進來,估計是上次愛濟醫院的事情,警方還沒有結束對羅猙直播間的暗地考察。如今親眼目睹羅猙在居民家中盡心盡力拆除封建符紙,警方盯梢人員感到十分滿意,於是在羅猙直播間點了個贊,隨後十分低調地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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