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結局開始(1 / 2)
淩晨兩點半,暴雨如注。
監控裡,一根黑線吊著發黃的白熾燈,晃晃盪盪、吱呀作響。
昏暗的光線投在牆上,模糊間照出一個高挑的身影,也照出一雙修長白皙的手。
兩顆尖細的釘子把那雙手牢牢釘在牆上,血從陳舊的傷口裡流出來,風乾,變成近乎於黑的顏色。
那些血明明已經乾涸發黑,卻好像有著無限的吸引力,監獄看守無法抵禦那種誘惑,扭曲地趴在屏幕前盯著血的主人,占有欲幾乎爬滿整個眼眶。
看守呼吸越來越急促,他開始調整監控的角度,企圖看清那張臉——那張高貴的、勾人的、涼薄的、不肯服輸的臉!
但一切都是徒勞,不管守衛怎麼調整監控那張臉都籠罩在黑暗裡。守衛恨得咬牙,他抬手拍下旁邊的紅色按鈕,掛在監牢牆內的紅色大喇叭開始刺啦作響,劃破這片寂靜。
「伯溫·格利特,你到底認不認罪!」
「聽著!你沒有時間了!再過一個小時,注射器就會插進你那醜陋乾癟的手臂裡,你就死定了!」
懸吊在黑暗裡的身影兀自冷笑,那份冷漠和高貴像是鑄在了他的身軀裡,就算血流乾了也依舊在。
「醜嗎?」他反問,「用你的靈魂回答我,我的手……真的醜嗎?」
某種無法被觀察隻能被感知的氣息從他身上湧出來,最多不超過五秒,監控那頭就隻剩下粗重的喘息,多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3……」
「2……」
「1……」
輕輕地倒數聲親口勿在那個尚未失聰的靈魂上,輕易奪走他的理智,牢固的房門和黑暗混為一體,在靜默無聲中悄然打開。
刺耳的尖叫像要把喇叭擊碎,摻雜著混亂的呼聲:「蠢貨!快給我把牢房門關起來!那可是帝國唯一一隻sss級的雄蟲,他要是故意誘惑沒有雌蟲能抵禦!」
那被稱作「伯溫·格利特」的sss雄蟲艱難地動了動手,傷口再次迸裂開,鮮紅的血液順著蒼白的手臂往下流,浸紅了衣袖上最後一片白。
皮肉與金屬摩擦的聲音刺得在場所有雌蟲頭皮發麻,喋喋不休的驚恐呼聲從四麵八方湧過來,雄蟲監獄長無法控製四處奔逃的雄蟲守衛,氣得大聲叫罵:「伯溫!你今天死定了!」
「你雌父雄父都死了,你那個詭計多端的雌蟲哥哥也為了救你被槍殺,現在誰都救不了你!」
「你就等著被那些雌蟲開膛破肚吧!」
伯溫低低笑了一聲,根本不把將死之蟲的威脅放在眼裡,雄蟲作惡多端,仗著法律賦予他們的那些特權肆意殘害雌蟲,將他們逼到退無可退,以至於掀起了今天這場浩大的變革。
「你以為把罪名全部推到我頭上,把我交出去,這場變革就會結束?那些憤怒的雌蟲就會放過你們?」
伯溫喟嘆一聲:「監獄長閣下,你怎麼比我還天真?」
「以血還血,以命抵命,誰都逃不過!」
監獄長氣急敗壞,卻找不到反駁的話,隻能不住地叫罵。
伯溫輕輕搖了搖頭,那些粗鄙不堪的話語戛然而止。
監牢內外亂成一片,伯溫就像是失去痛覺一樣強行把手從兩顆尖細的釘子上拔下來,鎖住他雙腳的鐵環閃過一道綠光,咣當落地。
最後的束縛消失,伯溫終於借著這場混亂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自由」,踉踉蹌蹌地往牢門走去。他想出去,想到雌父、雄父和兩個哥哥的墳前,看他們最後一眼。
但長期的囚禁、虐待徹底破壞了他的身體機能,伯溫隻走出幾步就跌倒在地,難以動彈。
監獄長固然天真,但他沒說一句假話,伯溫·格利特必然死於這個變革之日,再沒有任何「意外」能拯救他。
絕望張牙舞爪地撲過來,意圖吞噬這個如奇跡般強大的靈魂,它露出獠牙,啃噬著鮮美的心髒。
帶著濃重血腥味的牢門「吱呀」作響,燈也亮了起來。
伯溫驚訝地抬頭,那雙寶石般蒼翠的眼裡亮起一道光,又在觸及對方容顏的瞬間暗了下去,他張了張嘴,有千萬句話想說卻一句都說不出,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蹩腳的問候:「嵐哥,你……怎麼來了?」
眼前的雌蟲一如既往地戴著那副仿佛能藏住所有心事的半框金絲眼鏡,略顯疏離的黑色眸子看向他,冷淡的神情中流露出伯溫想懂又不敢懂的感情。
阿嵐沒有回應伯溫,隻是沉默地蹲下,從身後的背包裡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金屬盒子,又從袋子裡拿出一束沾著露水的百合花,放到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