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1 / 2)
金秋十月,秋雨綿綿,梧桐葉落,這是自炎熱了半個月後,玉京難得的涼爽天氣。
能容納四輛馬車同時通行的寬闊官道上,有一小隊人正縱馬疾馳。
「老顧。」趙智粗著嗓子大喊起來,同時一夾馬腹,跑到了最前麵那人的身邊,看著他俊朗的側臉,大聲道:「這次回去,要不先去我家?」
顧之恆猶豫了一瞬,還是搖頭:「不了,阿願和明睿還在家等我。」
趙智無奈搖頭:「就你家那個,唉……」
兩人的對話並沒有避諱,一旁還有人正緊緊盯著顧之恆,細細審視著他的表情,漆黑深邃的眼裡,露出陰狠。
顧之恆沒有猶豫,徑直往家中奔去,妻子雖說不待見他,可也為自己生兒育女辛苦操持,跟著自己從一無所有到如今,他不能忽視。
更何況,自己如今的情況並不算好,說不定……
顧之恆不願多想,下了馬,咬咬牙,還是踏步進了府中。
寧安侯府的宅院是皇上進了玉京以後賞賜的,亭台樓閣,抱夏水榭,若是不熟悉,可能還會迷路。
他其實並不在意大小,不過想到隋願的性子,她嬌生慣養、又好麵子,自然是越大越好,搬進來後,她也確實很喜歡,少見的給了好臉色。
府中安靜得很,十月的玉京已經開始冷了,這個時候正是清晨,府中熱鬧極了。
灑掃的、修剪枝葉的、端茶送水的,許許多多的丫頭小子在院子裡來來回回,忙個沒完。
顧之恆有些不自在地往後院走去,這個府邸確實很大,二門和前院都隔了老遠。
到了後院,看到院子裡的丫頭正在掃落葉,他沒有言語,繼續朝裡麵走。
還沒進門,便嗅到一陣撲鼻的清香,隋願一貫愛乾淨,她所處的環境,定然都得乾乾淨淨,還要香氣繚繞。
兩個丫頭正在外間守著,想必隋願還在內室休息。
顧之恆想了想,不想去打擾她,免得她又要發脾氣,便輕聲道:「備水。」聲音有些嘶啞,他並未在意。
翡翠與瑪瑙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應了聲,「是,侯爺。」
顧之恆進了湢室,脫去衣裳,就著半冷不冷的水洗了起來,他是個粗人,不似隋願那般,總喜歡用熱熱的水,躺在浴桶裡能洗半個時辰。
他無意間轉頭,忽然眼角掃到湢室門口有個人影,多年的警惕,差點就想動手了。
一眼便認出是隋願。
顧之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乾脆不動聲色的閉上了眼,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隋願並不想跟他說話,說起話來總是一副嫌棄的模樣。
兩人成親這麼多年,幾乎很少交流,他想說話,想和她說些體己話,但每每開口,隋願就扯到別的事情上去了,多數是責怪他不懂禮數或是過於粗糙。
等到一番爭論後,兩人都沒了再開口的興趣。
顧之恆淋完最後一瓢水,一轉身,見隋願還在,穿著蓮花纏枝紋的嫣紅流光錦襦裙,緊身服帖,曲線玲瓏,隔著霧氣,美的驚心動魄。
他不由喉間微動。
他還記得,那日隋願心情難得極好,還跟他說起這流光錦的妙處,隻可惜,他對這一竅不通,壓根搭不上話。
隻能默默地抬了一箱子流光錦的衣料回來,卻又被她逮著好一頓譏諷,似乎自己做什麼,她都不滿意。
顧之恆怕自己看久了,她又會譏笑他沒見過世麵,有心想問問有什麼事,但唇瓣剛動,她就開口了。
隋願心裡惱他的冷淡,冷冷的切一聲,「又不是沒看過,這幅樣子倒好似我飢渴難耐。」
顧之恆有些無奈,今日有些疲累,實在不想跟她吵架,溫聲道:「沒有這個意思,就是突然嚇到了。」
隋願冷笑起來,意有所指,「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婦人,怎麼能嚇到你堂堂寧安候,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怕被我看穿吧?」
顧之恆唇瓣翕張,終究是閉上了嘴,這麼多年夫妻,他很了解隋願,若是今天想睡個安穩覺,他最好把嘴巴閉緊點。
其實心裡也有些疲累。
這麼多年夫妻,他以為隋願是一塊高山上的冰,他這麼多年的遷就總會焐熱的,可是他想的太多了,這讓他不禁開始懷疑,或許當年他的求娶,是錯的。
顧之恆望向麵前的女人,腦中再回憶起當初見她第一麵的模樣,那個像是春日裡小蝴蝶般的姑娘,終究是被他弄丟了。
是他強求。
隋願似是抓住了他的把柄般,滿臉譏諷之色,「怎麼?是被我說中了?你如今成了寧安候,我這糟糠妻已經配不上了是麼?」
顧之恆拿著巾子擦身的手一頓,他心頭嘆息,抿了抿唇,不想再做無謂爭辯。
他其實能察覺到她的一絲絲情意,是的,兩人是有一絲絲情意的。
那是在榻上,每當在她渾渾噩噩的時候,她會眼神略帶迷離的叫他相公,會如纏樹的藤一般,緊緊攀附著他,似無枝可依。
可下了榻,她就再次變的拒人千裡之外,無比冷漠的收回了那一點點溫存。
顧之恆看到隋願依舊站在門邊,一雙杏眼瞪著他,眼角泛紅,瞧著似乎是在生氣。
湢室光線昏暗,卻依舊掩不住她的美貌。
他好多日沒有回來,其實真的很想她,看她這般,心裡又有些竊喜,莫非是氣自己冷落了她?
仔細想想,兩人確實許久沒有同房了,每每同房一次,他隻要如她的意,好生伺候一回,她便能和顏悅色些。
顧之恆猶豫了一下,為了接下來的幾天清淨,他隨手將巾子一拋,乾脆走到她麵前,一把將她摟在懷裡。
他怕她又要掃興,乾脆俯首堵住她的嘴。
顧之恆能感覺到她的掙紮,有時看到她微紅的眼尾,清澈的杏眼,滿身的迷迭香氣馥鬱,令他無法自拔。
如往常一樣,她的掙紮也不過幾息,溫溫軟軟,半推半就地如了他的意,口中一如既往的嬌聲責罵他。
他知道她要說什麼,卻也能感覺到她的掙紮在減弱,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有一種很奇怪的錯覺,至少這個時候,這個女人心裡是有他的。
顧之恆單手利落地剝去她華貴的流光錦,抱著她進了浴桶。
他擁她入懷,懷裡的女人也如他所願,一雙眸子也漸漸不復清明,早已沒了方才的趾高氣昂,似是在想別的心事。
隋願似是不太樂意,便伸手軟軟的推拒,「顧之恆,你放開我……」
顧之恆這個時候如何能放開,他並沒有說話,隻是溫柔地看著她。
她心裡有氣,似乎有些憤懣,厲聲喊道:「顧之恆,我要跟你和離。」
顧之恆的動作頓時停下,意料之中的事,她終於還是開口了,他又情不自禁的回想起那日在宴席上見過的那個翩翩公子,自己確實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