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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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當天邊第一縷光落進瓊苑時,淩容青便已經推開房門,灑掃庭院,生火做飯。等他將熱騰騰的早飯端至院中,其餘三人也剛好起床,四人便坐在瓊樹下一同用飯。

吃完後,齊小奇離開去練劍,蕭崇琰和顧璟回屋,淩容青便接著收拾好桌椅,將一切整理妥當,然後再開始修行。

頁安已於兩天前連夜離開落河學府,獨自趕往東璜王朝,瓊苑內少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讀書人,卻多了一個從刑獄偷渡而來的青年劍修。

淩容青在明麵上仍舊被關押在刑獄十二重,但他被私下送入瓊苑一事自然瞞不過諸峰師長,隻是不知為何九峰皆對此不置一詞,似乎已經達成默契,對涉及瓊苑的一切都保持沉默。

然而即便如此,淩容青的學府生身份在入刑獄時也已被除去,好在他看得很開,來到瓊苑第二天便自覺代入管事身份,承擔起瓊苑內的一切雜物。

其餘三個懶鬼自然樂見其成。

回廊內傳來一陣乒乓作響的嘈雜聲音,齊小奇的伏華劍在整座瓊苑內橫沖直撞,四處劈砍,這兩日來不知砸壞了多少花花草草,一點不聽使喚。

——魔族少年在九章劍訣的修行上並不順利,看樣子還沒有與他的本命劍達成和解。

主屋內,蕭崇琰與顧璟又在互飆殺氣,淩容青神色不變,對此見怪不怪,知道兩人必定又在為「少喝一副藥」或者「多吃一顆糖」這樣的幼稚問題互相較勁。

第一天夜間,淩容青被瓊苑內的沖天殺意驚得差點奪門而逃,還是齊小奇好心提醒,告訴他是因為顧璟這一晚足足煎了三副藥,美人公子很不高興,差一點就要離家出走。

自那之後,淩容青便對瓊苑內時不時暴起的殺意視若無物,到如今不過短短兩天,適應已經極為良好。

他在瓊樹下練劍,小心避過滿院亂飛的伏華劍,聽見身後有人推門而出,回身望去,剛好看見蕭崇琰與顧璟兩人並肩立在院中。

淩容青收起劍,微笑沖兩人頷首致意。顧璟冷淡看他一眼,點了點頭,蕭崇琰則是微微一笑,說道:「今日不必準備我們的午膳。」

淩容青一怔,隨後了然。

他目送兩人遠去,心想從今日起,瓊苑恐怕就要冷清一段時間了。

「轟!」

身後瓊樹被橫飛而來的伏華劍重重劃過,發出一聲驚天巨響,栗色卷發的魔族少年好一陣大呼小叫,被自己的本命劍毫不留情勾著衣領帶上天。

「美人公子!惡人醫修!等你們回來——」

……

……

好吧,或許也並不會很冷清。

蕭崇琰離開瓊苑後,先去河畔曬了會兒太陽。

他肩上鬆鬆披著件雪白的狐裘,身下是一張鐫刻著恆溫陣法的彩錦羽絨墊,懷中的手爐內燃著顧璟特製的安魂香,被照顧得極為妥帖周到。

今日春光正好,暖風微醺,好不愜意。蕭崇琰半闔著眼睛昏昏欲睡,心底對顧璟選擇的地方十分滿意——如果沒有四周曖昧不明的視線不時打轉,那便更好了。

河畔以蕭崇琰為圓心,向外擴散出一片半圓狀的無人區,其外學府生越聚越多,偷眼打量者不計其數,更有膽大的盯著蕭崇琰猛瞧,各個都神情詭異,看著倒不像抱有敵意,卻像是滿臉癡相。

各處竊竊私語不停,低低匯聚在一塊兒,反反復復都在議論著那個懶散臥於河畔的美人。

「這就是那個照影峰的病秧子美人嗎?」

「天吶,他長得可真好看。」

蕭崇琰有些厭煩地閉上眼睛,心想你們可真是吵。

我長得好看這一點,難道不是第一天就已經傳遍了落河九峰?

這幾日蕭崇琰來河畔,明顯感覺到學府生對自己的態度轉變,不用想也知道應是那若語的功勞。

——先前齊小奇的一場河畔比試,如今已不知被傳得有多神乎其神。

「聽說他還未問劍,就能指點小師姐劍術,學識極為淵博,不容小覷。」

「不說別的,光憑他長得這麼好看——就算身體病弱無力握劍,又有什麼要緊?」

蕭崇琰微微皺眉,不是很理解現在的年輕修道者。

他心想河畔乃落河學府內靈氣最為充沛之地,你們來這裡一不練劍,二不習道法,就在這裡嘰嘰喳喳——難道都是澄水院的那群和尚入世,動動嘴皮子就是在修行?

蕭崇琰不知道,他此時微蹙雙眉,神情清遠疏離的模樣,落在旁人眼裡究竟美得有多麼令人心驚。

身形纖細單薄的少年安安靜靜坐於河畔,身後便是寥廓且漫無邊際的落河,水天一色如同九天倒掛。

而那個少年隻著一襲黑衣,白得透明的肌膚被日光染上層層光暈,襯得那本就極為漂亮的五官越發精致逼人,幾近虛幻,便如天上謫仙墜落凡塵,是全然不似人間所能擁有的美。

河畔傳來一陣陣壓抑不住的抽氣聲。

「太……太美了……」

「想問下蕭崇琰缺道侶嗎?能越境挑戰,能打能抗,能說笑話能暖床的那種。」

不知是誰小聲說了這樣一句話,河畔先是一靜,隨後河畔學府生不論男女,頓時七嘴八舌地爭吵起來。

「那肯定是我啊。」

「讓開,你個提不動劍的醫修不配。」

「你一個知常中境很配?」

「……不是,諸位,你們是忘了蕭崇琰他還有個伴行者嗎?」

……

……

「嗬。」

這時一聲嘲諷的輕笑響起,隨後河畔熱鬧的氣氛驀地凝滯,有一個紫衣負琴的少年冷著臉從眾人身後走來,攜著一身森然可怖氣勢,殺意外露毫不遮掩,讓人望之發怵,不自覺便讓出一條道來。

蕭崇琰懶洋洋睜開眼睛,正看到顧璟冷著臉走至河畔,居高臨下看著自己一言不發。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疑問眼神,接著頭頂便有一道陰影落下,顧璟不由分說扣住他的手腕,將他拉起來轉身就走。

「顧璟?」

蕭崇琰本能覺得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來,隻能低聲問道:「怎麼了?」

「……無事。」

顧璟這時已經放開蕭崇琰的手腕,背著手慢吞吞走著,聞言身形頓時一僵,丟下兩字便加快腳步,不一會兒就走在了前頭,隻留給蕭崇琰一個背影。

蕭崇琰站在原地,一陣納悶,心想顧璟今天又是什麼毛病?

……

……

兩人身後,河畔一片喧囂震天。

「——顧璟絕對!是吃醋了!天啊所以那個傳聞……是真的?」

有人興奮不已尖叫。

「霸道大魔王和柔弱病美人?這就是海外大陸的伴行者嗎?」

有人感慨萬分,嘆為觀止。

「今天糖分有些過了,哦好黏牙。」

更多人露出一臉磕到了的神情,在河畔狂喜亂舞,狀若癲狂。

……

……

「他們在說什麼?」

蕭崇琰在河畔遙遙傳來的議論聲裡一臉茫然。

「不知道。」顧璟這時已經回到蕭崇琰身邊,聞言隻是麵無表情冷冷說道,「以後離這些人遠一些,不自量力和憑空妄想會傳染。」

蕭崇琰納悶地看了顧璟一眼。

身為星河殿醫修,說出這種話來,是不是有些不負責任?

他之所以常去河畔一坐就是一整天,恰恰是為了那些聚集在河畔的年輕修道者。

他們年輕、鮮活、生機勃勃,還沒有經歷過修真界真正的生死拚殺,也還未曾遇到過修行路上令人絕望的選擇與不甘,所思所想仍舊天真,卻也純粹。

他此生轉世重修,於靈力積累與修為提升上本就無需在意,水到渠成便是。河畔這些年輕學府生於他而言,更重要的是能助他不斷問心。

「觀眾生百態,亦是一種修行。」蕭崇琰慢慢說道,眼中神光湛然,顯然若有所得,「心意所顯,道法所化。他們的心意純粹,道心堅定,很是難得。」

「心意純粹,不過是因為他們不懂。」顧璟毫不客氣說道,「等他們將來修道初成,離開學府,或入各府各宗,或出仕入朝堂,心意可還能始終如一?」

堅守本心,得證大道,超凡脫俗而入神聖,破碎虛空得以飛升,滄瀾大陸上萬年來又有幾人可以做到?

「堅守本心,從來不易。」蕭崇琰低聲開口,恍惚間有一種自己正在流雲巔瓊樹下,與景珩坐而論道的錯覺。

「修道第一境便是問心,而求取大道,又何嘗不是在處處問心。」

就如他自己。

上一世的前一個百年,他身在流雲巔萬事無憂,修行不輟,一心向道極為純粹;而往後數個百年,他被迫叛入北地,身陷泥潭逐漸沉淪,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卻成家常便飯;至於最後一個百年,他殫精竭慮,百般算計,最終才真正明悟,獨上流雲巔赴死——

他迷失過太多次,跌倒過無數回,做錯了太多亦錯失太多,直到如今都不敢說真正得以認清本心。

有的時候,他也會懷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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