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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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將明未明之際, 有兩道流光自城外而來,倏然分落於兩地。

一道落在宮內,一道落在宮外。

東郡王府,秦柯然捏著手中靈訊, 神色不明, 半晌冷哼一聲。

「這群鬼族先前如何信誓旦旦, 居然還是放任蕭崇琰就此離開?」

「昨夜未竟嶺有人屏蔽天地,隔絕天機, 我們無法知曉究竟發生了何事。」在他身旁,秀禾亦看著那道靈訊, 秀眉微蹙, 緩緩說道,「南明自作主張斷了與我們的聯係,如今未竟嶺天地隔絕,音訊全無……會不會是出事了?」

「出事?」秦柯然輕嗤一聲, 不屑道, 「不過是蕭崇琰與那顧璟兩人罷了, 能讓南明出事?」

「鬼族四方禦主南明,可不是北離那種蠢貨,如今未竟嶺天地結界未散, 那他必然還活著。」秦柯然以指節輕敲桌案,說道,「多半是有其他意外發生,他阻攔不及, 才讓蕭崇琰離開了未竟嶺。」

「如此也好。」秀禾輕笑開口,「我們自然也不會令鬼門真正落下,南明若是自亂陣腳, 那便更好。」

她若有所思望向東湖方向,沉吟道:「既然蕭崇琰與顧璟從未竟嶺內離開,想必是已經取回了碧泉水和幽澗花?千秋大典今夜便要開始,在此之前……不能讓他們回來。」

「回來也無妨。」秦柯然懶洋洋為自己倒了杯酒,慢吞吞喝下,一副全不在意模樣,「碧泉早被鬼化,而幽澗花早已枯死,若要令其起死回生,唯有蕭崇琰以他的心血澆灌——」

「蕭崇琰出未竟嶺時,幾乎已虛弱得難以下地,想必便是因此……但他應該想不到,這幽澗花亦為鬼氣浸染已久,若以活人心血澆灌,那便會從救人靈藥頃刻間成為至毒……讓服用者的修為就此盪然無存,化為烏有。」

秦柯然仰首喝下杯中美酒,一臉似笑非笑,好整以暇道:「我倒想看看,在千秋大典上,這位親王殿下發覺自己費盡千辛萬苦,賠去半條性命,最終卻成了毀去長姐一身修為,令東璜蕭氏傾覆的罪魁禍首……會是怎樣的表情?」

「以這位親王殿下那副病弱的身子,若是經此刺激,怕也不用我們再動手了。」秀禾悠然開口,輕橫身旁華服男子一眼,嗔道,「崇親王還這般年幼,便要被您如此玩弄折磨,殿下可真是好狠的心吶……」

「怪隻怪他投胎不好,偏要生在帝王家。」秦柯然神情冷淡,漠然說道,「如今的滄瀾大陸,已經容不下蕭氏。」

而若要保下女帝性命,則蕭氏絕不能再有後人,所以——

「隻能請他去死。」

秀禾聞言微怔,沉默看他一眼,眼中似有深意劃過,倏爾消散不見。

她輕笑一聲,像是忽然想起一般,開口說道:「昨天夜裡還有一事,頁安帶著人從河□□圍離開,但過不了河,便往十萬山去了。」

秦柯然倒酒的姿勢一頓,接著哂然一笑,漫不經心開口:「想從十萬山繞道?那也得有命從十萬山出去。」

「殿下月匈有成竹,秀禾便不再多言。」身著青羅裙的少女柔柔說道,覆上秦柯然後背,曖昧繞著圈打轉,為他脫下外衫,「慶典就要開始了,殿下還需先去宮內陪著女帝,請殿下更衣吧。」

「今夜宮外諸事,交由秀禾便是。」她淡聲開口,笑意自眼底一點點泛起,「今夜過後,東璜必將天翻地覆,再不復從前。」

……

……

屋內燈影輕晃,片刻後東郡王穿戴整齊而出,大踏步離開。

而青衫少女憑窗而立,注視著秦柯然遠去背影,溫柔含笑神情間,漸漸蔓起嘲諷冷意。

「在我媚術下也能無動於衷……原來竟是因為女帝。」

「謀劃百年,終於等來這天。」秀禾曼聲開口,聲音再不復先前溫婉小意,眼中滿是野心勃勃,「今夜過後,東璜變天,而我重獲自由。」

少女微笑側首,望向頭頂大亮晴空,原本淺色瞳孔驀地加深,轉為沉沉深紫,有魔紋自瞳孔間顯現,圈圈疊疊妖異至極,流轉不息。

「秦柯然……還真是要多謝你。」

夜幕降臨,東璜皇宮燈火輝煌,歌舞升平。

今日是東璜女帝千秋節,女帝於朝鳳殿內夜宴群臣,整個東璜王朝的重臣賢能皆匯聚一堂,為女帝祝壽。

秦柯然身著一身深紅王袍,端坐於左側下首第一位,獨自喝酒沉默不語,隻看著身前美姬獻藝,神情莫測。

女帝坐於上首,亦是托腮看著下方熱鬧景象,含笑不語,神情平靜自若,看不出半分受傷虛弱之色。

兩人的目光,皆落在秦柯然正對麵那張空著的案幾上。

或者說,今夜所有殿中朝臣,都在來往言語間,有意無意將目光投向那裡,然後便是疑惑頓生,再看向上首俱麵色沉靜兩人,心生凜意。

那張空著的案幾,是給崇親王殿下留著的。

但是夜宴已經過半,那位近日來在皇都風頭正盛,卻還未曾公開露麵過的親王殿下,卻依舊遲遲未來。

不少人在心底暗自嘀咕,心道這位崇親王竟然如此膽大妄為,女帝千秋夜宴亦敢如此不放在眼裡……難道真是年幼無知,恃寵而驕?

「崇親王到——」

正當底下議論紛紛幾乎已經壓抑不住時,殿門驀地由外打開,接著一個姿容殊麗的少年出現在殿門邊,邁步而入。

少年著一身近乎於白的淺金王袍,膚色極白,眉眼極淡,卻韻味極深,神情一片安然沉靜,明明身在喧鬧大殿,卻仿佛置身高山雪線之上,渾身都是清冷疏離意味。

極美,又極遠。

遙不可及,高不可攀。

他身後披著件厚實的鬥篷,似是極為畏寒,細看時臉色也很蒼白,行走時雖輕緩從容,腳步卻不可避免有些虛浮,全然一副久病不愈,纏綿病榻的無力模樣。

美人病弱,更顯驚心動魄。

尤其當這個美人身份高貴,正是東璜王朝千年來唯一的皇族後裔,當今聖上親弟——崇親王蕭崇琰。

朝鳳殿內一時極靜。

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崇親王,過去隻在傳聞中聽得一言半語,隻知這位小殿下身體病弱,一直以來深居簡出,在海外養病,深得女帝寵愛。

但今日一見,卻更覺得蕭崇琰美貌驚人勝過一切,任憑如何搜腸刮肚,似乎也難以用言語描述。

美人風骨,仙人風姿,便像是深深刻在這個少年骨子裡,與生俱來的風華絕代。

他的存在,便是無雙風華,無人可及。

……

……

「琰兒來了,快入座吧。」

不等蕭崇琰走至皇座下行禮,女帝便揚聲開口,滿麵含笑吩咐,看起來對蕭崇琰姍姍來遲這樣久的失禮行為,半點也沒有追究的意思。

而蕭崇琰輕輕「嗯」了一聲,竟然也沒有半點請罪的意思,就這樣施施然落座,一言不發。

大殿內,朝臣麵麵相覷,各個內心震驚不已,心道隻知崇親王受寵,卻沒想到竟然受寵至此。

皇座右側下首,隻見神色蒼白的少年親王靠坐在案後,以手支額一副漫不經心模樣,看向場間歌舞的目光尤帶一分笑意,舉手投足間,端是如畫景致,美不可言。

凡看向蕭崇琰者,均在這番美景下呼吸微滯,而後不自覺屏息凝神,像是生怕驚擾了那端坐高台的少年,滿心隻剩下一個念頭——

如小殿下這般鍾靈毓秀,美麗至極也脆弱至極的美人……確實該將他捧在掌心萬般嗬護,容不得他受到半點傷害。

秦柯然冷然注視著場間一切,看著那些朝臣對蕭崇琰的態度從質疑不屑到驚艷可惜,再到如今的疼惜憐愛……種種變化如走馬燈般閃過,不過短短時間,蕭崇琰便輕而易舉贏得了大半朝臣的好感。

秦柯然在心底嘲諷一笑,看向蕭崇琰的目光卻有些憐憫。

蕭崇琰此人,若非立場相對,確實招人喜歡。

但如他那般人物,如若有朝一日從雲端跌落,落入泥潭——

那便是越美麗,越讓人想摧毀。

不知今夜過後,王朝易主,眾臣皆叛,失卻女帝庇護的蕭崇琰……即便他是小師叔傳人,一身劍術高絕超然無人可及,但拖著這副病弱不堪的身體,又能撐到幾時?

秦柯然望向那個神情懨懨坐在對麵,仍舊對自己命運一無所知的少年,暢快飲下杯中酒,滿心期待。

他亦很想看看,當這個高高在上的少年從九天跌落,滿身泥濘,一無所有時——

會是怎樣得痛苦掙紮,絕望不甘。

朝鳳殿內曲聲高妙,美姬郎君如雲,已到了最後也是最精彩的一場歌舞。

在歌舞進行到最高潮時,穹頂上空有萬千流火驀地騰空而起,化作絢爛煙花綻放,形成一道鳳凰虛影,遊走於朝鳳殿內,抬首唳鳴。

紛紛揚揚朱紅流光隨之落下,化為純正靈力落入每位朝臣體內,頓時有清正之氣通體而生,引來眾臣拜服,口呼萬歲謝恩。

秦柯然卻隻是冷淡坐於原地,身形紋絲不動,指尖纏繞著一縷朱紅流光,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那縷朱紅流光,是自漫天流光間翩躚而來的一道靈訊。

來自宮外,隻有寥寥數字。

「流光散盡,逼宮將始。」

他忽而抬首望向上首女帝,正對上女帝沉默看來目光,兩人於漫天流光間對視良久,女帝神情漸漸默然,眼中浮起嘆息之色。

而秦柯然卻是勾唇一笑,目光變得極盡侵略而強勢,於滿室流光消散,眾臣盡歸其位後,倏爾站起身,朗聲開口。

「陛下,臣有一事相詢。」

他眉目間森然冷凝,一派赫赫威勢,毫不避諱直視女帝,可謂極其不敬。

殿內已有陣陣騷動,眾人看著與平日裡在女帝麵前相比,姿態截然不同的秦柯然,漸漸開始覺出不對勁來。

然而還未等有人出聲,秦柯然便已經接著說了下去:「敢問陛下,為何河東四十萬百姓命喪鬼物之手,卻至今仍未有援軍相助?」

「您沖擊神無境失敗,可是因修鬼道而致鬼化?」

「如今的東璜王朝,可是姓蕭——還是姓鬼?」

接連三個問題,一個比一個更駭人聽聞,更居心叵測,更殺人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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