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 96 章(1 / 2)
那道隻有蕭崇琰與顧璟兩人能看到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太學一行人經歷荒魂穀一戰後變得越發謹慎, 並沒有走出太遠,呈扇形散開小心探查著四周。
那些佛修則依舊在昏睡中, 隻是氣息瞧著平穩許多。
齊小奇也被頁安扔在人群中,整個人都被顧璟的琴弦捆成了一隻粽子,卻像是毫無所覺,正枕著霜華劍睡得心滿意足。
「啊噗啊噗。」
甚至還一臉享受地流起了哈喇子,也不知究竟在夢中看到了什麼。
頁安沉默地看了半晌,決定將齊小奇繼續放置下去。
能這麼沒心沒肺地活到現在, 想必一定是不怎麼容易死的。
隨、他、去、吧。
「這些佛修的鬼化正在慢慢消退。」另一邊,淩容青正站在蕭崇琰身邊低聲說話, 「若不出意外,三日之內便可恢復正常。」
「嗯。」蕭崇琰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他們鬼化的源頭在於若空,本就應當如此。」
他說起若空時神情一如既往平靜,淩容青卻是微微一怔, 神情不可避免變得有些黯淡。
「佛子大人他……」
「他很好。」
蕭崇琰淡聲開口,難得有心情多說上兩句。
「於修道者而言, 死生皆非定數, 若空雖隕落,大道卻得證,既已成佛,又何來身死一說?」
這句話中亦含著蕭崇琰自身對轉世與重修的理解, 真意隱隱落在其間,令淩容青很快便為之吸引, 陷入沉思。
蕭崇琰的身邊這時才沒有了其他人。
他剛想邁步往更遠處而去,卻驀地停下腳步,垂首低低咳嗽起來, 眼底劃過一抹隱約的痛意。
方才為鬼氣所震盪的心湖劍骨,仍舊千瘡百孔。
「你說過,不會有下一次。」
下一刻,他的手腕被人強勢地扣住,落星河毫無滯澀地湧入他的心湖,化作春雨滋潤心湖天地,很快便令那滿目瘡痍的小天地再度恢復起些許生機。
顧璟麵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側,滿臉冷意,說話的語氣也硬邦邦地如同在吵架,絲毫不見平日裡好聲好氣的模樣。
蕭崇琰眨了眨眼睛,非常迅速且沒有誌氣地認錯:「我錯了。」
他一本正經地開始為自己解釋:「那時是我說得不對,應該是『我盡量沒有下次』。」
那意思就是,要是沒辦法,那隻能還有下次了。
「嗬。」顧璟被這理所當然耍賴的姿態氣笑,懶得理他,甩袖就要離開,「下此就沒有我了。」
「不行。」
蕭崇琰眼明手快地一把拽住那飄揚而起的紫衣大袖,仰起臉,很認真地開口:「沒有你,會很痛。」
受了重傷,自然很痛,他又不是真的感覺不到痛。
他隻是覺得沒必要讓別人知道。
而他恰好又很擅長也很習慣忍痛。
但若是顧璟在的話,他就會忽然變得很怕苦,也不知為何很想喊痛。
「你在,就不痛了。」
哪怕顧璟什麼都不做,他也在忍痛,但那種痛苦忍起來一點都不辛苦。
因為他知道有個人始終會站在他身邊。
一轉頭,就看到了。
「嗯,那你就安分點。」
顧璟的臉色還沒繃多久,便在這兩句話下丟盔棄甲,頓時和緩下來。
比蕭崇琰略高一些,卻要強壯太多的醫修伸出手,毫不費力地將蕭崇琰圈進懷裡,讓他能舒舒服服地借力。
比起蕭崇琰,顧璟要好哄太多。
也可能是因為蕭崇琰天生便知道該如何撩撥顧璟,即便他總是一臉認認真真的模樣,卻每每無知無覺地說著最柔軟純粹的情話,輕而易舉便能讓人心軟得不行。
這樣的柔軟與純粹,隻對顧璟一人。
令人沉溺得徹徹底底,心甘情願。
—
「這裡有些不對勁。」
片刻後,頁安領著幾人外出探查歸來,向蕭崇琰復命。
「這片區域按理應當是入城的通道,但四麵卻都鑄有高牆,且看不到一扇門,就是個完全封閉的空間。」頁安的神情有些凝重,「這片區域有很強的陣法,我們禦風向上,卻怎麼都無法越過高牆。」
這顯然並不合理。
「嗯。」
蕭崇琰這時又在看著南方那座高塔,目光落在震顫頻率極高的六角鈴鐺,轉頭看了顧璟一眼。
顧璟朝他點了點頭。
「這裡是冉經秋的小天地。」蕭崇琰漫不經心地開口,輕描淡寫地拋下一枚重磅炸彈,「也是天空城用來囚禁罪人的地方。」
「你看到的,都是冉經秋想讓你看到的,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無法離開這裡。」
每一任看守天空城的大祭司,在天空城大陣的加持下,都會擁有這樣一重小天地。
所有從天空城天柱中逃逸的鬼族,都被關入了這方小天地內,又成為供養大陣的靈力來源。
如今,他們成了這裡的又一批囚犯。
頁安有些驚訝,麵上露出不解的神色:「您是說,大祭司是故意將我們困在這裡的?」
可是為什麼?
靈族大祭司難道不是殿下的好友嗎?
「因為那不是冉經秋。」顧璟在旁冷冷開口,神色間頗為厭煩,「那是靈族的身外身。
「身外身的某種特質會被放大,隻看冉經秋當初分離出去的是什麼。」
蕭崇琰向頁安接著解釋道。
「所以說,身外身並非是真正完整的本體,也就是說如今把我們困住這裡的並非是大祭司的意誌……」
頁安低低輕喃出聲,很快梳理分明。
「不,是一部分意誌。」
「撲通——」
就在頁安說出那句話後,幾人周圍聚在一起的太學學生忽然一個接一個倒下,無聲無息陷入昏睡。
與此同時,一道輕柔冰涼的聲音驀地響起,落在幾人耳邊。
「啊,被發現了。」
在高牆頂端,有一人著黑色祭服,銀色長發如瀑,長長拖曳到腳邊,微笑向他們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