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李婆子的「妹妹」（1 / 1）
張氏給的宅子，趙合歡和李婆子去看過了，兩進的小院，很緊湊，雖沒有亭台樓閣，卻也是一步一景、草木繁盛，能看得出來，有人在定期打理。 趙合歡去的時候，有一個打扮得一絲不苟的嬤嬤帶著兩個小丫鬟過來請安，說是張氏安排他們來侍奉趙合歡。 李婆子眯了眯眼，在趙合歡耳邊道：「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叫硨磲，這樣子應該是嫁人了。」 趙合歡明白李婆子的意思，陪嫁丫鬟的身契應該在張氏手裡，能讓張氏派到她身邊來，必定是張氏信得過的人。 「老奴姓吳，是夫人身邊的陪嫁，大家都喚我吳婆子。」， 「這倆小丫鬟是夫人陪嫁莊子上管事的女兒，一個叫朱紅、一個叫朱綠，夫人說小姐要是不喜歡她們的名字，改了就是了。」 看著兩個怯生生的小丫頭，趙合歡覺得人家父母給的名字，說改就給改了，不太好，便道：「就還叫著這名吧，以後再說。」 「是。」 名字雖沒給起出來，趙合歡卻是幫朱紅、朱綠規劃好了之後的職業生涯，風和小館的服務員。真的就是她困了，她娘就給她遞了枕頭，本來還想著買個小丫頭放到風和小館，現在不就有倆現成的了。 院子裡還有一個管事的管家和兩個小廝，平時住在前院，現在已經被稱作吳嬤嬤的硨磲道：「小姐以後要是打聽事、買東西什麼的隻管差遣他們。」 「好。」 「李婆婆，你去和吳嬤嬤敘敘舊吧，我和朱紅、朱綠去看看廚房。」可能出於職業習慣，趙合歡對廚房更加感興趣，同時她也想給李婆子和之前的姐妹一個敘舊的機會。 「是」。 聽了趙合歡這句，硨磲還有點納悶，她和這麵目可怕的李婆子有什麼可說的。 直到趙合歡領著人離開，李婆子喊了一句，「硨磲。」 硨磲才震驚地望向李婆子，在看清那雙眼睛後，激動地道：「你是，你是嬋兒姐姐！」 朱紅和朱綠跟在趙合歡身後稍顯拘謹，但她們的老子、娘都說了，這次夫人是給小姐找丫鬟，如果不是因為她們是家生子，還未必選得上，讓她們隻管聽夫人、小姐的話，眼裡要有活。 趙合歡沒那麼多心思管身後的人在想什麼，她最近正一門心思做蛋糕呢。 在和戚陌看星星的第二天，她的蛋糕便在李婆子家院子裡的小土烤爐裡成功了，但不得不說，光是打蛋液她的手就要酸死了，所以她一直在琢磨研究個工具出來，可以快速打蛋液。 張氏給的宅子裡廚房很大，趙合歡很滿意，立馬說了好些個工具，讓朱紅、朱綠都記下來，到時候到她這裡支錢，才買購置起來。 朱紅、朱綠見趙合歡沒什麼架子，便也不像剛才那樣拘謹了，高高興興地應了。 因著榮國公府小庶女在風和小館一鬧，風和小館風頭在汴梁城一時無二，約在小館裡和小姐妹敘舊的單子已經排到了下個月，這倒是趙合歡沒有想到的。 這日，來趙記和風和小館吃飯、休閒的人都被門口掛著的店麵升級牌子給勸退了。 其實不是什麼店麵升級，而是趙合歡對店裡的員工形象進行了一次全麵升級，帶著她們去煙霞閣春夏秋冬各做了兩套店服。 這一舉動讓接待他們的「小導購」有些吃驚，汴梁城裡太平樓、豐樂樓的茶博士也有統一的服飾，但隻是尋常的裁縫鋪子做一做，沒想到這趙姑娘手筆這麼大，領著婆子、小丫鬟們直接到他們煙霞閣來做衣裳。 趙合歡之所以選擇煙霞閣，是覺得風和小館要做就做最高品質的小館，這其中就包括最高品質的服務，而服務員們所著衣衫的品質也是服務品質之一。 煙霞閣的品質和風和小館是匹配的，再說，她占了煙霞閣那麼多次便宜，這次和趙雨嫣的口角之爭裡，煙霞閣又出來力挺她，趙合歡覺得生意上應該有來有往。 看著翠花量體裁衣時高興的樣子，趙合歡一甩手，道：「夏日的衣裙再做兩套吧，好換洗。」 於二娘和李嫂子哪裡到過煙霞閣這種地方做衣裳，拘謹的手都不知道要放到哪裡，李嫂子道：「我一個後廚打雜的，穿那麼好的衣服作甚？」 趙合歡嫣然一笑，「到時候我還會讓他們做統一的圍裙、套袖、襆頭，咱們統一打扮，客人一進店會有一種歸屬感。」 李婆子也聽不懂什麼歸屬感、形象升級，隻要趙合歡的決定她都會支持，便在一旁道：「咱們就聽小姐的，她說怎麼弄咱就怎麼弄。」 最後還調侃了一句，「反正都是東家花錢，咱們啊，隻管做衣服」，這話一出，便是旁邊的裁縫都笑了。 麗娘並不在煙霞閣，但是閣裡的人都知道麗娘很看重趙合歡，現在連店裡招待客人的糕點也都換成了風和小館的，所以大家在趙合歡麵前都很殷勤。 朱紅、朱綠剛來就被拉出來做衣服，還有一些不好意思，可大大咧咧的翠花一個勁兒在旁邊說，「合歡這個人很好的，她就這樣，你對她好，她會對你更好。」 趙合歡覺得翠花有做人力主管的潛力，把她這個老板的好，用最淺顯的語言告訴了新來的員工，無形之中交給新員工要怎麼做事才不辜負老板的好，真是她看好的翠花啊！ 從煙霞閣出來後，因著多出來的這天假期，大家都有了別的安排，趙合歡爽快地解散了員工隊伍，讓他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朱紅、朱綠表示她們的職責就是寸步不離地跟著趙合歡，李婆子表示自己也是，所以趙合歡沒有辦法，隻得領著她們去了大相國寺，準備淘幾本遊記、畫本子看看。 大相國寺內的萬姓交易，每五日一開，賣什麼的都有。 山門外的一、二門上盡是寫珍奇異獸，從波斯來的小貓，西域來的駱駝，各種會說話、罵人的小鳥，應有盡有。 大雄寶殿前的鋪子品質不錯，多是在汴梁城裡有鋪子門臉的，比如張家的道冠、潘穀家的墨等等，趙合歡還是前一陣子才發現的這個寶藏地方。 大雄寶殿左右廊下裡麵有不少附近尼姑庵裡的尼姑在售賣繡品、領抹、花朵、珠翠，一下子就吸引了也沒怎麼出過門的朱紅、朱綠的眼神。 看著兩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姑娘，趙合歡擺了擺手，對著兩人道：「有錢嗎？」 朱紅要比朱綠大一歲，口齒伶俐，十分機靈，她點了點頭道：「回小姐，來小姐身邊的時候，夫人賞了我老子和娘十兩銀子，還給了我和妹妹各兩吊錢。」 趙合歡覺得自己要是再問下去，估計老朱家的家底多少她可能都要掌握了。想著之前自己離開金牛鎮時，不就是傻弟弟告訴了她家裡的錢都藏在她那個便宜娘的枕頭裡嗎。 想到這，她趕忙止住了朱紅的話，盡量親切地道：「去吧，領著你妹妹去玩吧，一會就在大殿前的荷花池旁等著我們。」 說罷，趙合歡又看向李婆子，李婆子知道她的意思，從錢袋子裡扌莫了幾十個銅錢出來，也說，「去吧，領著你妹妹去買果子吃，這是主子的恩典。」 朱紅拉著朱綠給趙合歡行了禮，說了聲「謝主子」就帶著妹妹跑去廊下了。 趙合歡也拉著李婆子逛了起來，兜兜轉轉間兩人手上都拿了不少東西，趙合歡買了幾本遊記和介紹風俗的書，李婆子則是買了兩個篩子說是回去篩麵粉。 王道人的蜜煎在整個汴梁城都出名，碰到了趙合歡也就沒想錯過，讓人盛了幾份，回去給翠花、於二娘她們都嘗嘗。 李婆子給趙合歡的荷包裡塞得都是碎銀子，銅錢都放在了她的身上。趙合歡把蜜煎拿到手裡，伸著另一隻手示意李婆子給錢。 手伸出去了良久，卻不見身後李婆子的動靜，趙合歡不由轉過了身，然後就見趙婆子盯著人群裡一個穿著胡服的女子在打量。 「婆婆認識那人？」 李婆子見趙合歡手裡已經拿了蜜煎，就趕快結了賬，眼睛卻還時不時盯著那女子。 她拉著趙合歡往大雄寶殿前的一顆參天古樹後麵走去，小聲道：「小小姐，我不會看錯，那女子就是那年江氏找來冒充我妹妹的人。」 趙合歡聽了後眉毛動了動，這節奏真是快啊，外公鎮北將軍那邊撒出去那麼些人手都沒找到這女子，還以為她被滅口了呢，自己這出來逛逛街，就遇上了？ 那女子站在一堆胡人當中，應該是來汴梁城的胡人商團中的一員。她長得眉眼確實和李婆子有幾分相像，那會子李婆子看錯也就不稀奇了。 「小姐，我們需要跟著他們嗎？」李婆子發現那女子之後著實有點激動，自己背叛主子已經是事實，如果能夠抓到那女子揭穿齊背後的江氏，她也算是將功贖罪了。 趙合歡看了看那女子，眼睛轉了轉，道：「婆婆，你在這盯著，不要動，就在這等我！」 李婆子還想說什麼，趙合歡已經往大雄寶殿的一側跑去。 李婆子有點急，可一想，趙合歡是個心中有成算的人，讓自己等著便等著吧，於是她又死死盯上了那個假「妹妹」。 大家都在逛攤子、買東西，沒人注意道大雄寶殿的一側一個少女正在召喚。。。召喚零零七！ 零零七的存在是那次屋頂看星星時，戚陌告訴趙合歡的，他向她解釋隻是想護她周全，沒有監視她的意思。 監不監視，趙合歡無所謂，她問了戚陌一句，「我要是有事可以用他嗎？」 戚陌先是一怔，他本來還以為趙合歡會追究他派人跟著她的事情，沒想到她來了這麼一句，便點頭道：「當然。」 那天晚上之後，零零七就收到了南桑的指示，讓他以後聽趙合歡的差遣。 趙合歡在大殿一側轉了個圈，表示並沒有看到零零七什麼的，她用氣聲喊了句「零零七！」 然後就見一個穿著一身黑的人從大殿後麵竄了出來，嚇了趙合歡一大跳。 零零七拱手行禮，「屬下拜見趙小姐。」 趙合歡拍著自己的月匈口，這家夥真是嚇死人，來無影去無蹤，輕功了得啊。 本來她還想問問，零零七都會向戚陌匯報自己的什麼事情，可又一想，現下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得先跟上那個胡服打扮的女子。 趙合歡將那女子指給了零零七，道：「你跟著那女子，晚上向我匯報她的落腳點。」 「是。」 趙合歡轉念一想，自己就是知道了那人在哪，又能怎麼樣呢？還是得告訴戚陌，讓戚陌幫自己把她控製起來。 想到這，趙合歡突然有點奇怪自己的想法，為什麼不是將那女人的落腳點告訴外祖父呢？ 趙合歡發現自己好像更願意和戚陌分享消息，也不太願意讓外祖父知道零零七的存在，難道是還不太熟？ 女人沒有給趙合歡更多思考的機會，那個胡人的商隊放下貨物之後結束了交談，準備走人，趙合歡拍了拍零零七，大有一種「看你的了」的意思。 零零七一想這是自家主母給自己安排的第一個任務，可是不能辦砸，然後就給趙合歡飛了一個，「您就瞧好」的眼神。 零零七的舉動和名字都讓趙合歡想到了間諜接頭，戚陌身邊真是臥虎藏龍，除了他自己是個冰塊臉，其餘人都很有意思。 李婆子見那商隊要走，又看趙合歡從大殿一側慢悠悠走出來，就有點著急。 她壓低身子慢慢靠近趙合歡，生怕別人發現，殊不知那舉動很搞笑、很惹眼，趙合歡彎著眼笑眯眯地想著，又一個零零七！ 「小姐，那商隊要走了！」 趙合歡拍了拍李婆子的肩膀，趴在李婆子的耳朵上道：「婆婆放心，我讓人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