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東海有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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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紅塵撲麵來,

人人盡道看花回,

玄都觀裡桃千樹,

盡是劉郎去後栽」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元月二十四,卯初時分,長安城西郊,玄都觀中。

清晨的玄都觀裡,一抹朝陽透過重重迷霧照進觀中,將整個道觀渲染成一片金黃之色。大院中的一棵巨鬆,在朝陽的映射下,鬆針搖動、葉影婆娑,遠遠看去,鬆枝挺拔、鬱鬱蔥蔥。晨曦穿過門窗,也照在殿宇內的神像上,那些高高拱立的神像,或圓睜雙目、昂然跨步,或低首佇立、慈眉善目,在流光的輝映下,儀態萬千、栩栩如生……

整座玄都觀,在柔和的晨光裡,是如此地莊嚴肅穆、宏麗清幽……

徐恪與張承鵬一同走入觀內,隻見前院中有幾個道士正在手持笤帚拎著水桶灑掃庭院。他們一邊打掃,一邊還朗聲吟誦著一首不知是何人所作的詩句。徐恪同一名道士說明來意,道士讓他們在院中少待,他自入內稟報去了。

徐恪信步於院中,仰首望著這一棵蒼翠挺拔的巨鬆,暗想這棵蒼鬆可不知活了多少年月,人世匆匆、樹猶如此!如今自己來到人間,也才隻有二十一歲,難道天命如此,竟讓他這蒼翠挺拔的生命,真的就此止步於三日之後嗎?!

……

昨日夜間,當徐恪聽聞那蘇州玄妙觀裡的張承鵬,不遠千裡來到長安,便是為了找玄都觀主李淳風求援之時,驀地想起元月初八那一晚,他二弟朱無能交給他一塊玉石,當時便叮囑他,回到長安之後,不也是要將這塊玉石交給那玄都觀主李淳風嗎?

這一路上,徐恪先是在山穀中遭遇刺客突襲而中毒昏迷,後來回到長安之後醒來,他想著自己不日必死,便一直在思量著臨死前該做些什麼事,見些什麼人,倒把他二弟托付之事給忘了。昨晚乍然聽張承鵬說到玄都觀主的名字,立時便回想了起來。

徐恪心道:「不管自己還有幾日好活,二弟托付之事,必然相當要緊,總要將它先行辦妥才好」是以他便與張承鵬約好,今日一早,兩人就一同來到了玄都觀中。

這時,一名十四歲左右的少年道童走了出來,那道童見了徐恪與張承鵬二人,也不行禮,張口便問道:

「你們哪一位姓徐又不姓徐?」

徐恪聽了這一問不禁心中莞爾,忙上前說道:「在下姓徐名恪,不知是不是小道長口中所言的那一位?」

小道童點點頭說道:「就是你,跟我來吧!家師已經等候多時了……」

那張承鵬正欲上前搭話,卻被那小道童伸手攔住,說道:「你就是蘇州來的吧……把信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張承鵬隻得從懷裡將他師兄的親筆信取出交給了小道童,笑著說道:

「貧道蘇州玄妙觀張承鵬,小道友可否也帶我一同拜見一下李道兄……」

「不用了!」那小道童遠遠地回了一句,領著徐恪,已然頭也不回,顧自往裡麵走去了……

張承鵬眼望著徐恪與小道童遠去的身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有心厚著臉皮跟著過去,但還是忌憚徐恪青衣衛的身份。他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既然已經將書信帶到,師兄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早聽說那長安城繁華熱鬧,目下既已來到了京城,不如好好地去逛一逛……如此一想,他便又心生喜樂,當下連玄都觀裡的殿宇神像也無心去參拜,回轉身便離了道觀匆匆而去……

小道童領著徐恪穿過重重殿宇,走到了玄都觀最裡麵的一座後園。隻見那園子占地甚廣,裡麵前前後後種滿了桃樹,數量有幾百株之多。雖然此時尚屬隆冬時節,但也不難想象,若到了三月春光爛漫之時,千樹萬樹桃花綻放,該是何等的芳菲絢爛!

徐恪與那小道童在桃林中穿行,他見那小道童長得眉目甚是清秀,便笑著問道:「小道長,道號怎麼稱呼呀?今年多大了?」

「我叫希言,今年十四歲了,大哥哥……」希言在前麵一跳一躍地笑道。

「希言自然,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整日……小道長,你這道號是你師傅給取的吧?」徐恪又笑著問道。

「不就是那個小老頭給我取的麼?!老頭給我取的這個『希言』的名字,可一點也不好玩!他說什麼『大音希聲』讓我平常少言、不言,說隻有希言才是自然之道……可我偏偏就喜歡多言,人生了一張嘴巴,可不就是為了說話麼?你心裡麵要是有許多話,可有人偏偏不讓你講出來,這得有多難受啊!人與人之間,要是你也希言,我也希言,大家都不說話,都要各自去猜對方的心思,這可得多累啊!大哥哥,你說是不是?……」希言嘟著嘴巴,一邊雀躍而前,一邊不停地說著話。

「希言道長,你這句話講得……也不無道理,不過麼,人生於天地之間,行走於江湖之上,無論你身處何時何地,總是有些話當講,有些話也不當講,若是你不清楚什麼話當講還是不當講之時,可還是『希言』為好啊……」徐恪笑著應道。

「咦!……大哥哥,你這一番道理,倒跟我師傅有些相像啊!我師傅這一身的臭脾氣,今日撞上你……或許遇上了知音呢!」希言笑著言道。

……

說話間,兩人便已走到了一間瓦房的門口,那一間小房,黛瓦白牆,藏在桃林深處,景色不勝清幽,隻是牆粉脫落,看上去頗為簡陋,房門也隻是一塊破門板而已。

希言走到房前輕聲叩門,叫了幾聲:「師傅!我把大哥哥帶過來啦!師傅……」房中卻是無人回應。

希言朝身後的徐恪做了個鬼臉,又張嘴吐了吐舌頭,低聲嘟囔了一句:「死老頭兒,一天到晚叫我不說話,自己也不肯說話……不管啦!」於是伸手一推,那房門「支呀」一聲便被推開,希言顧自走了進去,向後麵的徐恪招手說道:

「大哥哥進來吧!我師傅在裡麵呢……」

徐恪隻覺房門之後黑沉沉的甚是模糊,似乎這房子裡日照不足,看上去頗為陰暗。此時他見房門已開,希言已然入內,便不及多想,抬起左腳跨了進去……

徐恪邁步走入房內,雙腳穩穩落地,卻見房中景象與他原先想象的頗為不同。房中非但清亮明淨,而且布置得甚是雅致齊整,隻見房中陳設雖然不多,但桌、椅、案、幾,筆、墨、紙、硯等日常所用之物一應俱全。房子最東邊的角落裡打了一張小床,床邊擺著一個蒲團,蒲團上盤腿而坐的,卻是一個中年道人。

那中年道人,身穿一件灰布道袍,頭上隨便綰了一個髻,隻見他年約四旬,身材很瘦,下巴很尖,眉毛很長,眉尾幾乎掛到了耳邊,而且大半的眉毛都已變白。此時這位白眉道人正盤腿坐在蒲團上,一雙細而長的眼睛似閉非閉,好像正在閉目養神……

「大哥哥,你坐……」希言給徐恪搬來一個凳子,讓他在白眉道人的對麵坐下。又朝著那白眉道人喊道:

「老頭兒……你的客人到啦!」

「我又不聾,喊這麼響作甚?」那白眉道人雙眼微微張開,徐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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