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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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玄夜和洛玄鏡都默默聽著不說話,文公老祖平時都很是平和,隻有在涉及邦周的時候,才會有比較大的情緒波動。

時間不能抹去他對邦周的感情,歲月不能消磨一點他對邦周的深愛,作為一直跟在老祖身邊的人,他們當然是知道的,沉默不言就是現在最好的方式。

洛蘇登上驪山,向著四方望去,他自然是見不到昔年的鎬京城,這裡隻有蕭疏的草木,當年壯麗的鎬京城,已經就連斷壁殘垣也難以見到了,秦王朝的宮室也早就在大火中燒成了灰燼,一切的繁華都消失了。

隻剩下並不如何壯闊的水和衰敗的花草,還要那些彌漫著霧氣的樹林,隱隱約約有狐鼠竄出,當見到這一幕時,洛蘇終於感覺到自己魂牽夢縈的那個時代過去了。

邦周和楚國都已經是過去。

鎬京和豐城都已經是過去。

周厲王化作了土,周召王也化作了土。

他是那位舊時代唯一存留下來的人,蒼莽而宏大的寂寥忽然席卷了他,仿佛宇宙深處萬萬年的孤獨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無盡的黑暗籠罩著他。

「素王的神靈在天上,光輝美名萬萬年!

素王的神靈在天上,庇佑子孫福壽延!」

他旁若無人的在驪山上高歌,頌唱著最古老的聖曲,就仿佛回到了那個他擔任大宗正的時代。

……

長安。

洛陽是聖城,但長安卻是公認的帝都,在這個人口大約五六千萬的年代,關中的優勢實在是過於明顯,易守難攻,可謂金城之固。

經過隋朝在這裡再次建都後,在大量資源的投入下,長安又有了幾分漢朝時的鼎盛狀況。

從渭水引出的一道道渠,繞過那些高低不平的山丘,最終匯聚在以長安為中心的雍州中,這些河流宛如玉帶一般。

這便是八水繞長安的格局,雖然現在的關中已經不如漢朝時,這屬於沒辦法的事情當初關中和關東爭雄,為了能夠贏得最後的勝利,對關中進行了竭澤而漁的開發。

一直到了現在都還沒有恢復過來,而且這種無意識的恢復,尤其是時不時還有所破壞的情況下,生態環境的惡化是難以避免的。

對於洛蘇而言,這裡的變化就更是大,他當年那是什麼時代,那時到處都是原始森林,那時關中的渭水比現在的渭水可要洶湧澎湃的多。

洛蘇遊歷天下,自然要來都城看一看,這裡理論上應該是全天下最平和的地方,如果就連首都都不能穩定的話,那這個王朝一定不會長久。

一個王朝國家的帝都,能很大程度代表整個國家的未來。

因為帝都是標杆,它所代表的是,告訴全天下的百姓,這就是未來發展的方向,現在達不到是因為客觀原因,這相當於給天下的百姓畫一個大餅,至於能不能實現,那就要看執政者去怎麼做了。

但如果就連餅都不畫,就如同南北朝時那樣,帝都沒有帝都的樣子,和其他所有的地方一樣,充斥著混亂和殺戮,那整個國家的意識都會陷入混亂中。

隋朝這座叫做大興城的新長安城是非常繁華的。

這種繁華程度,是洛蘇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那個時代的生產力和現在完全不同,鎬京城能有十萬人口都已經強大的不可思議,但長安可遠遠不止十萬。

洛蘇來到長安城要做什麼呢?

他來看看長安的製度和法律,以及這些製度和法律的施行情況,一方麵是看一下隋朝那些智囊的水平,一方麵是看隋朝對基層的掌控情況。

一行人找了一間客棧,洛玄夜和洛玄鏡手腳頗為麻利的給洛蘇收拾著,洛蘇坐在桌邊飲著茶感慨道:「這隋朝是一個和過往王朝極其不同的王朝,它的內在政治運行邏輯產生了巨大的變化,要好好研究一下這種變化才行,看來我們要在長安多待幾日了。」

這是洛蘇經過這些時日的了解,對隋朝所下的定論,這讓洛玄夜和洛玄鏡有些疑惑,在他們看來,隋朝和典籍中所記載的漢朝也沒有什麼不同。

洛蘇知道這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完,於是便指著床榻,讓二人坐下,他直接在屋中為二人講起課來:「你們看東西不能看表麵,就如同周天子、漢天子和隋天子,隻是名稱一致,但內在卻完全不同。

你們或者說家族難道就沒有思考過,為什麼邦周時代要經過數百年的兼並戰爭,最後才決出了一個勝利者,最終統一天下嗎?

隋朝的建立是同理,漢朝的大崩潰,是因為社會底層的邏輯發生了變化,這種變化是多方麵的,先是從經濟方麵開始改變。

家族的典籍中有大量關於邦周的研究,邦周因為井田製崩潰,又因為鐵器的興起,於是整個社會都出現了大變革,又因為邦周出現了大量平庸的君主,不能跟隨這種潮流,禮崩樂壞加速了政治的崩塌,最終造成了邦周崩毀。

在秦漢以後的世界上,你們說誰是諸夏的根本?」

洛玄夜和洛玄鏡毫不猶豫的說道:「自耕農和小地主!」

這是洛氏研究出的結果,兄妹二人自然是學過的,洛蘇對洛氏之中的典籍,基本上讀盡了,他沉聲道:「但從後漢一朝開始,天下真正的力量是大地主,於是政治亂象頻繁出現,再加上同樣一係列踐踏底線的事情發生,於是再次造就了一個大亂世,這是邦周之後的第二次禮崩樂壞。

而且程度一點都不比上一次低,新的王朝本該承擔起重塑文明和價值觀的重責,就如同漢朝所做的那樣,將忠孝仁義提高到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來應對周禮價值觀的崩塌。

但隋朝有個先天不足,它是欺負孤兒寡母上位的,上位前後還殘酷的清洗了皇族,這件事說不上對錯,它維持了如今隋朝政治的穩定,但如果要做一些大事的話,就會有顧慮。

尤其是現在這個隋朝天子,相比那些最頂級的聖君來說,還是很有差距的,這些時日在關中遊歷,想必你們也清楚一些隋朝的弊病所在。

對於現在這位天子,到底能不能重塑天下的價值,將亂掉的人心重新收拾起來,讓天下走到一個真正的昌盛大世,我抱有一絲的懷疑。」

一直冷麵的洛玄夜有些沒想到洛蘇竟然會這麼說,對當今天子竟然提出了這樣的質疑,驚訝問道:「老祖宗,您不準備入朝去施展一番嗎?」

「入朝?」

洛蘇輕聲一笑道:「你覺得隋朝天子應該給我一個什麼官職和什麼爵位?」

「呃……」

洛玄夜一下子被問住了,遲疑了許久道:「王爵?大丞相?」

這二者已經是臣子最高的待遇,數百年不曾出現過的大丞相,幾乎沒有生前賜予過外姓的王爵,這二者就算是給予洛氏家主,也是極高的禮遇。

但洛玄夜說完之後卻撓了撓頭,不知道是不是他一個人這麼覺得,就算是這二者一起加給老祖宗,也有種很怪異的感覺。

類似於,你也配給我封爵賜官?

這種話就算是一個洛氏的家主對天子說,也有些過於傲慢,畢竟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但這番話如果從洛蘇的嘴裡說出來,就沒有絲毫的怪異。

洛文公是什麼?

那是諸子百家典籍中的上古賢臣,他的時代過於久遠,他已經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人,而是一種抽象化的符號。

就如同提起比乾,就等於忠臣。

世人提起上古的君王,總是會想起那幾個名字,而提起上古的賢臣,也永遠都不可能避開洛文公。

他已經是神聖!

「我是大周的臣子,我曾經效忠過大周的天子,現在就不效忠這隋朝的天子了。

如果能和他達成合作,一起振興諸夏,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但以這位天子的經歷,所導致的多疑和敏感,恐怕是有些難了。」

洛玄鏡二人之前未曾想過會是這樣的場景,「那老祖宗你之後……」

洛蘇降世是帶著大業而來的,這是洛氏都知道的事情,現在不入朝為官,那要怎麼成就大業?

洛蘇自然知道兩人在想什麼,毫不在意的笑道:「我降世又不會娶妻生子百年之後還不是會離開人間,那時留在人間的不依舊是家族嗎?

你們就是我的眼、我的手腳、我的頭腦和所有的一切,洛氏回歸之後,在隋朝居於高位,想必不算是一件難事,借由你們去做一些事情即可。」

洛玄鏡和洛玄夜對視一眼,皆認真的點點頭。

……

在洛蘇等人交談時,一騎疾馳入東宮之中,滿臉驚慌的快步走進,遇到衛士當即道:「太子殿下可在宮中?有大事匯報,先前出行的宮人都死在了驛道之上。」

什麼?

宮中頓時陷入了雞飛狗跳之中,東宮出行的宮人竟然死在驛道上,這可是大事件。

是誰做的?

對視之中,隻覺膽寒!

————

高祖在隋時,遷岐州刺史,道遇文公,文公至聖,帝甚異之,以為豪傑,遂生相結之心,文公觀高祖麵,雄偉貌略,有慨然人主相,甚奇之,相談甚歡,時平陽召公主亦在側,文公甚喜平陽,遂問高祖婚姻,高祖欣然。

及大朝立,頗有風言,語及高祖,高祖頗怒,謂左右曰:「朕與先生一見如故,乃君子之交也。」

文公亦謂左右:「高祖雅量寬宏,有漢高之風。」

風言遂止。——《舊唐書·高祖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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