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空棺(1 / 1)
外婆突然的變化,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估扌莫著,可能是因為「毒山」這個地方。 毒山,顧名思義是毒蟲出沒之地。 鳳凰縣附近的大小苗寨,談起毒山,無不是「談虎色變」。 更有傳言,湘西屍王的大墓就在毒山之中。 很快,我跟外婆從黑花寨出來。 外婆說:「冬生,屍蟲出現在黑花寨附近,非常的蹊蹺。」 我問:「哪裡蹊蹺了?」 外婆說:「屍蟲一般隻出現在烏龍山,以及毒山、瓶山一帶!那羅東寶又去過毒山。」 烏龍山、毒山與瓶山是挨在一起,距離茶花峒與黑花寨,的確有很遠一段距離。 屍蟲跟隨白氏,出現在黑花寨附近。 唯一的可能,就是羅東寶從毒山弄出來的。 我說:「是不是可以說,羅東寶去毒山趕屍,自己死在了外地。可他還是回到自己家鄉。把屍蟲也一並帶了出來。」 外婆點點頭說:「沒錯,白氏就是羅東寶十幾年前去趕回來的喜神。」 我皺著眉頭。 還是不懂,外婆為何急著趕回家。 「還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外婆見我皺著眉頭,說。 我一驚:「什麼事情?」 外婆說:「當初,你阿媽從外麵回來。除了你身上有五蠱糾纏之外!在她的心髒附近,有一隻屍蟲!她跟我說,她也去過毒山。」 我整個人愣住了。 蠱蟲是相同的屍蟲。 地方都是同一個毒山。 很難不產生聯想。 我急忙問:「那害我娘的人,會不會就是這個羅東寶?」 外婆搖頭說:「目前還不能下這樣的結論!畢竟,隻有屍蟲、毒山這些間接的證據。其他人也可以去毒山,也可以養屍蟲。」 「那為什麼急著回家?」 我問。 自從出了黑花寨,外婆神情一直很緊張,完全沒有在喜神客棧的從容冷靜。 「我擔心你娘會出事!所以想早些回家查看!」外婆說。 我略顯訝異地看著外婆。 我娘死了十六年,一直睡在石棺之中,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擔心的是屍蟲蟲母!」外婆幽幽地說。 「什麼意思?」我倍感震驚。 外婆說:「屍蟲蟲母,就是這一帶屍蟲的母親!你娘生下你後就斷氣了!她體內的那一隻屍蟲沒有殺掉!屍蟲留在體內,可以培育屍體的屍氣。」 「你娘身上隻有一隻屍蟲,是絕對沒有蟲母的。那蟲母會不會,去找你娘體內的屍蟲呢?」 這番話有些繞。 我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屍蟲與一般的蠱蟲不一樣,是他媽把它生出來的。 屍蟲蟲母也要找孩子的。 「白氏的體內有蟲母?」我問。 外婆擔憂地點點頭:「白氏體內的屍蟲數量有近百隻!絕對是有蟲母的。」 雖然無法證明,我娘體內的屍蟲,與白氏的屍蟲是一窩。 可是,也沒有辦法否定之間的關係。 若真是蟲母所生,羅東寶肯定會利用蟲母,對我娘不利。 這時,我有些慌了,說:「外婆,我背你跑回去!早些回去,也早些心安!」 雪後初晴,太陽光明晃晃的。 我背著外婆走了一段路,忽地覺得刺眼,更覺得腹部一股絞痛。 像是腸子要絞斷了。 更有無數根針在紮我! 鮮血一下子從口鼻流了出來。 「啊!」 我叫了一聲,整個人直接摔在地上,身子弓成一隻蝦子,抽搐了幾下,差點從山路上滾下去。 好在我摔倒之前,用力把外婆推到了一邊,地上還有厚厚的積雪,避免了外婆受傷! 外婆伸手拉住我,喊道:「冬生,你怎麼了?」 「肚子痛!有針紮我!有蟲子在咬我。」 說完這話,我便感到疼痛猶如狂風巨浪襲來,思緒變得混亂。 外婆將我嘴巴捏開,將一節桃木枝放在嘴裡,避免我咬斷舌頭。 「怎麼可能!你體內的五蠱,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發作!」 她雙目發紅,驚慌地大叫。 她又將我身上的鐵罐子取出來,打開了蓋子,臉色瞬間煞白。 我倒在地上,看不清楚罐子裡的狀況。 我心中有無數個問題想問,卻沒有辦法張口說話。 很快,我就昏睡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個女子在喊我的名字,悲傷地說:「崽!我的心肝!娘要走了!」 我看不清那女子的樣子,隻覺得她非常親切。 不知夢魘了多久。 我驚醒過來,發現已經躺在家裡的床上。 天已經黑了,四周光線黯淡。 我心裡很慌,感到無比地孤獨,大喊:「外婆!外婆……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外婆不在身邊。 劈啪劈啪! 門外火把燃燒,傳來了炸裂的聲音。 還有些嘈雜的說話聲,熱鬧得很。 我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間,隻見茶花峒不少寨民,就站在外麵。 不過,他們都統一站在七八米開外,不敢靠近。 大多數人盯著我,就像看著瘟神! 寒冬臘月,他們聚攏在一起,倒是罕見。 我看到人群之中的麻喜子。 他緊張地看著我,不斷地朝我搖頭。 我喊道:「喜子!你怎麼來了?」 麻喜子裝作沒有聽到,連忙看向其他地方。 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說:「你個連姓都沒有的野種、蠱胎!你娘跑了!麻喜子,你個狗東西,為啥把他背回來,讓他死在外麵不好嘛!」 我定睛看去,是村長麻大牙的孫子麻莊。 他上學的時候,就和我不太對付。 麻喜子忙縮回腦袋,不敢吱聲。 「你給我閉嘴!小心我錘爛你的狗嘴!」我怒喝一聲! 這時,我發現竹樓後麵的小房間有亮光,便踉蹌地跑了過去。 透過門縫,我看到了外婆。 我本想推門進去,又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從我出生之後,外婆嚴令,不許靠近這裡。 多年以來,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 「外婆!你怎麼了?」 我喊了一聲,「我能進去嗎?」 外婆有些失神,好一會兒,才應道:「是冬生啊!進來吧!」 我心砰砰地跳得厲害,這是我第一次踏入了這間小屋。 終於,可以近距離地靠近我娘。 令人失望的是,方形石棺的蓋子已經打開,裡麵卻空空如也。 我娘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