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永別了這個村子（1 / 1）
翌日清晨，太陽照舊升起，村莊由靜變動。各處炊煙飄起，不可否認，這個村莊是美的。 李星河站在院子裡，眼神冷淡地看著美麗的村莊，粉紅色晨曦，與裊裊炊煙，她對這一切沒有一絲絲留戀。 在這個村子裡麵生活了20年的李星河已經死了，她死於一場社會性謀殺，由這個村子裡的人一起完成，20歲之前的李星河不僅僅死於性騷擾、毆打，她還死於荒謬的貞潔審判。 收回目光，她如常地去給屋子裡的男人們做早飯，一切就如平常的每一天。 帶著一碗男人們剩下的殘羹回到小倉房的時候，王芳已經疊好了她們倆為數不多的幾件破舊衣服，用手臂抱了就可以隨時走。 看了看兩個女人這麼多年，行李一個人就可以抱著走，她感覺有點好笑。 她走進小窗戶，小窗破舊且小得可憐，她用手量了下窗戶的大小，然後比了比自己的月要身，媽媽也很瘦，應該沒什麼問題。 也許爸爸默認這個窗戶太小出不去人，所以從來沒有想到要把這個窗戶封一下。 兩個人坐下，開始吃早飯，但是兩個人都不怎麼吃得下。 「媽，多少吃一點吧。因為我的事，他們最近不會出去打牌了。等他們午睡我們再走，為了體力你還是要吃一點。」 王芳點點頭，即使因為對於即將到來的未知，緊張得吃不下，也努力地倒進嘴裡咽下去。 時間還早，男人們還精神著。院子裡的菜已經種完了，一擔擔地挑水澆好，她拿起揀菜的背簍神色如常地出門。 順利出來了，男人們的屋子裡傳出嘈雜的電視劇聲音，並沒有人注意到她。 出門之後，她徑直大步走向供銷社。 「你好，拿來了菜還有蛋。」說著，她把滿滿一大背簍的野菜跟雞鴨蛋放在台子上。 供銷社的人有些驚訝地看著她，「這菜又整齊又新鮮，你割的？」 「嗯，那邊山腳下很多這樣好的菜。」她順手一指，隨口提供一個錯誤情報，讓他們去找好了，走斷腿吧！ 「那這些雞蛋鴨蛋？」 李星河不耐的冷色道，「你收嗎？」 供銷社的人愣了愣，這丫頭還真是如傳聞中的凶悍啊。「收收收。」管她哪來的，有錢當然要賺，蛋上又沒有寫名字，就算她從哪偷的，到時候失主找她，又不關供銷社的事。 那人不再多說，稱重，數蛋，然後算了錢給李清河。 「32塊4毛，給你32哈。」 接過32塊揣進衣兜，李星河再次伸出手，「4毛。」 「得得得，4毛。」那人一邊說一邊再次抽開錢匣子，「拿好，4毛！1毛不差你的了啊。本來還想下次多給你算點呢。」 李星河冷哼一聲，輕蔑地白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哎？你瞪誰呢你？」 她理都不理，徑直走掉。 這個白天真的十分的漫長，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午飯結束後，終於迎來了男人們犯飯困。 屏息聽了聽，呼嚕聲已經響起。 王芳已經按李星河的要求，換上了最新的那身衣服，當然，是相對來說『新』的。 「星河，真的不帶這些衣服？」什麼都不帶，連衣服都不帶，王芳還是有點不放心，那換什麼呢。 看著王芳焦慮的眼神，「好了，帶上吧媽媽，我來拿。」 李星河也換上最『新』的衣服，把之前楊辰給她的紙條妥帖地放進衣兜裡麵，那紙條上麵有楊辰辦公室的電話，雖然那一組數字她已經背得很熟。 看看天色，去城裡的汽車應該也差不多了。她拿了火盆倒扣在窗戶下的地上，自己先輕盈地跳出去，接過媽媽遞出來的衣物放在地上。 從外麵接媽媽出來，母女兩人著實費了一些力氣。李星河不敢使勁拉，媽媽的身體禁不住。 終於，平安的把媽媽從小小的窗戶裡弄了出來。 「最近你給我吃得多又好，我的身體真的好了不少。」成功出來的王芳對女兒耳語。 是的，媽媽最近身體確實改善了很多。兩個人不停留，往汽車經過的馬路邊走。 在路邊等著的時候，李星河拉住媽媽顫抖的手，「媽，別緊張。車就快來了。」 媽媽的手冰涼，這裡是她生活半輩子的地方，自從嫁到這個村子，她就再沒離開過。 踮起腳尖看看遠處路的盡頭，還沒有汽車的影子。兩個人誰都沒再說話，很幸運，現在剛剛結束午飯的時間，鄰居們幾乎都是在家休息，沒有遇到出門的人。 不知道站了多久，隻覺得腳都快生根了，終於，在路的盡頭出現了大大的汽車。 李星河激動地握了握媽媽的手，「媽，車來了。」 王芳沒有出聲，隻是回握李星河的手用力了很多，並且重新顫抖了起來。 路邊走來兩個村民，一邊聊天一邊往這邊走來。 誒，本來很順利一個人都沒遇到，怎麼車馬上來了，倒是碰到他們了。 「別管他們。」李星河堅定地告訴媽媽。 車越來越近了，她抬起手臂，用力地揮舞。 「咦？你看對麵那倆女的，不是李富家的嗎？」 「誒？那丫頭還真的，旁邊那個是那個李富老婆？」 「對啊，她們這是坐車去哪啊？」 車在兩名婦女的八卦聲中，停下來。 她扶著媽媽慢慢地上了車，買了到終點站的兩張票，找了中間空著的座位，讓媽媽在靠窗的座位坐好。 車子啟動了，王芳緊張地握住女兒的手不放，她眼睛一瞬不動地望著窗外，生活幾十年的村莊原來竟然這麼陌生，它在車輪的滾動中，慢慢地消失在身後。 很快，前麵是一望無際的田野了。 李星河能感受到媽媽此刻的感受，她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給她安全感。 『媽媽，我可以保護你，你很快就要過上好日子了。』 車子開開停停，過了好久，王芳也許是適應了外麵的世界，才想起問，「星河，你從哪弄的錢。」 「平時乾活賣野菜攢的啊，媽媽你放心，隻要肯付出努力，總能攢到錢的。以後你就隻管跟著我就好了，不要操心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