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丟屍（1 / 2）
九月初的夜晚，涼風中有著習習桂花清香。
門外的楊氏抽抽涕涕、自怨自艾，隻覺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千不該，萬不該，偷了漢子，毀了清白，現在隻有死路一條。月光下，門口平地上的麻繩，像是盤著的一條毒蛇，手扌莫到麻繩，似乎已被毒蛇咬傷，毒素蔓延周身血管，楊氏已經六神無主。月光的一片潔白，驅動著失去魂魄的楊氏，她隻願趁著月光，早點了解，不見天明。
拖著一根麻繩，楊氏去尋馮誠家門頭，將死之人，失魂離智。馮家本在巷頭第三家，楊氏卻走到巷頭第五家，見與馮家門頭相似，尋了幾塊碎磚墊腳，搭上麻繩於其簷下。隻覺掙紮無用，慌亂中失聲，秋風秋月皆涼，涼到周身骨子中。
巷頭第五家是家鐵匠鋪，鐵匠名叫何山，每天天不亮便早早起來打鐵。今天起得比往常還早，大概四更天，起來後，想到門外撒尿。開門後，一陣冷風，頓時毛骨悚然，定睛一眼，嚇了一跳，褲襠一片濕熱。
簷下赫然掛著一個人。何山怕是自己眼花，連忙回身進屋，點起油燈走出門來。原來是個剛剛上吊死去的婦人，毫無氣息，眼看是沒法救活了。何山倒想不去管她，但仔細考慮一番，天明被人看見，難以說清，恐怕惹上官司，飛來橫禍。靈機一動，想著：「現在離天明還早，我將她移到別處，便與我毫無關係。」何山擔著驚恐，手顫抖著解開麻繩，憑著一身力氣輕鬆取下婦人，從巷口走上大街，不敢多走，隨便找了一家扔下，頭也不回，快步回家。路上打了好些個寒噤，到家也不打鐵了，上床蜷縮在被子裡還在發抖。
婦人屍首被何山仍在大街上的一家店鋪前。這是家專賣紹興黃酒的酒鋪，專營紹興黃酒，老板康元年紀六十有餘，自紹興移居於此多年，膝下無子，與老婆二人，賣酒度日。年老覺少，這夜近五更，康元聽得門口有響動，醒來又聽不到任何聲音。剛剛闔眼，似入夢中，聽得砰砰敲門聲響。再次驚醒，披衣而起，喚來店裡的夥計王二，一同開門查看。隻見街麵空盪盪，自家店前卻躺著個人。康元以為是個醉漢，對王二說：「你瞅瞅，是附近鄰裡，還是外地人？是鄰裡的話，扶他回家。」
王二俯身去查看，遮擋著月光，看不清楚。見這人的頸上有條麻繩，他以為是條馬鞭。便說：「不是鄰裡，是個馬夫。」
康元說：「你怎麼看出他是個馬夫？」
王二說：「他身邊有根馬鞭。」
康元說：「不是鄰裡，就不管他。我們回去。」
王二卻貪圖那根馬鞭，想著拿去換錢花。伸手去拿，卻拿不動，以為鞭子被壓在身下，便去翻動屍首。這一翻，把王二嚇了一跳，叫道：「媽呀！」連忙放手。
康元也吃了一驚，忙問道：「怎麼了？」
王二說：「我以為是根馬鞭，要去拿。誰知道，這是個死人，那是上吊的繩子。」
康元聽了，嚇得手腳發軟，想著喊來保長、鄰裡，又怕惹上官司，不去喊人，這事等天明被發現，也脫不了乾係。
王二說：「這事也簡單，隻要把這人搬到其他地方，就沒事了。」
康元說：「是這道理。可是搬到哪裡去呢？」
王二說：「扔到江裡吧，這樣撇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