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嫌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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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來大地如綠錦。

中午,葛家酒鋪後院堂屋。葛朗夾起一塊菊花腦蒸蛋,滿口清香,似身處初春田野,笑道:「怎麼中午盡是些野菜,菊花腦、薺菜、馬蘭頭,小寶正在長身體,要吃肉。是不是看最近店裡生意冷淡一點,舍不得花銷了?」

艾草道:「這時節的野菜,比肉還香。菊花腦蒸蛋正是給小寶長身體專門做的。集子近處的野菜,都被挖得沒多少了。早上天剛亮我便出門,直走到九鄉河邊,才尋到一片野地,挖到這一桌野菜,你可真不知好壞。」

葛朗道:「說著打趣的,我能不曉得野菜難得,金陵一大怪,不愛葷菜愛野菜。就是城裡的王侯家,這時節桌子上沒幾盤野菜,那也算沒有滋味。店裡生意最近冷淡不少,看著心煩。咱們店裡的黃酒,都是從紹興進貨的,那黃酒真材實料,年份足夠,天底下還真找不出更好的地方,能夠做得更好。」

艾草道:「咱家的酒是好酒,客人們沒有說不好的。這紹興酒鋪的招牌,自打上個老板,那個被打死的紹興老頭,在這集上鄉下,口碑算是響亮,又是集上獨一份的生意,有啥可愁的。這黃酒本就是秋冬喝的人多,春天一到,大家熱得脫下棉衣,哪會再愛喝這黃酒,發汗汗死個人,更別提夏天。這時節,靠著附近婚喪嫁娶辦酒席,還有那些饞酒客人,咱們生意將就一下,到了秋天又會好些。別煩了,快些吃飯。」

葛朗道:「我尋思著,酒是好酒,可是紹興老摳專愛拿陶壇陶罐裝著,哪裡入得了富貴人家的眼?之前店主這樣裝酒,我們也照舊,就沒想到有何不妥。你想想,那些富貴地主,有買這種陶罐黃酒來喝的嗎?他們喝的黃酒,不見得比咱們店裡的品質更好、年份更足,隻是那瓶子、罐子,用的都是瓷器,釉色細膩,描花繪草,甚至還能繪上些瑞兔、小鹿、鯉魚,還能畫上壽星、仕女。那酒價錢可比我們的貴多了,全花在瓶子罐子身上了。」

艾草道:「咱們也用些瓷器裝酒去賣,也賺富貴人家的銀子。」

葛朗道:「殷叔常去江西景德鎮采買瓷器,那裡燒得瓷器,天下獨一份,從皇上宮殿裡比人還高大的瓷瓶,到咱桌子上吃飯的盤子、碗勺,應有盡有。我找殷叔,讓他幫忙代買些瓷瓶,能裝一斤酒左右的,繪上鯉魚、蟠桃、桃花,專賣給富貴人家進學、祝壽、婚慶辦酒席。」

艾草道:「你這生意算盤打得響亮,要是我看到好看瓷瓶裝的酒,也願意多喝幾杯。」

葛朗道:「富貴人家有錢,碼頭賣苦力的也有錢,他們都要喝酒。就說那些苦力,他們乾活累得身子疼痛困乏,就要喝酒解乏止痛,平常的黃酒,他們喝個一兩斤也才頂用,舍不得喝咱們店裡這些真材實料的好酒,往往自己家裡胡亂釀造一點。我不是要自己釀那些廉價酒,是想到一種北方的烈酒。我跟你們說,當年我也就小寶這麼大,有次跟著老爺去山東采買,在山東蘭陵縣的一個運河碼頭,等著上船,老爺雇來的搬貨苦力,拿出酒葫蘆,見我年紀小,糊弄我說,這是甜甜的好酒。我以為是咱們的米酒,咕嚕一大口,立馬嘴巴裡燒起火來,嗓子像是被撕爛了,特別疼,疼得我都哭了起來,還沒疼喝口水工夫,腦袋暈暈的,在碼頭上睡著了。等我醒來,已經是在運河上的船裡了。老爺知道我是被戲耍的,也沒為難我,跟我說,那是北方的燒酒,也叫白酒,咱們南方人喝不慣,一口就能喝暈,以後千萬別再去喝。我跟船老板打聽,那白酒怎麼這麼厲害,跟我們南方的黃酒相比,真要喝死人。船老板也有個酒葫蘆,拿出來還要給我嘗一口,又把我嚇了一頓。他說,這白酒,是用高粱、酒曲發酵成為酒糟,再拿去大火爐上去蒸,蒸發的水汽冷卻後得到的,因為透明,所以被叫作白酒。因為是燒的,不是跟黃酒一樣隻用發酵,所以也叫燒酒。這白酒,一般人兩三口就能醉倒。他們跑船的、扛活的,累了乏了,喝上一口,渾身舒坦。這酒在北方,是那些賣體力的的瓊漿玉液。高粱比我們的稻米便宜多了,他們北方種的多,不如我們的稻米好吃,用來釀酒倒是好的。我過幾天去一趟山東蘭陵,采買幾壇白酒回來,到時候專門賣給集上碼頭的苦力,看看行情,說不定銷路不差。」

艾草道:「聽你一說,我好奇這白酒是什麼滋味。等你回來,也要嘗嘗。也給小寶嘗嘗。小寶眼看是個大人了。」

葛朗道:「好,等我回來,咱們一起嘗嘗。」

暑熱將盡,夜晚四處蟋蟀高吟。院裡乘涼,小桌上擺著瓜果。

殷寶曬黑了許多,這個夏天常常推著板車,給碼頭上苦力們送白酒。店裡客人多了起來,許多是來購買瓷瓶黃酒的。白酒在碼頭苦力、鄉下佃戶那裡銷路頗為不錯。

葛朗對艾草道:「明天我去金陵城裡,過幾天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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