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弄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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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區的山路並不好走,大夥悶聲趕路,氣氛稍顯凝重。

其實大夥心裡都是有意見的,好弄的糧食不去搞,去打什麼鄉豪的糧呀。

人家都悠坐壁壘內,高牆護院守著,咱這些個役夫怎麼打?

而且就是打下來,又得死多少人。

所以,乾嘛費這些個勁。

度滿一直在中間,他敏銳的感察到這個氛圍。

他闊步走到隊首,找到張沖,細聲道:

「石崽子,你有沒有發現大夥興致都不高?」

「當然呀,換誰有肉不吃,去讓他啃骨頭,誰也不樂意。」

張沖不以為意,他覺得這不是問題。

度滿看張沖有些情緒不對,點了一下張沖:

「石崽子,咱這隊伍雜得很,大桑裡的老兄弟又都和你一起長大。

說實話,大家現在就是國法約著,義氣聚著,還沒到誌得意滿的時候呢?」

張沖見度滿誤會了,不敢怠慢。

他現在很需要度滿。

無他,因為此君是這隻隊伍裡唯一一個受過正統儒學教育的人,有一定的社會視野和關係。

所以張沖沒有在他麵前裝玄虛。

他誠懇的對度滿說到:

「眾人不以我卑鄙,選我做魁首。我自然是想讓大夥都能過活,過好的。

但之前那情況,你也看到了。

大夥對豪強是怯如雞,對細民又猛如虎。如果任其發展,咱們隊伍隻會是一支盜賊之流。

到時候別說活著回濟南,怕是那李家這樣的豪強部曲都能肆意捕殺我們。

所以,我就想拿這薛家小土豪做目標,給大夥練練膽,去去那心中賊。

而且,從那些山棚那,是真打不到啥糧食。

之前那薛家小土豪,剛掃過一遍,就算那些山棚藏了一些,又能藏多少。

所以,這糧食隻能從這薛家拿。

最後,大滿,有一句話我從來沒亂講過。

就是,我是要帶著咱這些窮苦人活明白的。

咱們這逃的一路,想必你也看到了,哪處溝壑沒有野獸啃噬的棄嬰?

咱窮苦人為啥生了不養,非要遺棄,為山林野獸所食?

大夥其實不關心這些,因為他們習慣了,習慣了小民從來生多艱。

但大滿你是讀過書的,你知道這不是父母殘忍,而是世道逼的。

萬千細民黔首,竭盡膏血,去奉養他劉家一姓。

他的宗族、功勛、外戚、豪族,哪個是自食其力的?不都是從我們身上榨取。

就拿這個棄嬰,難道不是因為他劉家的口算錢害的嗎?

咱們土裡刨食才得多少粟,一人的口算錢就要抵消一年辛勞。

咱們有力氣的還好,但那些幼子幼女連土都不會刨,也要交口算錢。

這不是逼著做爹做媽的遺棄他們嗎?

甚至現在更過分。

以前還以七歲以上征錢,現在已經無恥到年滿一歲,就要算。

這才是我們一路看到的,溝溝有遺嬰,壑壑有棄孩的原因呀。

大滿,你說這劉家天下還能繼續下去嗎?」

度滿沉默著,然後悠悠說了一句:

「石崽子,你是想去投太平道?」

張沖心裡一驚,這事他從來沒和別人講過,而且度滿怎麼猜到太平道會造反的。

但張沖還是選擇誠實:

「恩,這事我也是在路上琢磨的。

你想呀,就咱們這隊伍一直浪跡湖海,那最後肯定是要盜匪化的。

到時候別說實現我上麵的理想,就連保存性命都很難。

所以,我就想靠著大胡子的路子,帶隊伍投靠他們太平道。

估計你也猜到,以太平道現在的勢力,最後不造反都不行。

到時候和他們一起起事,再現新莽末年,百姓揭竿而起的形勢,也猶未可知啊。」

度滿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張沖:

「但我從太平道平日行事中,多是愚弄細民,這種真的能成功嗎?」

張沖笑了,因為他知道度滿會跟自己一起走,所以他更直接的和度滿挑明:

「大滿,你說當年孔子是怎麼編撰六經的?咱們入太平道,不是太平道注解我,而是我去注解太平道。」

聽著張沖的豪言壯語,度滿笑了。

他不知道張沖哪來的勇氣,但他信任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友。

而且,這次真誠的談話,也更讓他明白,眼前的這個人,不論成功與失敗,都將會是一個不凡的人。

度滿拍了拍張沖,笑著說:

「行,那到時候咱們打回家去?也找張鐵戶他們一起算算賬。」

「哈哈,行,找張老頭,還吃張老頭的。」

兩人大笑,雙手緊緊的抓在了一起。

「那你打算怎麼打那薛家的塢壁?以咱們現在的器械,很難正麵攻入一個塢堡呀。」

度滿問了張沖一個現實的問題。

這個問題,也讓張沖犯愁了,他也沒啥好辦法。

說白了,他也沒打過仗,更別說攻陷一個塢壁了。

現在看,隻能到地方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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