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二分之一的邂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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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報,新宿站已劃為『黑厄病』臨時禁區,進入全麵封鎖狀態。」

「請站內旅客就近進入避難設施,在解禁前避免群聚,嚴禁與任何人接觸……重復,是任何人……」

新宿地鐵站內警燈閃爍,充斥著警報和人群的喧囂,以及鐵閘門降下的摩擦聲。

「警察……醫生……」

滿臉血汙的瘦弱少年,拚命壓榨著雙腿的力量,在密閉狹窄的地鐵通道中埋頭狂奔。

「呼……呼……」

月匈膛如破風箱般劇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卷入濃烈的血腥味。

『檢測到未知基因片段α,解析度70%……』

雜亂無序、意義不明的囈語,時不時在腦海中響起。

「誰都可以……來幫幫忙……」

昏暗狹窄、千篇一律的通道,在血紅的視線中急速飛退,彷佛永無止境的邪魅迷宮。

「黑厄病,傳播途徑未知,發病機理不明,任何人在任何時間地點,都有可能發病變成精神失常、擁有各種危險能力的怪物。」

耳旁,灼熱芬芳的吐息,帶來冰冷漠然的話語。

「與這種疾病相關的未公開死亡數據中,病人本身病重不治的隻占001%……剩下的,全都是被病人所殺的受害者。」

這提醒了少年,自己懷中還橫抱著一名「二分之一少女」。

「剛才丟下我不管,你還有逃命的機會。」

白色水手服滿是血跡,紫色領結無力地垂在領口下方,耀眼的雪白隨奔跑起伏若隱若現。

「但現在,請拚了命地跑吧…………」

她雙手環住少年頸部,緊貼在對方懷中,毫不在意有帶球撞人的嫌疑。

「被那名黑厄病人追上,會死。」

五官精致的俏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對剪水秋童死死盯著後方漆黑的通道。

似乎,那裡藏著擇人而噬的惡魔。

「黑厄病我當然知道,但教科書上可沒說過,病人會變成怪物……」

「教科書對黑厄病的『權威解釋』,不過是按『基金會』的要求照本宣科,世人對這種病的真相一無所知。」

「那個,現在該優先處理的,不是你的傷嗎?」

說到這裡,少年視線下意識下移,又恐懼地縮回了正前方。

稱她為「二分之一少女』,是因為那被鮮血浸紅的短裙下方,原本應該在那裡的一對纖細長腿,已不知所蹤。

噴了少年一身一臉,甚至湧入口中的大量鮮血,正是源自於她大腿根部光潔如鏡、讓人心季的「截肢平麵」。

「不必擔心,我大腿斷裂的肌肉和血管已被「納米金屬細胞」自動凝血,痛覺傳導也隨之中斷,暫時不會發生大出血和暈厥。」

但少女毫無表情的小臉,以及波瀾不驚的語調,就像受到這種截肢性致命傷的是別人。

「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十分鍾前,普通的我,隻想普通地搭個地鐵回琦玉……」

撲朔迷離的狀況,讓少年的大腦亂成一團漿湖。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

十分鍾前。

擁擠的地鐵車廂內,手機屏幕照映出一張張木然的麵容,安靜得隻聽見鐵軌摩擦聲。

一身黑色高中製服、頭戴碩大耳機的少年,正靠坐在車門旁的座位上。

高瘦的身型、蓬鬆的齊耳短發,搭配上蒼白的膚色,讓他給人一種病弱感。

「純白的道路延伸到天際,飄搖著,擁抱著那個孩子……」

耳機內的音樂,將他與車廂內壓抑的氛圍隔絕開來,目光專注地看著手中略厚的小冊子。

「東京大學醫學部附屬病院病歷簿……森川,男,18歲……」

「復診結果……BRAF-V600E原發性橋腦膠質瘤……惡性程度WHO-2……」

「治療建議……達拉非尼和曲美替尼靶向治療,定期隨訪……」

「又換藥了嗎?」

麵對這足以讓成年人崩潰的診斷記錄,名為森川的少年眼中毫無波瀾,隻是扁了扁嘴角:「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呢。」

BRAF-V600E基因突變導致的原發惡性腦瘤,是發病率第二高的兒童癌症,甚至超過了兒童白血病。

服用針對性的基因靶向藥能抑製癌細胞生長,但隨著時間流逝、耐藥性不斷增加,隻能更換新一代的藥物。

但是,藥物的研發更新換代的速度,無論如何也跟不上耐藥性的增長。

當無藥可換時,幻聽、幻視、癲癇、頭痛、嘔吐、凸眼、視覺障礙、神經障礙、偏癱、卒中等並發症會在短期內接踵而來,將病情推入徹底無法挽回的深淵。

之所以如此清楚這一係列過程,因為這已經是森川「第二世」經歷這種絕症了。

上一世,身為土生土長龍國人的他,在經歷了漫長痛苦的病程後,於25歲因腦癌晚期急性腦出血撒手人寰。

從無盡的黑暗中蘇醒,他發現自己重新回到了四歲那一年。

但與上輩子大相徑庭的是,原本將要「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父母,已經在某起大型郵輪海難事件中離世,而作為海難幸存者的他則被某個福利機構收養在了和之國。

隨著年齡增長,他發現這個世界的文明發展與歷史進程,與上輩子大體相似,但是在具體歷史事件、年號、國家首相、名人等細節上卻又略有不同,就像某種平行時空一樣的存在。

但唯一不變的,是名為「腫瘤」的死神,依舊住在自己的腦袋裡。

「嘛,想太多也沒用。基因突變的少利多害性導致的『優勝劣汰』,是人類族群進化必須承受的代價……」

「兩世為人、異國重生,能多體驗25年完全不同的生活,我也可以算50歲壽終正寢了。」

麵對「帶著腦癌重生平行世界」這種哭笑不得的狀況,森川所有的負麵情緒,早已在漫長時光中完成了自我和解,隻剩下輕描澹寫的自嘲。

「裡香:哥哥,周末也沒能陪你去復診很抱歉,醫生怎麼說?」

手機微震,彈出了來自妹妹的詢問。

這一世,雖然沒了父母的關懷,卻多出了同為被收養的海難幸存者、相依為命的「妹妹」。

「復診結果還是老樣子。空手道比賽怎麼樣,沒有把對麵的美少女打得降罩吧?」

「乾淨利落地贏了……隻關心別人家的美少女,壞心眼!」

森川拇指飛速按動,成功地讓話題重心偏離。

「大江戶線,若鬆河田站到了,下車的旅客請注意,右側車門即將開啟……」

隨著列車駛入月台,身旁的車門「呲」地一聲打開。

熙攘的人流無聲地湧出,又無聲地湧入。

一身黑色和服的瘦弱婆婆,背著格紋大包袱、踩著高木屐,吃力地擠了進來。

厚重白粉塗滿了皺巴巴的臉,襯得嘴唇上的小町紅似血般刺眼。

這身「古早」的妝容打扮,與周圍的現代氣息格格不入,讓人彷佛回到了昭和時期。

森川無聲地站起,空出了自己的座位。

因為和之國老齡化程度高、照顧老人自尊心等種種原因,給老年人讓座並非傳統習俗。

題為《是否應該在公眾交通工具上給老年人讓座》的網絡民調,甚至引來了「現役一代被壓榨過多而疲憊不堪」、「在和之國站著的老人是強者,青年因為貧弱才坐著」、「一想到這些家夥養老金那麼高就來氣」、「為什麼要讓座給把和之國搞得亂七八糟的人」等各種逆天回復。

這個行為,不過是森川個人習慣使然罷了。

「謝謝。」

朝他微微點頭,老婆婆沒有把係在脖子上的包裹放下,直接坐了下去。

與其說是她坐在凳子上,不如說是放在凳子上的包裹,將她「掛」了起來。

「沒有,剛好我也快下車了。」

森川剛剛挪到車門前,一身白色水手服、紫色短裙的高挑少女,手持一柄笨重的黑色大傘,迎麵走了進來……

如瀑的黑發乾練地束成馬尾,秀美的小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清澈的大眼毫無避諱之意地掃視著車廂內的乘客。

猝不及防和她漠然的目光對上,森川隻覺有冷冽的風雪裹著櫻花撲麵而來,讓人回憶起了倒春寒時節的櫻吹雪。

避嫌地低下頭,森川注意對方白皙的手腕上,戴著一款復古機械風的手表。

圓潤的表盤上沒有任何指針,取而代之的是四枚真空管。

真空管內部,橘紅色電流組成的一串「0000」,似火般燃燒著。

「嘖嘖,輝光管手表?沒顯示時間,是沒調好嗎……」

輝光管,又稱陰冷極輝光放電指示管,誕生於上世紀五十年代,作為當時唯一可以顯示數字和符號的電子元件,曾廣泛應用於各大軍事和民用領域,但很快被發光二極管和真空熒光顯示器送入歷史長河。

但在最近幾年,輝光管又作為「復古工業風」的潮流代表,以十萬日元一根的高昂身價,重新回到人們的視野中。

「借過一下。」

「喔……喔……」

與此同時,完全沒有因為目光接觸而尷尬,少女已一步從他身旁擠過,站到了那婆婆身前。

黑亮的秀發俏皮地撫過鼻尖,清甜幽香混雜著癢意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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