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我叫朱由檢(1 / 2)
夜色濃鬱,朱棣卻還在禦書房裡辦公,點著青燈,對著龍桉上的文書埋頭苦戰。
皇帝這差事能累死人,以前的時候有太子分擔職務,後來變成了祁王監國,朱棣能清閒許多,沒事還能到雞鳴寺裡溜達。現在祁王去了東北,就隻剩下老爺子一個人了。
「湯承。」
「奴婢在。」
朱棣一邊批改著折子,隨口問道:「太……嗯,贛王那邊,還是不願意出門?」
「贛王一直把自己幽禁在宮裡,他說,隻要萬歲爺有旨意,他隨時都可以就藩,絕不耽擱。」湯承道。
「這樣啊……」朱棣手上握筆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開口道,「既然他願意待在宮裡,那便待在宮裡吧,等祁王打完了仗,他差不多也就該就藩了。」
如今朱高熾留在京城,京中殘餘的太子黨也在眼巴巴的望著,他們總覺得朱高熾不會這麼輕易的倒台,隻要祁王沒有封太子,隻要朱高熾沒有就藩,那麼一切就還都有機會。
然而如果等祁王在十個月內,滅了兩個國,帶著潑天的功勛回京,壓力便會轉移到朱高熾這一邊。
是,你朱高熾當了這麼多年太子,立了不少的功勞,可是祁王這邊已經為大明打下來了三個省,你還怎麼去和祁王府比功勞?
軍功上位,是最困難,也是最簡單的。
對於常人來說,想要用積累軍功實在困難,你把權謀手段玩的再好,到了戰場上也無濟於事,一個優秀的政客,不代表他是一個合格的軍事家。
然而對於祁王這種人來說,想打敗仗都難,憑借著屢戰屢勝積累的龐大軍功,完全可以做到服眾。
若是等祁王回京,王妃誕子,若是生的女兒還好,若是祁王妃生的是個兒子,那麼對於朱高熾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
如果祁王有了兒子,那麼他唯一的短板也就已經消失了。
「乏了。」
朱棣輕閉雙目,靠在了椅子上,讓疲憊的身軀得到短暫的休息。
湯承見狀,躡手躡足的走出了房間,盡量的去不發出一點聲音。
走出了禦書房後,他叫來了一旁值守的宦官,低聲道:「陛下要在禦書房休息了,讓在這邊做事的小宦官和小宮女們都把嘴縫上,發出來一點聲音,打擾了萬歲爺,咱要讓你這顆小腦袋沒過夜便不翼而飛。」
自從徐皇後薨後,皇帝每夜的住所並不固定,經常在禦書房批折子批到深夜,就這麼隨便應付著睡下了。
夜晚的皇宮一片寂靜,而朱棣躺在禦書房裡的榻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他的腦中,總是有熟悉的女人背影一閃而過,看似近在遲尺,卻又仿佛隔著天塹,這是一個讓人絕望的距離,名為「生死」。
最終,老爺子還是放棄了掙紮,從床上爬了起來,繼續坐在了龍桉前準備辦公,然而當他看到折子時又覺得心煩意亂,不想提筆批改。
朱棣猶豫了許久,仿佛下定決心一般,從櫃子裡取出了一幅塵封許久的畫卷,緩緩打開以後,掛在了牆上。坐在畫卷的對麵,他癡迷的看著這幅人像畫,眼神中有追憶,有懷念,有悲傷,更多的則是對摯愛之人的相思。
畫上繪製著美人,雍容華貴,端莊典雅,鳳冠霞帔,一道道精致的線條和丹青,勾勒出美人的容顏,眸子裡蘊藏著流雲般的溫柔。
——朱棣的發妻,徐皇後。
徐皇後薨後,皇帝為她白衣素服一整年,永樂一朝再未復立皇後。
「朕好想你,有時候,朕恨不得立刻就去見你,可一想到在朕走後,這大明又該何去何從,便隻能留在這人間。」
朱棣扶著額頭,喃喃自語,「咱們的娃也長大了,你還記得老四嗎,他現在可不是當初那個溫馴無害的小孩了,他現在是大明的棟梁,朕走之後,大明就指望著這小子了。」
「一開始的時候,朕討厭他,是因為他的性格實在與我不和,他太溫柔了,這樣溫柔的孩子,為何要生在皇家。而在你走後,朕更加討厭他了。」
「因為……他和你長得太像了,有時候朕甚至難以分辨,到底他是祁王,還是你來看我了。」
「說來有趣,當年朕最不看好的老四,如今反倒成了,大明未來的希望。」
「他現在在東北打仗,等他回來以後,朕就帶他去看你,好嗎?」
「你為何不回答朕?皇後,朕好想你啊,朕好想……好想再聽一聽你的聲音。」
朱棣感覺到臉頰冰涼而又濕潤,滑落到唇邊後,嘗到嘴裡是若有若無的苦澀。
「是淚水嗎,朕怎麼會流淚?」
當了皇帝,便不能再流淚了。
他要比任何人都堅強,比任何人都詭詐,比任何人都殘忍。
然而時至今日,朱棣還是沒忍住眼角的濕潤。
巨大的空洞與傷感,將他的內心充斥,帶來了無盡的孤獨,就仿佛一個人撐著小舟,漂浮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一眼望去皆是空虛,除了自己,這個世界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皇後,朕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朱棣低聲道,「等朕做完了人間這邊的事,便去找你。」
……
「來!」
「再來十個!」
「我要一個打十個!」
遼東軍營地的校場上,朱高燨赤著膀子,露出強壯的腱子肉,在冬日裡猶如火爐蒸騰般滾燙,校場裡的軍士們勾了勾手指。
地上,已經有七八個軍士被揍翻在地,不懷好意的對其他軍士說道:「那誰,老五,你平時不牛逼嗎,上來試試手?」
「打不過,我可不去,上去就是挨打,誰愛去誰去。」
「咋的,你咋不牛逼了,慫了?」
「滾蛋!」
劉榮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這祁王爺,平時在軍營裡就這麼豪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