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打工歸來(1 / 2)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輝打在山坳中一片銀杏樹上,層林盡染,山林間一條溪流穿過,西麵一片緩坡上有一戶人家,孤零零的幾間房舍仿佛是與世隔絕。
西屋旁有一棵杜仲樹,杜仲樹下赫然有一座墳墓。
說是墳墓,其實就是一個不起眼的黃土包,墳上的黃土明顯是剛堆砌上去不久,看上去還很新鮮,
墳前立著一塊石碑,碑上刻著:「愛子:魏明之墓。」
像這種陽宅建陰墳的現像在當地乃至全國都極為罕見,在風水上也是大忌,別的不說,光是每天看著心裡都有陰影。
但這家的主人魏大山夫婦卻不覺害怕,反覺得是一種慰藉。
因為墳裡埋著的是他們的兒子。
魏老漢夫婦都是普普通通的莊稼人,兒子是他們唯一的感情寄托,好不容易將兒子拉扯大,供他念完大學找到了工作,還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兒媳婦,就當生活的重擔放下可以享受幾天輕鬆日子時,卻傳來了兒子死亡的噩耗。
老兩口如遭電擊,無法接受,守著兒子屍體哭了一天一夜,最終決定把兒子埋在自家院子裡,每天守著兒子,也讓這唯一的兒子陪著他們。
魏大山年近六旬,歲月的大山壓垮了他的脊背,此時他佝僂著月要站在兒子墳前,夕陽下他的身影像一張弓,他手托煙槍,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濃烈的煙草嗆得他咳嗽了起來,咳出了眼淚,那眼淚一流就止不住了,像斷了線的珠子。
魏母走過來,替老伴拍了拍背,嗔道:「明子死那天也沒見你掉一滴淚,今天哭個啥?」
「我哪裡哭了,我這是煙嗆的。哼!」
魏大山倔強地說完蹲在地上,將煙鍋在地上狠狠地敲了幾下。
魏母沉默,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兒子地墳墓,眼圈紅紅腫腫的,卻沒有淚水流出,
兒子死了七天了,斷斷續續她也哭了七天,眼淚早就流乾了。
「他爹,得找個人勸勸艷雪,她這樣不吃不喝的可是不行,身體哪裡吃得消……」魏母道。
死者已逝,得替活人考慮。
自從兒子死後,兒媳馮艷雪就不吃不喝一個人窩在被子裡,沒有哭泣,沒有眼淚,沒有表情,不吃不喝,不和人講話,也不睡覺,仿佛變成了一俱行屍走肉。
「她這是什麼情況?剛過門那會也沒見她和咱家明子感情有多深呀……」魏老漢不解道,
「什麼感情深呀,從明子出事到現在,你見她掉過一滴眼淚嗎?」
魏母搖頭。
「你去跟她說,她願意改嫁就改嫁吧……又沒孩子,我們不能攔……」
「唉,」魏母長長嘆息一聲,轉身走向兒媳房間,
須臾回轉,又來到魏大山身前,道「她說了,她生是明子的人,死是魏家的鬼,死都不會改嫁……」
魏大山聽了猛地一怔,一臉不信道「她真是這麼說的?」
魏母點頭,「真這麼說的。我看她不像是說瞎話。」
魏大山不由動容,道「看不出,她倒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唉,要是明子還活著……」魏母說著聲音哽咽起來。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老兩口陷入沉默,目光看向兒子的墳包,眼中已經沒有了眼淚,有的隻是無限的惋惜,無限的悲哀,無限的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