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掛有香港和內地雙牌照的邁巴赫自停車場緩緩駛出。車內的男人已經掛上藍牙耳機,吩咐勤德那邊先開始述職會議。
程俊儀蹲在落地窗前,目送著車子離開,又發現了歪掉的重點:「商先生的港牌竟然隻有一個數字3,真好記。」
應隱聞言,果然也注視了一會兒。明黃色牌照上確實是乾乾淨淨的「港·3」,她不了解香港車牌的發放機製,但料想如此簡潔,必然昂貴。
隻是為什麼是「3」?想拍一張「8」的話,對這個男人來說也不難。
俊儀有些稀奇古怪的思路:「那將來要是他跟誰交往了,車接車送的,豈不是一眼就被認出?」
應隱敲了一下她腦袋:「你跟他交往?想這麼多,過來收拾行李了!」
今晚上她還有最後一個大夜,接著明天便收尾殺青了。進組三個月,她帶了五六個行李箱,名不副實、麵積大縮水的套房早就被她的私人物品占滿,收整起來得有一陣工夫。
距離上戲還早,應隱蒙上眼罩,準備再補補覺,耳邊卻聽小助理話不停:「你剛才為什麼沒請他進門說話?」
「跟他不熟。」應隱語調平板,心想,幸虧沒請,否則讓他看到滿屋子亂飛的真絲睡裙蕾絲內衣,她還有什麼明星光環?
「他也沒有說要進來。」
「人家講禮貌。」
俊儀:「好喜歡。」
應隱:「……餵。」
俊儀解釋:「我隻是覺得現在講禮貌的男人很少,尤其是有錢男人。宋總就不太講禮貌。」
「你又看出來了?」應隱覺得好笑,帶一點自嘲。
「如果今天罵的是宋總,我們可能都要遭殃,他不允許別人冒犯他。」俊儀疊著柔軟的衣物:「但商先生真有禮貌,連我講話他也都會看著。」
她愣愣一陣,說出心底話,「他看著你講話的時候,你覺得自己很重要。」
應隱心裡一緊,嫌她話多,扔了個枕頭過去讓她安靜。
程俊儀敏捷躲過枕頭,說完最後一句:「他還來救你。這麼離譜的事,他來得這麼快。他是會來救你的那種人。」
應隱忍無可忍,翻身坐起:「乾什麼,沒完沒了一見鍾情了是不是?」
俊儀心裡沒有男歡女愛,因為她頸側有一大片被燙傷的疤痕,向來沒考慮過誰會喜歡她。這一點她老板也知道。可見老板此刻的暴躁並非因她而起。
每當她發脾氣的時候,小助理程俊儀就悶聲不吭,因為她知道,過不了多久,應隱的脾氣自己就會消退掉了。
柔軟的、堆滿了真絲織物的床鋪發出輕微動靜,是應隱躺了回去。她閉著眼,乾淨的兩道眉皺得死緊。
「咦。」俊儀從她呼吸裡就聽出她還沒睡,拎起一條羊絨,「這個收不收?」
應隱摘下眼罩,暗紅色的披肩被酒店洗淨烘乾了,已經沒了那股潔淨的香味。她輕輕地說了一句「shit」。
又忘記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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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銀頂邁巴赫平穩駕駛,開過國道邊的小鎮時,跟來時一樣,又引起了圍觀和目送。
這是自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承襲而來的真正血統,而非街麵上尋常能見到的梅賽德斯-邁巴赫。一千三百萬級的座駕不過是商邵日常的商務車,超6米長的車身,讓前後座在擋板升起時也有充沛的活動空間。
林存康知道,商邵進入到工作狀態中時心無旁騖,不喜歡有人打擾,因此不等他吩咐,便自覺地升上了擋板。
藍牙耳機裡,高管的匯報有條不紊,平板上的會議界麵同步播放著季度數據,商邵認真聆聽,垂眸的視線專注清明。
習慣性地,他伸手從西褲口袋裡扌莫出白瓷製的煙盒。
瓷盒薄而潤,沒有任何指印,比一些人的眼鏡片還乾淨。上蓋由銀色金屬鏈接,揭開,裡麵是三支香煙和一柄火機。
香煙是南美定製,並非市麵上能買到,有淡淡的沉香味,溫和雅致,即使是不抽煙的人,聞著也覺得舒心。
這是商邵每日隨身的物件,三支煙,絕不超額。社交場上,難免有別人給他敬煙,抽與不抽,全看他心情。
到他這種地步,拒絕別人,接受別人,主動權已全在他。
扌莫出煙盒時,指側碰到另一件堅硬物件。
他咬住煙,微垂的視線愣了一愣。
手指勾出,掂在掌心,一枚方糖似的綠色寶石戒指。
藍牙耳機裡,匯報已經結束,眾人都等著聽他發問,誰知道他此刻心不在焉,眼神微眯,咬著煙的唇角也微微怔鬆。
是她的戒指。早上知道要過來,便打算危機解決後,親自當麵還給他,於是從康叔那裡要了回來。
沒想到還是忘了。
商邵失笑地搖了搖頭,卻沒還給康叔,而是學他的樣,將之收到西服內側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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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隱一覺睡醒,窗外陽光還是很盛,她把眼罩推上額頭,第一件事就是從被子底下扌莫出手機。
要命了,剛剛入睡前一直在想著怎麼給商邵發短信還披肩,以至於夢裡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睡得她十分心累。
俊儀給她倒一杯冰水,瞧著她解鎖手機。
有一則新短信,發件人是「商先生」。
真絲被涼涼的,應隱忍不住趴下,把臉貼上去。貼了一會兒,她才打開商邵的那則短信。
其實是很尋常的措辭:
「應小姐,你上次扔給我的戒指,打算什麼時候要回去?」
應隱卻能想到這男人說這話的語氣與眼神,如山林晨霧,清淡的,又令人捉扌莫不透。
她翹起腿,兩條小腿交疊回勾,從程俊儀的角度看,她就像個小姑娘。
應隱回:「你什麼時候有空?」
商邵居然回得挺快。不過幾秒,他回復:「取決於你。」
要親自去拿嗎?應隱吃不準。商邵希不希望她親自去拿?好再次相見。
她遲疑不定不過數秒,商邵卻已道:「我可以派人送給你,今天這個酒店?」
好,原來他不需要再次相見。
應隱剛剛還懸著的心落了回去。
她在短信裡公事公辦地提醒他:
「我明天就殺青離組了,最好就這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