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老杜真挺有能耐,下午就派人開車去了省城,拉回來了一大車食材,什麼河鮮、羔羊肉、進口冰鮮,應有盡有。
借了村子裡頭臉人物的廚房和飯廳,他和另一個道具師傅擼袖子親自下廚,熱火朝天地忙了兩小時,預備開席時,最後一點太陽正好從地平線落盡。
夜戲都在前幾天拍完了,應隱收了工,隔老遠就看到商邵站在導演組棚底下。現場軌道線路亂著,到處都是插排電線,工人師傅四處忙著收燈罩收攝影機扛蘋果箱,應隱一邊摘圍脖,一邊小跑過去。
那千層底的鞋她穿不慣,還距離幾步的地方,她冷不丁就被絆了一下。
口裡的驚呼還沒來得及出聲,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呢,便見一道人影極快地往前一閃,再定睛瞧時,一雙漂亮的男士的手攙住了應隱。
應隱差點就跪在地上了,商邵兩隻手都用了些力氣,將人攙扶起來,仔細看著她的膝蓋:「有沒有摔到?」
「喲喲,別啊,應老師怎麼臉紅了?」b組導演打趣也就算了,偏偏從導筒裡打趣,一時間「應老師怎麼臉紅了」傳遍了片場每個角落。
應隱拿冰涼手背貼貼臉,故作鎮靜地接過了俊儀遞過來的保溫杯,一邊小口抿著,一邊問:「什麼時候過來的?」
「保一條的時候。」
應隱知道商邵對電影一事一竅不通,故意問:「『保一條』是什麼意思?」
商邵失笑一聲:「當我是笨蛋?」
兩人穿過片場,肩並肩往景區酒店走去。酒店在河對岸,要上輪渡。輪渡是這兒的必要交通工具,不僅要站人,轎車、小貨車、老鄉趕集的雞鴨牛羊也都靠這個過河。上了輪渡,清淩淩的黃河水浩浩湯湯流速極快,兩岸蘆葦飄花,天地像融在了一片淡暖色的硫酸紙中。
輪船發出轟鳴聲,牽著人和車輛橫渡過去,不過三四分鍾的功夫。靠了岸,灰色木石結構的酒店光禿禿地佇立在土坡前,共五層,門口栽梨花樹,但此時蕭條,唯有幾蓬野草被鳥兒從河灘處帶到了這兒,蓬勃又灰頭土臉地綠著。
商邵是領了柯嶼的吩咐,來這兒接應隱過去吃飯的。滿劇組的都曉得他是今天跟在柯老師身邊的助理,因此看到他跟應隱出雙入對,目光倒也不怎麼好奇。
應隱的房間在五樓,俊儀跟她住一塊兒。兩個女孩的閨房不方便進,商邵安安靜靜地等候走廊上。房內窸窣叮哐一陣,過了會兒,許是收拾好了,門推開一條小縫,應隱扶著門框,看著他的雙眼,正經客氣地邀請他說:「林先生可以進來等。」
商邵掐住指間那根玩了很久也沒點燃的煙,隨她走進去。
腳尖將門輕輕抵上的時候,他把應隱打橫抱了起來。
那件極難脫的戲服已經提前脫了,房內暖氣熏得很乾,應隱隻披著一件日式斜襟浴袍,帶子在腋下係了個蝴蝶結。
可憐的俊儀,度過了人生中最慌亂最無地自容的十幾秒後,聽到商邵吩咐一句:「找地方待著。」
這屋子就這麼屁大點地方,又不是什麼套間,還能去哪兒!俊儀滿臉通紅憤憤不平地閃進浴室,雙手托腮,一屁股坐到了下翻的馬桶蓋上。
應隱臉紅得要命:「她還是個小姑娘……」
多餘的話也沒了,跟商邵口勿倒到床上。
藏青色的蝴蝶結帶子被一隻手輕巧地抽開,絲質浴袍一滑,露出底下純白色的蕾絲。
「於莎莎在這裡,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
搭扣也沒解,隻是鋼圈連著海綿墊被一同推了上去。他一手慢條斯理地捉弄,一邊垂了眸,不經意地問。
「忘了,想告訴的……」應隱忍耐著急促起來的氣息,「別……」
商邵笑了一下,將手抽了開來:「換衣服,去吃飯。」
應隱一邊從衣櫃裡挑著私服,一邊問:「你們下午見到了?」
商邵坐到了窗邊的沙發扶手椅上,將那支煙在玻璃茶幾上輕嗑了嗑,「嗯」了一聲。
應隱回眸,他這樣養尊處優的男人,待在這種陳舊、古老、散發著些許黴味的房間裡,居然也自在。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套著薄山羊絨的打底衫,說:「她昨天來的,跟我道歉,說上次不是故意說那些話。」
「哪些話?」商邵敏銳地反問。
應隱怔了一下:「我沒告訴過你?」
「隻被我主動猜過一句,說你身材好。」
應隱想了一會兒,玩著袖口:「是我不敢跟你告狀,也許她在你心裡沒有那麼糟糕。」
「試試看。」
應隱沒話,商邵一手支腮,一手勾住她指:「坐過來。」
應隱便在他懷裡坐下,「其實也沒什麼,無非是說你跟她情比金堅,被家人拆散,餘情未了,心裡還惦記彼此。」
商邵無聲地抬了下半邊唇角,目光不緊不慢地鎖著她:「我心裡惦記誰,你不清楚?」
他的情話總在不經意處。
「她還陰陽怪氣我的身材好。」
「你就當她在誇你。」
應隱撅一撅唇:「她還問我要豐月匈秘籍。」
商邵真愣了,沒預想到:「她原話?」
「嗯,她說,改天一起喝茶,她一定要向我討要豐月匈秘籍。」
商邵皺起眉心,支著額的那隻手降下陰影,將他的眉眼掩落在濃影中。應隱一時間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直到他說:「對不起。」
「你代她道歉?」
「我是為自己向你道歉,對不起,交往了這麼一個前女友,」商邵捏著她的指節:「我的眼光也不總是這麼差的,你要允許我修正。」
應隱抿一抿唇:「看上去,你對她的認識又多認識了一層。」
「嗯,她以前……壞得高級一點,圖的東西也高級一點,雖然一敗塗地又心術不正,但我倒也不得不承認,她的某些特質,譬如善於偽裝、向上管理、口是心非、目標明確、臉皮很厚這些,確實是她向往的那類成功人士必不可少的優點。」
商邵不得不承認,他對於莎莎保有的最後一絲有關野心家的欣賞,也隨著這句極度啼笑皆非的「豐月匈秘籍」而煙消雲散了。
應隱安靜地看著商邵,緩緩明白過來一個道理,對於商邵這樣的男人來說,女人的「低級」,遠比「壞」更為致命。
五分鍾後,她換完了衣服,俊儀也得以從浴室裡出來。她不能陪著應隱去吃飯,便將她的止咳藥交給商邵:「飯後半小時吃,一次兩粒,吞水送服。她咳得厲害,不能吃發物,不能吃辣的、太鹹的、以及其他刺激性的東西。」俊儀掰著手指頭一樣一樣交代:「哦對了,也不能喝酒。」
「一頓飯而已……」應隱想製止她絮叨,偏偏這時候驚天動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