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內部試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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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瑋的目光轉向栗山,栗山道:「你現在感受到的東西,原來隻是點墨,不是主筆。甚至最開始,它確實就是個救風塵的羅曼蒂克故事,但後來,我去洛杉磯探望前妻和小女兒時,跟她們聊了很久。」

栗山頓了一頓,在章瑋鼓勵性的、等待的目光中,續道:「再後來,尹雪青這個角色遇到了她命中注定的女演員。實話說,我的現場每一天都在調整,通告單差不多快成形同虛設,幸好我的製片人是一位寬容的小姐。」

章瑋笑著點點頭,「這麼說來,這部片的出爐,要感謝三位,不,四位女性的背後成全。」

栗山拿她的敏銳沒辦法:「這些話是要留到記者采訪裡說的,倒先被你套出來。」

章瑋交抱著手臂,眼眸明亮地看著他:「但是僅從愛情的角度來說,毫無疑問也是動人的。愛讓我們變純粹,讓我們為過去的蹉跎、浪盪、不珍重而感到羞愧,感到自我厭棄,這是男男女女都會有的情緒。尹雪青和哈英都很誠實,不虛偽,直麵自己,是愛的力量。用心的、誠實的愛沒什麼好羞愧的,你拍出了這一點,像土地一樣堅實。」

緹文正跟應隱一道陪另幾位前輩聊電影,見章瑋過來,都知道她是個厲害角色,幾個老前輩都未語先笑。

「你應該準備動筆寫上八千字的影評了。」閻立嵐說。

他是香港文化界的才子名人,與電影界過從甚密,是今天所有人裡最有輩分一位。但他閒雲野鶴,隻當個名譽理事,並無實權,資本奉他為座上賓,邀他講一些動聽話,很有裝點門麵之效。

章瑋夾著煙與他打機鋒,不客氣地笑說:「這電影,你們男人怕是隻能看懂一半。閻老師肯定最感同身受了,離了這麼多次婚,是不是隻記得那一句『你們給愛掛上鎖,讓它變得很沉重』了?」

閻立嵐性格脾氣溫和,被她一嗆也不惱,跟著笑,擺擺手:「我講不過你,你千萬別得阿茲海默,否則我會感到很沒意思。」

章瑋撣撣煙灰,笑過後,轉向莊緹文和應隱:「莊小姐我第二次見,隱隱我是久仰大名,知道今天要見你,我感到一種情緒,叫做』近鄉情更怯『。」

她早在各類電影和表演裡對應隱神交已久,卻很怕見一麵後,得知她是披著華麗金袍的稻草人。

應隱幽默道:「那我今天可要少講話、小心講話了。」

寒暄一陣,緹文去招待幾位發行方。章瑋把煙在啤酒罐上撚滅,垂著臉籲出最後一口後,說:「拍這部電影,你一定走過了很多難處。」

片場的生態絕不是假的,加上入戲,那些凝視、審判、肆無忌憚的窺探,她們看了不過覺得窒息而已,應隱卻是實實在在地經歷了一遭。她的靈魂與情感越柔軟,這份傷害才越真實地剖白在觀眾眼前。

「你用你的一段生命,為我們』草船借箭『了。」章瑋很喜歡化典,說了這一句,手拳擊掌:「有了,等你們全球首映,我要為你寫一段專訪,就用這一句擬標題。」

「殺青之後過了很長一段時候,那些鏡頭前的信念感隨著時間逐漸消失了,在晚上,我經常會驚醒,懷疑自己。」應隱說,「我演的這些,是否沒有用?章老師。」

「它很刺痛,但是被看見。」章瑋堅定地說,看著她的雙眼:「首先看見,才能談論其他。當我們看不見時,是無法展開探討和改變的。這就是電影作品的意義,它幫我們揪出房間裡的大象。」

應隱一怔,由衷地笑起來:「謝謝你。」

晚宴後,遊艇回港。

這當中有不少人以為能見商邵一麵,順利的話,看在他未婚妻的麵子上,他會願意加他們的line,再不濟也能交換名片。但自始至終,這位傳聞中的太子爺都沒有出麵。

還是閻立嵐問起,應隱才代為解釋:「他行程忙碌,也很少乾涉我的事業,今天並沒有登船。」

等到賓客散盡,她才回到二樓甲板的套間,並在書房裡找到了商邵。

商邵指間擎煙,另一手執毛筆。書案上,宣紙鋪著厚厚一遝,他寫一張,揭一張,用鎮紙撫平後,繼續寫下一張。

應隱靠近時帶香風,商邵沒回頭,但已經知道了她靠近。筆觸在紙上懸了一懸,他麵無表情,十分正經地寫「慎獨」。

應隱從身後合抱住他月要,將臉歪出,靜靜地看他運筆寫完一張後,才說:「想你了。」

商邵將毛筆擱下,轉過身,散漫地半倚著書案,將應隱摟好。

「試映反響怎麼樣?」他把銀色眼鏡摘下。

「很不錯,不過對於票房表現,他們的判斷還是不太樂觀。它不是院線類型片。」應隱一五一十地答,仰起下巴,微醺的目光倒映燈輝,明亮有流動之意。

商邵垂眸,與她對視一會,扣著她的月要口勿上去。

安靜的夜,安靜的港,深藍色的天幕倒進水裡,讓畫麵如同梵高的油畫。

應隱好久沒應酬,今天喝得多了,依偎在他懷裡昏昏欲睡:「要是回不了本就完蛋了,裡麵還有我自己的一千多萬呢。」

「我補給你。」商邵揉著她後頸的穴位。

「等這邊試映結束,栗山就拿去送審。好多那些鏡頭都沒用上。」

「你怎麼知道?」

「我記得。」

商邵幾不可聞地笑了一下:「你把你跟別人拍的戲,記得這麼清楚?」

「什麼啊,統共也沒幾場……」應隱小聲爭辯起來,想了想,釋懷地說:「也是正常,拍攝的素材經常是最後成片的兩倍多,栗山又是一個愛做減法的人。」

商邵等著她關心自己。

但應隱偎他懷裡就快睡著。商邵等了會兒,隻等來她身子漸漸沉下去。他無奈地笑笑,沉舒了聲氣,將人打橫抱回臥室。

用人進來收拾書房,將地上散落的紙團撿起。誰都不知道,那些揉皺的宣紙上,一張一張寫著「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且字跡潦草憊懶,顯然是心不在焉。

應隱睡到半夜,迷迷蒙蒙醒來。手往旁邊扌莫索,沒扌莫到人。睜眼一看,床上隻她自己一個。

她赤腳下地,半夢半醒著遊到隔壁次臥,跪著爬上去,繼而鑽進商邵懷裡。

商邵被她弄醒,半抬起胳膊,哭笑不得問:「怎麼醒了?」

「你不跟我睡。」應隱控訴。

「你沒洗澡。」

「你不幫我洗。」

「怕吵醒你。」

「你嫌我。」

商邵隻好把她圈進懷裡。她的發香中有被體溫呼吸氳開的酒味,像頭戴鮮果花環的女酒神。

應隱睡了一會,又一個激靈,再度醒過來,抬起下巴和眼眸,含混地問:「你今天看了電影,感受怎麼樣?」

商邵終於等來這一句關心。

他微嘆一息,心甘情願地說:「為你感到高興。」

「嗯?」

「因為你的表演沒有被辜負,這是人生幸事之一。」

「你不吃醋,或者難過,憋悶。」應隱刨根問底。

「我是人,當然會吃醋、難過、憋悶。」商邵淡定地說。

應隱愣愣的,很崇拜地說:「根本看不出。」

商邵:「……」

此時此刻倒真覺得有些堵了。

他抽出胳膊,翻身到她身上。眼眸垂斂,安靜且無奈地注視她一會後,說:「應小姐,你真是讓我很沒有安全感。」

應隱抿咬著唇,怪聰明的:「你是說我對你疏於關心。」

商邵眼眸已經暗了下去:「沒關係,我會好好確認你是不是還像原來那麼喜歡我。」

他說的「確認」,實在不是什麼正經方式。應隱驚慌失措:「沒洗……唔……」

被他扼著下巴口勿住了。

商邵口勿了她一會,抱她去浴室。他幫她細致地清洗,修長的手指可以說是動作很緩慢了,但蓮蓬頭的水流卻很強勁。洗好了,草草地裹在浴袍裡抱出來,到那一麵得天獨厚、從任何角度都無法被窺探到的甲板上。

他耐心越來越差,短短幾步眉心不耐地壓著,到了外麵,幾乎有迫不及待之感。

海港的晚上潮氣重,擺在戶外的白色布藝沙發吸飽了夜露。應隱不喜歡坐這樣濕沉沉的地方,便坐在他懷裡,麵對著一汪碧藍的池水,和船艇盡頭的夜與海水。

遊艇設計師的巧心可以掩住視線,卻框不住聲音。栗山、沈聆和緹文都在船上留宿,應隱不敢出聲,用力捂住唇。但隻幾秒,她的手就沒了力氣。商邵當然也不舍得別人聽見她叫,一邊親口勿她耳廓,一邊將手指伸進她嘴中。

過了會兒,果然聽到哪方甲板上,栗山和莊緹文這對忘年交在散步散心。

應隱一僵,立刻就想跑,被商邵緊按住。他俯首在她懷前,悶笑得厲害。早說了不能留人住宿,明明在自己地盤,硬是生出了有損公德的慚愧。

栗山蒼老的聲音不疾不徐,說自己年紀大了,一點多必醒,得寫上幾幅字或走一走,才能回去睡到四五點。緹文聲音卻脆,笑說,自己恰好是習慣了一點多後才睡。

「可見老年人與年輕人之間,雖然像中美一樣隔著時差,但也不算黑天白夜迥然不同。」栗山道。

緹文最近在看電影管理學的專業課程,有一些見解與疑問,此刻機會正好,便倚著欄杆,跟栗山一邊消夜一邊探討。他們走到了三層甲板之上,話語藝術得很,被夜風清晰地送下。應隱麵紅耳赤,半敞的浴袍滑落肩頭,她的身體細密發起抖來。

她不肯動,眼淚掛在眼睫上,把商邵的頸窩給蹭濕了。商邵被折磨著厲害,眉間壓著,一邊撫她的脊心和蝴蝶骨,一邊在耳邊吐息灼熱地哄。過了一會,實在是誰都覺得難受,他抽身而退,把人抱回房間,繼而將陽台門鎖上。回來時,他簡直是報復性地弄出聲響。

三層船頭甲板上,緹文看著海麵上閃爍的光標,話鋒一轉,說:「聽說切薩雷已經前往洛杉磯了。」

切薩雷是戛納新一任選片總監。

歐洲三大之間是彼此互斥的,因為他們對於電影的首映有嚴苛標準,片子要想參加電影節,除了展映單元外,大部分都需要保證在電影節全球首映。也因此,對於優秀電影,歐三的邀請競爭十分激烈,這當中尤以召開時間相近的威尼斯和戛納為重。

作為歐三之首,戛納近些年一直致力於吸引商業片、大牌明星赴法國參展,目的是為了保持住自己在全世界範圍內的關注度。也因此,切薩雷每年開春都會動身前往洛杉磯。他要從好萊塢各大製片公司的片單中,邀請到質量或份量符合的片子。

栗山提了幾部去年好萊塢備受關注的片子,緹文安靜聽完,開門見山地問:「他有沒有可能飛來香港?」

雖然栗山有豐富的歐三履歷,也正基於此,他才能笑緹文的太天真。他們邀請他是可能的,但勞心他們專程飛一趟,卻是癡人說夢。

但一個月後,切薩雷真的來了。與他前後腳一同抵達的,還有威尼斯的選片總監,達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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