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第 129 章 無冕之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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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隱從他懷裡退出,站直,清了清嗓子。

夜色下,她穿的還是頒獎禮那一身,快與身後的黑色浪潮融為一體。

「感謝劇組,感謝栗山導演的鞭策——雖然很嚴酷,感謝沈聆老師的故事,感謝tina對一切延宕的寬容,感謝許許多多對這部影片報之以掌聲和解讀——而非嘩眾取寵添油加醋的傳訛和斷言的媒體們,同行們。」應隱輕聲而暢快地說著,看著商邵,兩側唇角抿得高高的,「當然,最後,我要感謝我的先生,他的理解,包容,他無比高尚的人格和對我毫無底線的愛情——」

說不下去啦。

她緊緊抿上唇,努力而微笑地忍了一會兒,眼淚唰地流下來。

還有一件事,她本想在之後的采訪中趁機宣布的。她和柯嶼將一起創辦一所純公益性質的表演互助組,以為長期奔波於劇組、沒有受到係統性表演教育、深受入戲、輿論和一切片場暗潮生態傷害的演員們提供心理疏導和幫助,並共同探討、扌莫索更安全、科學的表演方法論。這隻是一個雛形,但她願意從己推彼,為此一搏。

商邵握著她的手腕,將她用力摁回懷裡。

「有機會。好嗎?有機會說的。」他神色還是很沉穩,隻反復口勿著應隱的額頭,「雖然錯過威尼斯,但還有長長的頒獎季在等你。還有上映,票房,國內的學院獎,北美和英國的學院獎,多倫多,金球獎,特柳賴德……」

應隱破涕為笑:「你連特柳賴德都知道?」

這個電影節太小眾了,但是從威尼斯走到多倫多,繼而到秋季的特柳賴德,卻是一條對文藝片來說行之有效的奧斯卡頒獎季通關流程。如果說每屆接待近五十萬名觀眾的多倫多電影節是北美首映的最強音的話,那麼籍籍無名、僅有六千名觀眾的特柳賴德,卻可以說是藝術電影在奧斯卡的最強風向標之一。

雖然特柳賴德將北美首映作為影片入選要求之一,但麵對舉辦時間接近,商業性又很強的競爭對手多倫多,特柳賴德表現出了十足的彈性——它可以將多倫多首映視為加拿大首映,而非北美首映。如此,即使在多倫多參展過一次的影片,也可以獲得特柳賴德的展映機會。

這裡顯然是許多奧斯卡學院成員的藝術自留地,因此,對於有誌於沖獎的獨立電影來說,特柳賴德舉足輕重。

這麼小眾的名字從商邵嘴裡說出來,顯得很違和。

「緹文說的。」

「緹文說這個乾什麼?」應隱懵懂,「她報名了嗎?怎麼沒跟我說?」

參加電影節很費錢。雪青是徹頭徹尾的文藝片,在內地發行一事又尚未有定論,因此投資回報至今仍很不明朗。威尼斯和多倫多兩場首映禮紅毯已耗資上百萬美元了,雖然特柳賴德電影節很小眾,但那也是錢……

應隱腮邊還掛著淚,卻已經開始為錢痛心疾首:「我的兩千萬又要血本無歸了嗎?」

「不會。」商邵篤定,穩聲說:「老公補給你。」

「你不要又包兩千萬的場。」應隱把眼淚抹掉。

「好。」

「這句話的意思不是指你可以包三千萬的場。」應隱補充。

商邵失笑,屈起指側,在她腮上抹了一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嚴謹了?嗯?」

「我總不能又丟榮譽,又丟錢。」

「誰說你榮譽丟了?」商邵牽握住她溫涼的掌尖,「我認為,你的表演渾然天成。大音希聲,大巧不工,雖然你的對手都很強,但隻有你拿,才是名正言順。你沒有拿到,是這個獎項落地歪了,而不是你站得不對。」

很有道理地講了一陣,他總結道:「是獎項的錯。」

「你像是那種……小孩摔了跤,你會說是路不好、都是馬路的錯的人。」

商邵垂眸瞥她,理所當然問:「難道不是嗎?」

「……」應隱壓平上翹的唇角,說:「你好護短。」

「是實事求是。」

「不能讓你教小孩。」應隱未雨綢繆,「會被你慣壞。」

商邵淡定地應:「那得教了才知道。」

不知不覺便沿著沙灘走了很遠。

沒有穿高跟鞋踩沙子的。應隱脫了高跟鞋,被商邵拎在手裡。

一路碰上人,說中文的,說外文的,認識的,不認識的,耳聞過的,素不相識的,都跟她打招呼。

「請你相信,你的表演是無可指摘的。」

「請不要為結果遺憾,這樣的情況多有發生,事實和時間會證明一切。」

「你是我這幾天來在威尼斯最大的收獲。」

「等雪青在法國上映,我一定會請朋友去看。」

應隱一一地道謝。腳下的柔軟沙灘綿延無盡頭,人跡卻罕至了。她站住,在海風中回眸,赤腳行了個歪歪扭扭的公主禮,做戲道:「哦我的上帝,他們可真是慧眼識珠呢。」

商邵溫文爾雅地笑了一下,很無辜地問:「怎麼隻對我不講道理?他們是慧眼識珠,我就是護短?」

應隱咬著唇,看了他一會,猛地向他跑去,撞進他懷裡。

商邵被她撞得猝不及防,悶哼中帶著笑,繼而將高跟鞋丟了,兩隻手去箍她的月要。

「今天是不是什麼要求都能被滿足?」應隱喘著氣問。

「嗯。」

「那你……抱我轉圈。」

商邵疑心自己幻聽,半笑著問:「……什麼?再說一遍。」

「你聽到了。」應隱仰起下巴:「我就要。電影裡都這麼演的。」

商邵隻好依她言,將她公主抱起。她輕得厲害,瘦得厲害,不費他多少力氣。轉了數圈,應隱先笑起來,閉起眼,抓著他衣襟縮成一團:「好暈好暈,放我下來,不要了不要了!」

她落了地,暈頭轉向,栽到商邵懷裡:「天旋地轉。」

商邵被她這一本正經的四個字可愛到,幫她揉著太陽穴,問:「還要不要?」

「你一點也不暈?」應隱不敢置信。

「考帆船執照時專門訓練過。」

「好厲害。」應隱由衷地說:「那你叫我一聲仙女。」

商邵咳嗽一聲,淡聲道:「回去了。」

「你不願意?」應隱牽住他,「我知道了,你覺得我配不上。」

「仙女。」商邵麵無表情道。

應隱抿唇笑起來,被商邵按回懷裡:「心情好了?」他垂下臉問。

「不好。」應隱搖搖頭,靜了一會。

奇怪,唇角很用力地控製了,但還是不自覺地抽動著。

「一點也不好……」她哽咽一聲,月匈口壘著的石塊忽然倒塌了,她哇的一聲哭出來,繼而狼狽地伏在他懷裡,嚎啕大哭。

她接受一切結果,接受所有成敗,可是那需要時間……那需要時間。

商邵不再勸她,也不再哄她,隻是很緊地擁著她,給她近乎傾倒的身體以支點。

「也許我真的沒有獎運。」她說出這樣的話,眼睫毛被眼淚打濕成綹。

「不要用別人的過錯來定論自己。」商邵溫柔而冷靜。

「你說得對。」應隱很聽勸,點點頭,嘴裡卻是不受控製地抽嗝一聲:「可是我還是要……要哭、哭一會……」

海風這樣大,她卻哭得汗涔涔的,在沙灘上席地而坐。

「安吉拉的時候我沒哭,因為你不在。」她淚眼朦朧。

「那時候還不認識你。」

應隱心口十分難受,皺眉,鼻尖通紅:「你來得太晚了。」

「怪我。」

「可是你來了也沒用。」應隱捏一把沙子,垂著的眼睫上綴著一顆淚,要掉不掉。

她時而冷靜,時而任性,時而自勉,時而自棄,時而沮喪,時而充滿豪情。

最後是被商邵背回酒店的。

夜深人靜了,那熱鬧的酒會早就散了場,他背著人,手指間還不忘勾著高跟鞋。

第二天清晨。

excelsiorhotel的服務十分到位,將意大利本土報紙和英語報紙、外刊放在托盤中,一疊十幾份,熨得整整齊齊的,於早餐時同步呈現給了應隱。

報紙以一整版報道了昨天落下帷幕的威尼斯電影節,並單獨成段講述了最佳女演員的爆冷。應隱先前受的專訪被重新提煉,所占版幅超過得獎女主鄭允敏。有英文媒體撰文問,電影節既然有競賽性質,那麼如何讓選片、入圍、競賽顯得更科學、係統、公正一事,是否也該提上日程了?

應隱昨晚上發泄過,今天心態已經很平靜。對於中文網上的陰陽怪氣冷嘲熱諷之聲,她嫻熟地無視,完全看也不看。

「金獅獎是個好結果,」她攪著咖啡牛奶,春風明媚地說:「我會賺錢的,緹文一定會談到很好的國際發行。紅毯也結束了,我可以好好休息…」

商邵把iad遞給她。

應隱沒設防,一眼看到碩大加粗的黑色字體:【無冕之後】

副標題為——【憾失沃爾皮杯,外媒錯愕|應隱啟程特柳賴德,《雪融化是青》劍指北美頒獎季】

應隱「噗」的一聲,把牛奶噴了出來。

「誰啊!誰說我要去美國的!我要回家!回家……不是嗎?」

商邵抖開餐巾,淡定地擦擦手,道:「緹文手上有三千萬預算,不花完很難跟商檠業交代。我要去非洲,你……別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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