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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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孟聽雨並沒有再提那件事,隻當這是一次旅行。

下午太陽落山前,兩人來了附近的海灘。

孟聽雨提著拖鞋,赤腳踩在柔軟的沙灘上,方以恆神情輕鬆地跟在她後麵。兩人圍著海灘走了很遠,直到這一塊都沒人了才停下來,孟聽雨站在海水裡,仰頭看著天邊即將落下的夕陽,不禁感嘆道:「真美。」

方以恆卻盯著她的背影,應了一聲,「是很美。」

「這次回去後,我就要去社裡實習了。」孟聽雨興致盎然地跟他說著她未來的計劃,「我想以後一邊上班一邊讀研,曼姐就是這樣過來的,她說雖然特別累,但一點兒都不後悔,我覺得我也能做到,如果在三十歲之前坐上副主編的位置,那就再好不過啦。」

「我想這一年多努力,想攢錢買一輛車,我都看好啦。」孟聽雨回過頭,海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她眼睛明亮地看他,「應該能湊個首付,那輛車很可愛的,聽說還節油,我好想開車帶我爸媽到處兜風。」

方以恆隻是靜靜地聽她說著。

「你呢?」孟聽雨終於進入了正題,含笑看他,「其實以後無論做什麼都好,隻要自己喜歡開心。」

想到什麼,她又搖了下頭,「也不對,好像沒辦法將愛好變成工作,聽說工作就是這樣,乾一行厭一行。」

「嗯。」方以恆點頭。

「方以恆,如果你自己想當醫生,那我全力支持你,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很厲害很受人尊敬的醫生。」孟聽雨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神情認真地說,「但如果你是為了別人當醫生,那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是否值得。」

「沒有什麼值得或者不值得。」方以恆手插在褲袋,身姿挺拔卻也有著少年的清瘦,他眺望海平麵,語氣淡淡,「我並沒有什麼想做的事,小時候老師問我們長大後想做什麼,我不知道,好像做什麼都可以,都無所謂。」

孟聽雨凝視著他。

他收回視線,沖她一笑,「我已經決定了,既然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就當醫生吧。」

至少,會在她心裡掠過一絲漣漪。

沉默幾分鍾後,孟聽雨也再次釋然。

她已經沒了當年的勇敢,那時候她的心裡隻有一個他,而現在,她的心裝了太多的東西。

有她的生活、學業、事業、夢想。

終究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她實在不應該以己度人,就像她曾經一直想把他拽起來,卻忘記了身為一個人也可以有選擇不振作的權利。誰規定了人遇到逆境就一定要站起來?誰又規定了人一定要走出過去?

她選擇她的,他選擇他的。

目標跟方向不一致,又何必勉強對方一定要如她所願呢?

「那,你還想去嗎?」孟聽雨說,「如果你想去,我就陪你去,如果不想去,也沒關係。」

方以恆看著她,咽下了無奈,點了點頭,「去吧,來都來了。」

他其實不想去。

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任何意義了,他也不需要了。

隻是……

他不想再做讓她失望的事了,無論他喜歡還是不喜歡,他都不會做了。

孟聽雨一陣無奈。

如果她沒有那麼多年的經歷,可能她真的以為他想去,可現在她一眼就能看出,他嘴上說好,眼裡卻在說不。

*

可能是想起了太多從前的種種,方以恆又在她身邊陪伴著,這個晚上,時隔多年以後,她竟然夢到了在她記憶深處最不願意去回憶的往事。

那時候,方以恆遭遇了極大的打擊。

她一次又一次在校外找到他,她紅著眼眶說,方以恆,跟我回去。

他看都沒看她。

他覺得在這裡很好,他可以什麼都不用想。反正也沒人會管他。

當然內心深處,他未嘗不是在考驗她。他希望能有一個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鬆開他的手,哪怕被他拽下去,也心甘情願地跟他一起在黑暗中給他溫暖。無論他做什麼,她都不會討厭他,無論他多可惡,她也不會放棄他,他渴求她是這樣的人。

孟聽雨果然像他想的那樣,她在遊戲廳裡,在家裡都找過他,她逼著他振作起來。

可那個時候,他仍然覺得不夠,遠遠不夠。

他在揮霍著她的感情。

真正放棄是什麼時候呢?她要翻牆出去找他,卻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掌破皮,砂礫就在掌心混著血,她渾不在意,終於在遊戲廳找到了他,他正跟一群人在打遊戲,她來了,他都沒有看她一眼。

那一刻,掌心終於傳來了疼痛感,直至四肢百骸。

孟聽雨恍惚地看著這個人,又看了看烏煙瘴氣的網吧大廳,她輕聲道:「方以恆,我走了。」

這次,我真的走了。

從遊戲廳出來到回學校的一段路,她哭得毫無形象可言。

那天分手了,也放手了。

隔壁房間裡,方以恆從夢中醒來。

在夢中,他嘶吼著:「為什麼要離開我?你為什麼不再努力一下,說不定我就被你拉起來了呢?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要放棄我,為什麼要愛上別人?」

是啊。

為什麼?

*

這趟蘆市之行,還是沒有一個答案。

方以恆的繼父正好不在,去了外地。孟聽雨本來想說算了,方以恆大概是擔心她失望,竟然留下了自己的聯係方式,她分明看到他在寫電話號碼時,身形僵硬。

兩人沒再多逗留,孟聽雨還要去實習,終於吃完了最後一頓海鮮後,兩人在晨曦中坐上了回燕市的火車。

與此同時,徐朝宗接到了來自堂哥的電話,徐凱揚今年五月份完成了結婚儀式,這次是帶著妻子來度蜜月,正好經過燕市順便看望徐朝宗這個堂弟。

徐朝宗:「……」

是他大意了,竟然忘記前世也有過這一出。

當時他暑假也沒回去,一方麵是這邊工作走不開,另一方麵則是舍不得離開孟聽雨兩個月。

堂哥堂嫂來了後,他跟孟聽雨是舍命陪君子,陪著這兩個人去各種景點。

這兩人倒是興致勃勃,每天跟打了雞血一樣。

他跟孟聽雨則是累到沒有心思說話,頭靠著頭跟蘑菇似的蹲在角落裡,看著各種擺造型自拍的堂哥堂嫂,都嘆了一口氣自愧不如。

徐朝宗很冷靜地拒絕,「真不巧,我沒在燕市。」

「少糊弄我!」徐凱揚在電話那頭喊,「我把車次發給你,你來接我們啊!」

說完後啪地掛了電話。

徐朝宗無奈地捏了捏鼻梁,隻好認了。

算著時間來了車站,誰知道徐凱揚說他跟妻子吃壞了肚子,這會兒在洗手間蹲著,拜托徐朝宗再多等等他們。

徐朝宗隻好在出站口等著,閒得無聊隻好去看大屏幕上滾動著的車次表。

方以恆提著行李,孟聽雨還在拿相機拍照,他時不時地伸手護著,不讓別人撞到她。

徐朝宗不耐煩地再看向出站口,已經後悔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而且像門神一樣等了快二十分鍾!正收回視線要給徐凱揚打電話催促時,陡然一怔,他以為自己看錯了,站直了身體走近了幾步,定睛一瞧,果然,一群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孟聽雨。

以及她身旁的那隻蒼蠅。

在意識到他們是提著行李從車站出來時,徐朝宗一臉愕然,渾身都充斥著寒意驚怒。

他差點就控製不住要沖上前去,幾乎用了所有的理智才壓製住這股沖動。

正在徐朝宗極力忍耐時,拿著相機在拍照的孟聽雨已經在鏡頭裡看到他了。

徐朝宗發現,他還是得感謝方以恆,托這個人的福,他現在的大腦意識無比的清晰,思維也敏捷了許多……實在不敢掉以輕心,就怕自己一個不當心,又被這人捷足先登。

他漫不經心地掃了方以恆一眼。

兩人是第二次見麵。

明明誰也沒介紹,明明彼此也不認識,但就是知道對方是誰。

一個對視,徐朝宗便什麼都明白了。這還沒追到呢。

如果追到了,方以恆就不會這般仿佛進入了戒備的警惕狀態。

徐朝宗心裡有數,將身上最後那點嫉妒都掩飾好了才走上前去,神情自在輕鬆地跟孟聽雨打了招呼,「回來了?」

他連語氣都是別有心機的溫和。

方以恆臉色微微一變,但還算能穩得住,一言不發地在孟聽雨身旁。

孟聽雨反而覺得怪怪的。

她旁邊的人是方以恆,對麵的人是徐朝宗。

嚴格來說,兩個人都是她的前任,但他們又都不認識彼此。

那麼,這個情況,到底是介紹呢,還是不介紹呢?

她這態度,徐朝宗更是斷定兩個人肯定沒到復合那一步。不然她何必糾結該怎麼介紹?當時她跟盛韜在一起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徐朝宗有了把握,他雖然沒到過目不忘的程度,但記憶力也是出了名的好,還記得剛才無聊時看的車次表,再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孟聽雨提著的袋子,看著倒像是乾海鮮特產。

如此,他也明白他們是從哪裡回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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