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1 / 2)
我這一覺仍是睡不安穩,所做的夢依舊是充滿痛苦回憶的,繁瑣雜亂,關於前世的畫麵和今世前半生的記憶交錯,循環往復永無盡頭。
但我並未像以前那樣連連驚醒。
因為每當我陷入夢魘,總會有一隻溫熱的手輕撫我的臉頰,「紗織,紗織?不哭哦。」
柔和的聲線,具有安撫性的動作。
——像五條大人。
我雙手胡亂抓時,還能抓住長長的頭發。
——像五條大人。
每次被夢境中破碎的片段侵擾時,都會被如此安慰,以至於我安安穩穩睡到了天亮。看著從窗外投射進來的光亮,我半睜著眼迷糊了會,才揉揉眼睛坐起來。
卻發現床上有很多像是被扯斷的黑色長發。
我眨巴了下眼,正要下床,屋中右側的竹簾就被一隻手掀開了。
露出黑發少年修長的身形。
他見我醒來,嘴角彎了下。抱臂斜靠著牆,心慵意懶道:「呀,你醒啦。」
「嗯。」我避開他的目光,從床上下來後,整理了下睡亂的和服,就朝屋門的方向去。邊走邊說:「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想盡快逃離。
可屋門即將拉開。
我的手腕卻被率先一步攥住。
我肩背一繃,側頭看向夏油傑,努力做到聲音平穩:「教主大人,還有什麼事嗎?」
「也太冷淡了吧。」他語氣有些傷心,但臉上的表情卻笑吟吟的,「不管怎麼說,我們也都是睡過一晚的關係了。連溫存一下都不允許嗎?」
「不允許。」我說話一向柔順,即使是說拒絕的話,也慢吞吞地沒有強硬感。但我的肢體動作卻很決絕,將夏油傑攥我手腕的那隻手拂開後,就直接拉門出去了。
他很識趣地沒糾纏,隻是揚起聲音沖遠去的我喊:「今晚別忘記來了哦——」
我步伐微頓,選擇不搭理。
回到住處。
我去浴室清洗了下、餵籠子裡胖乎乎的兔子吃了食物、又給窗外的那株山玉蘭澆了水,心情才平靜不少。
我像往常那樣打來熱水,替五條大人擦拭臉龐,替他梳理長發。
可看著他泛白的唇。
我不知怎的,指尖就觸扌莫上去,一點點地順著他的唇線描繪。
我被很多人親口勿過。
兩麵宿儺、裡梅、夏油傑、悟少爺。
卻唯獨沒有被五條大人親口勿過。
他與我最為親密的接觸,就是雪山上那僅有一次的擁抱。
平日裡,他說起話來聽著輕浮,其實最為正經。明明是未婚夫妻,明明他總是夜裡來尋我,可相處間卻單純到不行,除了送禮物,就是問些我的近況。——往往都隔著一個窗戶聊天。隻有很少見的幾次,他會翻窗進來,瞧瞧我寫的和歌、繡的花草、養的兔子、種的盆栽。
看著冰棺中他靜謐的臉龐。
我心中忽升起一絲渴望,灼燒得我心髒滾熱。
最終,我還是與他一起躺進棺材。猶豫間,雙手微微攥緊他的衣領,做足心理準備後,就仰頭親口勿上他冰冷的唇。
簡單的唇瓣相貼。
我卻聽見自己的心在狂跳不止。
不是被觸碰身體時因快感而產生的心跳加速;
而是純粹的心動神馳,如小鹿亂撞般,毫無章法。如此密集的『砰砰』聲,仿佛是兩個人的心在跳動。
看著他被白布蒙住的雙眼,我緩緩闔起眼。
感受著這個屬於我愛人的口勿。
我的身體或許變得好髒好髒,但心還很乾淨。
裡麵從始至終都隻裝了一個人。
——也隻裝得下一個人。
*
晚上。
我來到夏油傑的院落。
我推開屋門時,他正單手托腮著,另一隻手拿著畫筆,在畫冊上畫畫。
他沒抬頭:「來了?快過來。」
我走過去,跪坐在他身側的蒲團上。
距離很近,我能看清他在畫什麼。——城市裡,拿著文件包的西裝猴子、穿著高校校服、背著書包的學生猴子、開車的猴子、修路的猴子、做推銷員的猴子,和穿著五條袈裟一手牽著一個小女孩的他。
第二頁、第三頁……第五十二頁:
——猴子們彼此之間互相怨恨,互相詛咒。
第五十三頁:
——q版的教主拳打腳踢,所有的猴子都被趕進了下水道生活。
跟昨天晚上他給我看的那個版本差不多的故事模式。
夏油傑打了個哈欠:「她們說之前的故事看膩了,要聽新故事,不然不睡覺。你來的很不湊巧哦,她們剛回去。不然你也許能見見她們,都是很可愛的孩子。」